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我跟曾家兄妹很有缘分,刚见完哥哥,又遇妹妹。
悦耳的环佩声渐近,我拿了食盒刚刚回到药膳坊门口,曾紫凝那小丫头已经神气活现的入内,身旁尾随了个丫鬟模样的女孩,散发着傲气,有其主必有其仆。
忙时已过,店内几乎无人,我用食盒遮了遮自己的脸侧身往里面走去,像是自己做了坏事一般,一定不能被这缠人的丫头认出来。
“一碗相思汤。”曾紫凝还是依然故我,清亮的嗓子高叫着,盛气凌人。
我继续往里面行去,那丫鬟嚷声道:“小二,叫你呢,我家小姐要一碗相思汤。”
半天不闻陆白搭腔,身后传来嗖的一声,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应该是有个不明物体正向我这个方位袭来,我猛然扭转身体,看见一个白花花的馒头,伸手抓个正着。
还是热的,我午饭还未吃,拿着馒头咬了一口。
据我所知,我们好像没有叫做相思汤的药膳,难道我出去这么短的空档又开发了新的药膳。
“喂,叫你呢,吃馒头的那个。”紫凝野蛮的声音又响起,那双葡萄般乌溜溜的眼珠子里都是不满。
思考渐入佳境的我,被那声音一震,馒头华丽的从手上掉落,木讷的咀嚼着口里的馒头准备咽下去。
“喂,那个拿食盒的。”紫凝这丫头不达目的向来不会罢休。
我把食盒扔给正过来的陆白,终于咽下馒头说道“相思汤,那位小姐要。”
“我们什么时候有了相思汤?”陆白揉揉脑袋,面上蒙着一团疑云。
“喂,那个头戴灰帽的小二,你给本小姐过来。”什么,没有相思汤,紫凝果然是来找茬的。
陆白一听是喊我,就一溜烟的没了人影。
我鬼使神差的脱下帽子,我不戴帽子还不成吗?一头乌发倾泻下来。
静默,
静默。
“你,你,你,你,月吟萧。”紫凝那丫头再也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跳起来,满是震惊的指着我,葡萄珠子快要瞪了出来。
接下来全是哈哈,哈哈哈的大笑声,直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既然被认出来,我只得万般无奈的走过去道:“曾小姐,本店不售相思汤。”
“咦,你在这里,那么说珩哥哥也在了,快告诉我他在哪?”紫凝独个欣喜若狂的摇晃着我的肩膀,毫不在意我说的话。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目空一切慢悠悠的说道,三番四次取笑我的人,我怎么可能什么都能如你的愿。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紫凝竟然出奇的没有暴怒,倒是眼内聚满深情,自我陶醉的念出一首诗来。
这丫头看来是得了相思病了,要是以往估计非得要他老爹杀了我了不可。
“你怎么能见死不救,我家小姐最近半个月都茶饭不思,都瘦下一大圈了。”小丫鬟愁眉不展又带着一贯的颐指气使道。
哎,为什么他们求人的姿态都能摆的的如此高。
“我不管,我不管,你不告诉我,我就每天都赖在你这里。”紫凝使出千金小姐的撒娇本领。
“以后十步以内,我都不想见到你,你发誓保证。”要被这丫头缠着,这差事定然不保,还是让他烦二师兄去吧。
“一言为定。”这丫头还真指天发誓了。
我告诉她地址后,空气里还飘荡着铛铛的配饰声,曼妙的倩影早已不见了。
第一个月就在何奸商的压榨下接近了尾声,今日我不知那只眼睛从陆白黑的跟碳一样的脸上看出了红光满面,我问他有何喜事,说来分享分享。
陆白说:“也没啥喜事,就是今天发了月银。”
“我的月银呢?”我疑问着。我赶紧跑去找何奸商要银子去,看见何奸商正拨着算盘,嘴里哼着变了调的《花下情意浓》小曲,之所以知道他变了调是我后来偷偷溜去过胭脂水坊听柳姿唱过。丫的他自己干活的时候还哼曲呢,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我毕恭毕敬的对何奸商说:“何掌柜,我来支取月银。”
何掌柜瞟了我一眼继续拨着算盘道:“你这个月打破三盏盘子,四只碗,六个汤勺,外加哼小曲一次,吃喝店内药膳三十日,住了二十九日柴房,共计一两五十纹银。这个月你的月俸一两,你还下欠五十纹银。”
什么,我干了一个月还要倒贴银子,我唇枪舌剑的跟他理论争执了一个时辰,结果那奸商退让了一步,就是那五十纹银可以先欠着,从下个月的月银里扣。
我暴跳如雷的操起何掌柜的算盘就想砸到他那精明算计的脑袋上,刚举起,陆白小哥过来一把夺了过去说:“小月子,表冲动,我第一个月都倒贴了二两银子,摔破二十个汤勺,十只碗,八个盘子,哼小曲六次,以后干着干着就习惯了。”
不知当时怎么想的,一下子心里就平衡了。不过到我知道事情的真相的时候,我真想拿起算盘敲破陆白的头。
我没走的真正原因是二师兄在我来这里之前郑重的说这里的月银是最多的,一两银子够穷苦人家吃上半年了,让我凡事以忍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