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阿莲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太子在一日,阿莲侍奉一日;倘若太子仙去了,阿莲自有去处。”太子妃悲切的说。
“今生今世,我辜负了你。等来生,我一定会等你,生在贫寒之家,做一对平凡的夫妻,相守到老。我知道你喜欢蓝色釉灯,本来我登基后打算让尙造局从波斯再进些蓝色釉料为你打造几个,也好照亮你的宫室。看来再也做不到了。”李弘说。李弘含着眼泪看着太子妃。一盏蓝釉灯燃烧着柔和的光彩,照着他们单薄的身影。他们两个人拥抱着,面对着挚爱的生离死别,人生的尽头只有一腔悲伤如泪,难以倾述,生死难离。
“人生如此,与君携手,一盏蓝釉灯足以。”太子妃裴氏说。她伏在李弘的怀里,感到温暖无比。
李弘在病榻上度过了十几日,便撒手人寰了。李治听后悲伤了病倒了,武媚同样悲从中来。武媚跪在奉先寺卢舍那佛面前默默的祈祷着:“弘儿,你别责怪母后太贪心。倘若没有了权势母后将度日如年,没有人真正明白母后的雄心。弘儿,你生不得为皇帝,死后母后也将成全你实现帝位。本宫将恳求陛下册封你为孝敬皇帝,凿山为陵,永配宗庙。”
“娘娘,太子妃悲伤不已,已经悬梁自尽殉了太子。”翠蝶悲伤地走进武媚的身旁说。
“好,难得她忠孝节义,堪为万世烈妇的楷模,以皇后之礼安葬,谥号哀皇后。弘儿膝下无子,那就把旦儿的儿子李隆基过继给他为后代。”
“还是皇后娘娘想得周全。”翠蝶说。
“去办吧!”武媚噙着眼泪。
李治被突如其来的悲伤击垮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忽然间苍老了许多。“弘儿,都是朕的错。倘若朕不这样急着禅位给你,你就不会因此病情恶化,药石无救而亡。”李治懊悔不已。李治强打着精神为李弘书写悼文:《赐谥皇太子宏孝敬皇帝制》云:皇太子弘,生知诞质,惟几毓性。直城趋驾,肃敬著於三朝;中寝问安,仁孝闻於四海。若使负荷宗庙,宁济家邦,必能永保昌图,克延景历。岂谓遽婴雾露,遂至弥留。顾惟辉掌之珍,特切锺心之念,庶其痊复,以禅鸿名,及腠理微和,将逊於位。而宏天资仁厚,孝心纯确。既承朕命,掩欷不言,因兹感结,旧疾增甚。亿兆攸系,方崇下武之基;五福无徵,俄速上宾之驾。
上元二年五月,太子弘随帝后游幸洛阳时暴卒于合璧宫之绮云殿,年仅24岁。李弘的突然离世再次助武媚打通了障碍,她虽然没能即刻大权独揽,但她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夜深人静时,武媚也会想起李弘来。因为李弘,她得以从感业寺回到大明宫,得以从宫女升到昭仪。现在,她却亲手毁灭了他。她不心痛吗?她心痛。武媚内心的强大是无人可比的。她的心痛已经被皇权的狂热所麻痹所掩盖,她已经无路可回。她思念只会化成诗:
秋风寂寞秋云轻,
缑氏山头月正明。
帝子西飞仙驭远,
不知何处夜吹笙。
上元二年六月,雍王贤被立为太子,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