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情就不能抱你吗?葛思,你真是个大木头。”谢欣扬起一张笑脸,把未干的泪水尽数贡献给葛思的衬衫,满意的从他怀里出来,揪了揪染了泪痕的地方,拍拍手,如释重负一般说道:“这块毛巾不错。”
葛思哭笑不得的看着调皮的谢欣,她身上的生活气息是越来越浓了,只是总把自己的衬衫当做毛巾之类的东西真的好吗?谢欣,你真是只爱惜你自己的钱,然后对别人的东西尽可能的挥霍啊!早知道刚刚就不摘围裙了,怎么有种送上门来给人欺负的感觉呢?葛思苦笑着牵了谢欣的手,带着她走向餐厅的位置,体贴的先把谢欣的座椅拉开,等谢欣坐稳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吃饭。
谢欣的口很轻,外面吃上一顿饭,要难受好几天,灌下去好几杯水,葛思还打趣过,说是饭点有了谢欣这样的顾客该郁闷死了,因为半盘菜就足够吃完整碗饭了,根本不需要点第二道菜。因为长时间生活在一起,葛思跟葛天的口味也随着谢欣变化,现在葛思突然意识到有一家自己的饭店的重要性,不过换来的都是谢欣的白眼,谢欣说:“你那个公司还没整明白,干什么餐饮啊?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啊!那些有权有势的都不敢大吃大喝了,这时候开一个饭店不都干等着赔吗?”
葛思觉得有理,所以只能拜托阿姨少放盐。外面的餐厅,谢欣也只去固定的几家,因为那几家西餐厅都是自己加佐料的,不会太咸,味道也可以。
谢欣尝了葛思的菜,因为上次林叔的事情,葛思彻底打消了做西餐的想法,觉得还是中国菜比较靠谱,谢欣现在的情绪变化太大,他本来就不是很能跟上谢欣的变化,加上现在的特殊时期,更是要小心的陪着。
桌上摆着冬瓜粉丝汤、蒜蓉茼蒿、拌西兰花、洋葱排骨西红柿跟一份清蒸鸡蛋糕,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谢欣满意的吃完了饭,在客厅里一个人走路消食,葛思吃完之后就说要带着她出去走走。
一票保镖跟着,谢欣有种在人监视之下的感觉,不满的撅起樱红小嘴,拽了拽葛思握着的手,“现在我们是在小区内散步,不是在外面,他们就这么跟着你觉得舒服吗?什么时候小区的治安这么差了?你也是没事儿弄这么多门神在这里,我看着都觉得烦。”
葛思想想,也就挥手让他们在一边等着,自己跟谢欣接着往前走,谢欣突然停下脚步,问道:“葛思,今天大伯来找我的事情,你怎么看?”
葛思觉得话题转的有些突然,“我又不是元芳,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看。”
“葛思,你会不会害怕?”
“害怕什么?”
谢欣找了个长椅想要坐下,葛思赶紧把垫子铺上去,“害怕我父母的病。”
“为什么要害怕?”
“一般人不都是会害怕的吗?HIV,这不是开玩笑的。”
葛思把谢欣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她的碎发随着微凉的晚风舞动,弄得葛思心里痒痒的,“我见过更不开玩笑的东西,在我眼中的世界比你想象的更加丑恶、阴暗,可是谢欣,我还是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且因为你的关系,我执着的在寻找光明。”
“我想象中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你眼中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的?”
昏黄的路灯次第打开,她们正坐在小区的中心,这一瞬间的美景,比那个还在沉默的音乐喷泉更加美丽,葛思侧着头,看着谢欣扬起的脸,想在她脸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却被谢欣扭头触到了唇上。
微微怔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谢欣已经自然的把双臂搂在他的脖子上,拉开距离,谢欣说:“葛思,给我时间,我会努力爱上你。”
微微一笑,葛思把谢欣搂的更紧,“在你眼中,都是优渥的生活,都是高楼大厦,就算你也去过山区探访,却总不如我在另一片国土看的那样让我伤怀。易子而食,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传说,我却亲眼看到,在这里,我们接触的都是温饱之后的斗争,虽然残忍,但不惊心,因为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可是欣欣,我亲眼看到的事情,却在我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生根发芽,直到这种悲伤越演越烈,我不得不离开我喜欢的职业。”
“你不是因为要继承你爸爸的遗产吗?”
“不是,要继承的话,找别人经营就可以了,那不过是个幌子而已。欣欣,你永远呢都知道你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对你来说,雷池是绝对不能越过的,可是对我来说,底线就是用来拉低的,林希一早就说过,我是一个死皮赖脸能屈能伸的人,但是你真的以为这是天性吗?不是啊,不是,只是因为我当了记者之后三观被一再颠覆,我才会变得越来越么有底线。我本来在后台做的好好地,但是为真的不喜欢那种看起来搞笑的广告植入,那一篇篇软文,我总是觉得我的人生不应该这样,浑浑噩噩没有一点激情。我大学事情学到的悲天悯人都沦为商品经济的牺牲品,欣欣,我想着我葛思,一定要为自己活一次。所以,我去了战地。”葛思的眼神平视着前方,看起来悠远又忧郁,那种神情,谢欣从不曾在葛思身上见到过。
那种眼神,不该属于葛思。他应该是在自己面前说说笑笑,千方百计哄自己开心的人,他应该是为自己系着围裙下厨的人。可是现在,葛思他在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