一行人坐在一起，整个凉亭便热闹起来，显然有些拥挤，那些个侍女丫鬟就被迫退了出去，几个有身份的人相聚刚好围坐一桌。夏意拎着两个空篮子，有些无措地往凉亭里面瞧，心想主子的心情变化还真大，她们匆匆过来却陪着别人闲聊。
小宫女表示有些无奈，看着自家娘娘和其他人聊得挺开心的模样，眉头微微蹙起。她有些看不懂百里清苑的心思，平日里一直不喜热闹，更不喜于人闲聊，今日却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夏意，将木篮子放下吧，今日错过了好时辰，这花也要不得了。”忽然，百里清苑抬起头对夏意吩咐，一双杏眼仍旧风轻云淡，拿着茶杯的手指纤长柔嫩，在阳光下显得煞是好看。
“是娘娘。”夏意点头，将两个篮子拾掇好，盈盈而走，却在转身之际，瞧见了百里清苑不一般的眼神。
心有疑惑，却还是依照百里清苑的吩咐离开，其余几位娘娘平日里都未曾这般单独相处过，好容易找到个共同话题，都不敢大意说话。
皇后和太后两个身份就足够叫她们保持缄默。
百里清苑知道，高慧儿是在同自己较劲呢，本来两人半路凑在一起合作，时不时闹点别扭也是常事。
“姑母，这大好春光的，咱们几个光是坐这儿岂不是浪费，不如去山水之间感受春意如何？”高媛媛觉着气氛有些奇怪，也就她和高慧儿在表面上看起来要亲近些，只好成为说话的出头鸟。
见高云媛有意化解尴尬，高慧儿只是淡淡地横了她一眼。
“皇帝这几天都在皇后那处留宿，作为一宫之后，皇后你有时间还是多多劝解一下皇帝，总归是要雨露均沾的，独宠一家，在后宫可行不通。”高慧儿笑里藏刀，眼神在婉月和清苑之间来回移动。
在其余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高慧儿又接着说：“看看皇后和惠妃之间的差距，虽然惠妃不是喜爱争宠之人，可好歹也是后宫一员，如何能一直一个人住在殿阁之中无人问津，皇后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家侄女儿。”
说起这个，百里清苑立即意识到高慧儿是故意挑拨关系，宇文天佑这些日子大部分时间都很忙，有时候累了，就在最近的天瑰殿歇息，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其余的女人。雨露均沾，说的是好听，可做起来也不比处理朝中事务轻松多少。
心中所想是一回事儿，回答高慧儿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百里清苑笑着点头：“太后娘娘说得对，臣妾回去定当好好同陛下说说。”免得老是把她推到风口浪尖，毕竟还是低调一点才不会有麻烦找上门。
三月的结尾，终究还是会以不平静而结束。
“多谢太后娘娘关心，婉月是天生冷淡的命，若是陛下来，恐怕是看妾身不顺眼的。”婉月开起了自己的玩笑，而坐在一旁的李悦一直都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就是多说多错，她宁愿一直保持沉默，至少不会引起高慧儿的注意，果然，高慧儿一心想要证明给高云媛看自己比百里清苑更加厉害，顺便挑拨婉月的心情，根本没有注意到张李氏的存在。
“什么顺眼不顺眼，婉月生得如此俏丽，本该是受宠之相，别妄自菲薄。”高慧儿露出慈祥的笑意，可却让婉月觉得毛骨悚然。
这个老女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清风明日，被高慧儿给搅乱，还真有些可惜，百里清苑想。这个想法还未通透，那边高慧儿又开口：“瞧着时日，皇后也该着手准备选妃事宜，哀家看陛下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也让皇后提醒提醒，规矩可不能坏了，这开枝散叶的重任可马虎不得。”
“是该选妃了，也该有姐妹多多替咱们分担一下，宫里冷清得紧，多些人总归是好的。”百里清苑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姿态得体。
“皇后娘娘说得对，这百花齐放总比一枝独秀要好些，何况咱们后宫之中的确不算热闹，三宫六院多少殿堂楼阁都是空着的，这般一想还真有点儿浪费的意思。”高云媛见双方都提起这个话题，自己才敢说出肯定的话。
只要有高慧儿在，她就会如坐针毡，已经成了身体的自然习惯。
大概是之前高慧儿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高云媛悄悄深呼吸几下，免得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紧张起来，旁边的高慧儿依旧散发着不怀好意的目光，叫她有些后悔在这个时候搭话。
幸好很快就有人接着说：“是啊，大概陛下也快将咱们一行人给看厌烦了，是时候该有些新的姐妹。”说话的人是百里婉月，她不是爱在外人面前说话的个性，只是瞧着高云媛对高慧儿那种发自肺腑的害怕之后不愿叫气氛尴尬下来故意搭话而已。
接收到来自百里婉月的关心，高云媛舒心一笑，都说婉月是冰美人，其实只是别人不了解她罢了，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内心冰冷之人呢，都是片面之词罢了。
“既然大家都这般肯定……”高慧儿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释怀一笑，“不过你们肯不肯定都不会影响结果，毕竟这新皇登基，开春选妃是老祖宗的规矩，咱们妇道人家可阻止不了。”
一想到很有可能会出现几个新人将百里清苑和商云颐二人的圣宠给瓜分掉，而且还可以有更多的利用对象，高慧儿就忍不住嘴角上扬。要知道花无百日红，若是多了些绝色，她就相信宇文天佑还是一门心思扑在百里清苑的身上。
再说了，清苑若是一直都没有子嗣，到时候还可以以此为由请命罢免这个皇后，光是想想，高慧儿就觉着大快人心。
被迫跟清苑结盟一事至今还叫高慧儿耿耿于怀，幸好这宫里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就算是皇后被人罢免，也不会有人认为太后娘娘应该被“革职”这一说。
这一场“聚会”终于给应付过去，百里清苑愈发觉着高慧儿的确狭隘，难怪这几年越来越少人愿意站到她的阵营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