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元年正月元日,始亲享明堂,大赦改元。其月四日,御明堂布政,颁九条以训于百官。文多不载。翌日,又御明堂,飨群臣,赐缣纁有差。自明堂成后,纵东都妇人及诸州父老入观,兼赐酒食,久之乃止。吐蕃及诸夷以明堂成,亦各遣使来贺。
万象神宫之巅,一只巨大的金凤图腾正在展翅欲飞,在它的脚下是九条腾空飞翔的金龙;凤在上龙在下。武媚看着群臣在向她三跪九叩。她一脸的威仪,在她心中千古女帝的梦想近在咫尺。只要她伸出手去轻轻地撼动大唐那摇摇欲坠的江山。
李旦看着母后神气活现的站在万象神宫的最高处,他明白那一条“唐三代后女主武王”的预言很快就要实现。他无能为力的看着。大厦将倾,唐室危已。
紫宸殿,“启奏圣母神皇,范阳王李蔼密奏鲁王越王诸王谋反。”武承嗣慌慌张张的说着。他呈给武媚密信。武媚看着信,哭笑不得,李蔼已经和盘托出诸王密谋的计划,并祈求武媚可以赦免他的死罪。
“承嗣,你在慌什么呢?”武媚气定神闲的说。武承嗣看见武媚眼睛正在看着他,他的心有些慌张。
武承嗣擦擦汗说:“臣担心李氏诸王起兵接应,共取东都。到时候,圣母神皇将如何应对呢?”
“蠢货!你是在担心朕会派你去讨伐逆贼吧。武家的男人应该文可定国武可安邦,你们一个个却是缩头缩脑;你的爷爷魏国先王跟随高祖皇帝东征西讨立下汗马功劳。到了你们这一代,朕竟然找不出一个可以建立战功之人。”
“圣母神皇息怒,侄儿实在是不懂得行军打仗,故此担心呢。”武承嗣吓得跪在地上磕头。
“朕正等着李氏诸王谋反呢,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正好一网打尽。来人,宣旨:派左金吾将军丘神勣前去讨伐琅琊王李冲。”正中武媚下怀。
琅琊王府,“王爷,诸王都不敢举事。如之奈何?”仆人说。
李冲如热锅上的蚂蚁,踱来踱去。“他们真是些熊包!眼看太后娘娘大军压境,他们都不敢施以援手。父王(越王李贞)那里可有什么消息吗?”
“老王爷已经答应在豫州举事了;河东县侯、济州刺史薛顗愿意响应王爷您起兵。”
“好!五千兵甲可否愿意跟随本王起义吗?”李冲手持一坛白酒说。李冲仓促之下只能抢先应战。
“愿随王爷赴汤蹈火。”
“请满饮此杯;宁可玉碎不可瓦全。”李冲悲愤地说,“本王先击武水,强渡黄河,直击神都。”八月十七,月正中天,苍白而诡异,将群山万壑都徐徐抹上一层幽灵般的冷光,那是死亡的味道。当冲率领这五千人兵临武水的时候,当地县令已经得到消息,闭门拒守。求胜心切的冲下令把草车推到南门,因风纵火,准备烧毁城门,乘势突入。然而上天就像有意给他开玩笑,火尚未起的时候是南风,火一点燃,却突然变成北风,未至城门,反而烧到了自己。士兵惊呼后退,队形为之一乱。李冲的属下董玄寂原本是负责为他管武器的,却并不看好这次起兵的前景,接二连三的意外让他更相信这是天意如此,当下跟人说:“琅邪王与国家交战,这是造反呀。”愤怒的李冲以动摇军心罪将他处斩,然而出师不利士卒精神原本高度紧张,董玄寂的话和李冲的威胁点燃了他们心底的恐惧,当下四散逃逸不可遏制,五千兵马顷刻间土崩瓦解,只剩下李冲一个光杆司令。长空冷月,映照着李冲孤零零的身影,仿佛正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坏运气。
大势已去,李冲长叹,带着几十名家丁僮仆沮丧地返回他的封地博州,这将是他最后的葬身之地。守门人孟青棒看着这位失魂落魄的王爷走近,如此天降富贵绝对不可错过,借机便将倒霉的旧主人当场击杀,拿着他的头去向太后领赏,被升为将军。此时距起兵只有七日,李冲便不战而败,堂堂王爷,竟死于他治下的博州看门人之手。一州官吏素服出降,开门迎接丘神勣率领的朝廷大军。丘神勣冷笑,挥刃将出迎官吏全部斩杀,博州城里尸横遍野,狼藉一地,所破千余家。月落乌啼,杀气严霜,丘神勣洋洋得意地带了一大串人头回京复命,当即被拜为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