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很好呀!”子颜看看花夕,觉得她的问话很奇怪。
“你没发觉自己心神不宁吗?是不是休息不好?”
“我……”子颜很佩服花夕的眼力。
是的,她发觉今天的自己真的魂不守舍,说不清楚为什么?胸口压抑心慌得难以呼吸。真的是夜里照顾孩子休息不好引起的吗?莫非真的病了?
“小颜,你心里有个人,对不对?”花夕的问题总能抓住要害。
子颜沉默。她心里是有个人啊!那个人根深蒂固地扎在心里,她不轻易对人说,只有在孩子沉睡后,才会在寂静的深夜里和自己的心慢慢地脉脉地对话。夕阳西下, 是她最想念的时候,思念又起总会对着那座遥远的城市,轻轻说一声;“我想你了,不知道,你是否听得到?”
无数的不眠之夜,她就这样对着心之方向眺望再眺望。很多时候,一时的别离或许就跨越了一生一世。什么时候能够回到他身边,还能回去吗?她常常这样问自己,但总是没有答案!
“愿意说说吗?”花夕不仅是好奇,更多的是关心。
子颜点点头,花夕是个值得信任的好朋友。可以肺腑直言的,沉重的心理,有人愿意倾听,是很释怀的。
子颜把与慕枫的所有经过,一一地向花夕叙述了一遍。
听完,子颜发现花夕呆呆坐的,不发一言。
“花夕,你怎么了?”
“小颜,知不知道,你遇到了一个好男人,羡慕死我了,羡慕死我了。”花夕听得痴了过去。
她突然的一声大叫,把孩子惊醒了。子颜怜爱地把孩子抱起来轻轻拍拍她的背,不一会儿,孩子又睡过去了。看着安静入眠的孩子,此时的子颜非常满足。这个孩子带给她太多的人生滋味,有了她,或许能弥补另一个缺憾吧!
“都过去了。”她似在自言自语。
“谁说过去了,说不定他还在发了疯地找你呢!这么有情的男人,他不会这样轻易放了你的,一定不会的。”花夕安慰子颜。
子颜虚弱又无奈的笑了笑,摇摇头。
“不信?我相信他一定在找你!我希望你们能在一起的。”花夕像个巫婆,说起话来像似无心,实则一语中的。
子颜不是不信,他相信慕枫一定会找她的,所以才会跑到这么一个偏远的小山城来。她摇头,是因为知道即使慕枫寻找,也一定寻不到这里来的。当没有结果的时候,多少人能够坚持?她不是不想见他啊!只是不知如何去面对他,她心里的阴影一直如影随形跟随着。她还是自卑!
“就打算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下去吗?”
子颜点点头,不再言语。
“你还那么年轻,如果有机会再遇到命定的人,一定要记得把自己风风光光嫁出去,记住了吗?”花夕为子颜惋惜,她说的这些话,不仅是对子颜说,也是对自己说的。
然而,子颜心里明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的爱是如此的根深蒂固难以更改。
慕枫的伤势很严重,急救室外,墨阳和亦然沉默地徘徊着。他们不敢把这不幸的消息告知李老太,人老了,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一小时一小时过去了,除了焦虑,没有人出来告诉他们结果。
“能行吗?”亦然不无担忧。
“行!他能行的!要信他!”墨阳紧紧抓着亦然的手,他也很担心。
“哗”紧闭着的门打开了,主治医生走了出来。
“伤势很严重,幸好没有伤及内脏,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医生说完就走了。
墨阳和亦然终于长呼一口气。
再说方筱雷被刑事拘役后,经事实认定,犯故意伤害罪,因行为极端恶劣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飞来的横祸让吴青竹迅速倒下了,千辛万苦要保住的家,居然在随着方信达的离去全都离去了。她曾想苦苦哀求慕枫能不能饶过方筱雷,但连慕枫的面都见不到。请来的律师说已经尽力而为了,一切都尘埃落定,她颓然接受了。
挫折会使人颓丧也会使人成长,方筱雨明白,这个家她该负起责任了。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已经了没有了退缩和逃避的借口。她明白,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份谋生的工作……
时间是长了翅膀的天使,穿越过去回到未来,又停留到了现在,时间来到了五年之后。
“妈妈——一”一个如瓷娃娃可爱的小女孩在花地里奔跑,她手拿着一束小野花向子颜奔而来。
花地里,子颜正在管理花卉。听到甜美的呼唤,她回头,看到小百合越跑越近,她立即张开双臂等着她的扑到自己的坏跑。
“妈妈,妈妈,送给你。”小百合把手中的花儿放在插在子颜的怀里,又摘下一朵插在子颜的发梢上。“妈妈,好漂亮哦!”
