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下去,她快习惯这种别扭的关心了:“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你有没有总结大学攻略?比如哪个食堂比较难吃,哪个教学楼结构复杂容易迷路,哪个时间段图书馆人最多?”
清慧越听越不是味儿:怎么全是负面的?“攻略真没有,自己慢慢体会吧,况且你和我的口味不一样,食堂的菜味道究竟如何,去尝尝不就知道了;至于教学楼图书馆,开学报道的时候,热心学姐们会带你参观学校的,你有不懂的就问她们。”“们”故意加上了重音,谢谨一出现,学校的大姐小妹必然会争先恐后的帮忙提行李。
谢谨摇了摇头:“学校怕我会影响其他人的报到进度,特意给我安排了报道时间,前几天我一个人去了学校,已经办完了手续。”
讨厌的有名人,既不用在太阳底下排长队办手续,也不用扛着被子跨越大半个校区。清慧问:“那上课呢?住宿呢?不会把你隔离起来吧?”
“上课肯定适合大家一起,住宿的话,还是有给我安排了寝室。”
“你会去住吗?”清慧觉得自己的问题非常苍白无力。
“……看情况吧,我有时候几天都回不了家,更别说去学校了,”谢谨叹了口气:“其实我还是挺想有个正常的校园生活的。”
谢谨不像文清慧是“半路出家”,估计等其他人习惯“谢谨=同班同学”,小半学期也过去了。清慧安慰道:“正常与否还是要看你怎么想,校园生活不就是上课考试实践嘛。平安的度过四年领个毕业证,你就功德圆满了。”
他笑了:“也对。祝你拍摄顺利。”
两人相视而笑。
今年,市里的天气很反常,入秋后下了几场连绵不断的阴雨,气温骤降,眼看着冬天就要到了。
“副总经理,到公司了。”
景凌天睁开眼睛,司机跑下车为他打开了车门。一阵冷风吹来,他禁不住拢了拢风衣领,边向亿星大楼走边想:生活和天气有时出奇的一致,没有任何过渡便进入了下一个阶段,不知道是为了满足谁的恶趣味。
“副总经理,早上好。”路过的同事纷纷跟他打招呼。
景凌天以微笑回应:呵,这些人表面看起来恭敬有礼,有几个人是真正将他当做“景凌天”而不是“景桓的侄子”?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公司里的流言蜚语,他并不是不知道。
踏进电梯后,景凌天扫了眼手表:差五分钟九点,通常他都是这个时间到公司,不早也不晚,不会显得过于勤奋,造成其他人的压力,也可以在人流量最大的时间点告诉公司上下
这块手表是订婚时席衣送给他的全球限量版,没有繁琐的功能却足够庄重,尤其是万年历,一目了然,不似某些名品,靠着喧宾夺主的鸡肋功能抬高加码。
表盘上的银色阿拉伯数字又一次提醒了他:孩子的预产期越来越近了。
前一阵子,景桓私下跟他进行了一次长谈,意思是等孩子出生后,就将公司上下的大小事宜全部交接给他,然后退休在家养老。
当着叔叔的面,景凌天显得非常有自信。可实际上,他心里很是混乱。面对眼前完全陌生的生活,他甚至感到吃惊:为什么周围的人都能适应的如此之快?好似除自己外的所有人,在订婚的那一刻都找准了人生的正确位置。对家庭生活的不安和渴望打理好公司的野心,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景凌天颇觉压力沉重。
最后一次去酒吧放松就是同高奇与文清慧的那一次,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最近喝下去的酒几乎全都是为了应酬,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酒精里混着香水味与铜臭味;就算是下班后有空闲,乘电梯时习惯性的一看手表便想起家事,再也提不起出去玩的兴致。
所以,景凌天每天都带着这块如警钟般的手表,强迫自己尽早适应。
一进办公室,秘书立刻端着准备好的黑咖啡走了进来,打开笔记本用平板的声音将他上午的安排陈述了一遍。
开始办公没多久,手机响了:“柳妈。”
“景先生,太太要要生了!”柳妈是席衣没跟他商量就请回来的保姆。先斩后奏,符合她一贯风格,反正这些小事,他也懒得管。
“别慌,你们现在在哪?”景凌天放下了手中的笔。
“医院,太太刚刚已经推进产房了。”
那就不会有事了,晚点过去也无所谓,他又不是医生,去了只不过添乱而已:“医院的手续那些早就安排好了,我处理完手边的事就过去,你先陪着太太。”自打柳妈进家门,就称呼席衣为“太太”,虽然她的身份还不算是他真正的妻子。
“……好的,先生。”柳妈应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保持沉默挂断了电话。
景凌天翻开文件夹,里面是文清慧参演的古装历史电影《后梁传奇》的宣传计划,她最近的人气越来越高了。景凌天细细浏览了一遍,时不时加上几条,特别是在服饰之类的品牌选择和资金投入上,他希望能引起重视,毕竟文清慧是亿星唯一一个在这部电影里有重要角色的艺人。
把文件交给秘书后,他坐上车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