“谢谢小百合。”子颜抱着孩子转了一个圈,然后又在孩子娇嫩的脸上亲了又亲,这是她们最爱的亲昵游戏。斜阳下,这样的画面美丽又感人。
今年,百合已经五岁了,也留着一头细密的齐肩长发。精致的五官,温和的性格,活脱脱一个小子颜。
子颜仍然一头浓密的长发,她把长发盘起来,看起来更加柔婉有韵味。虽然长发会带来诸多的不便,但她一直不舍得剪掉,因为她知道有人很喜爱她的的长发,长发为君留,为了他,她愿意啊!
青涩的少女时代已经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婉约的少妇。五年,不长不短,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抚育孩子的艰辛,生活的坎坷,都未能把她脸上的微笑抹去,她笑得更淡定和从容。人很多时候是要相信在灾难和悲苦后面,一定存在着一种可贵的真情,人是可以靠这种力量勇敢地生活下去的。
子颜和花夕姐妹一起培育的盆景很成功,这最大限度保证了她们的生活来源。两年前她已经从花夕家搬出来了。再好也是寄人篱下啊!
她在离花夕家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小屋,母女俩就这样相依为命生活了下来。花夕姐妹自然是常客,常常把小百合抱去,相濡以沫的日子让她们相处得犹如一家人。
每天临睡前小百合总会缠着子颜给她讲故事。今夜,她一反常态,不哭不闹,不说不笑,安静地蜷缩成一团,背对着子颜。子颜感觉很奇怪。
“百合,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她习惯用手探探孩子的前额。
小百合还是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告诉妈妈,小百合怎么了?是不是受委屈了?”子颜把小百合抱起来,亲亲她,又缕缕她长发。
“妈妈,今天我又看到小美的爸爸回来了,还给小美带回很多很多的礼物。为什么我没有爸爸也带着礼物回来呢?小美的妈妈说我是没有爸爸的孩子,不让小美和我玩了……”小百合突然开口说话了,眼泪汪汪。
子颜心里打了个颤,最害怕最难以回答的问题终于还是来了。逃避了那么多年,还是躲不过的。她知道,孩子越来越懂事了,很多事不是敷衍就能过去的。这对孩子极为不尊敬和不公平,她一直想找个适当的机会尽可能让孩子明白为何她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为何没有爸爸?但没有想到,小百合今夜自己提出来了。她决定不再隐瞒。
她把孩子拥在怀里更紧,语调清晰而平缓:“百合有爸爸,百合的爸爸在一个很远的地方。”
“那他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们在一起?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们呢?”孩子的眼睛像闪亮珍珠扑闪着。小小的脑袋有很多的为什么。
“恩!因为妈妈更喜欢和小百合在一起,和小百合在一起才是最幸福和快乐的……”
“妈妈,百合也喜欢和你在一起,我们要永远永远地在一起,好不好?”小百合抱着子颜亲了又亲,然后安静地依偎她怀里,安静地睡着了。舔犊情深,还有什么比这天生的情感来得珍贵?
在思念的远方,有一个男人,眉头紧锁,眼神深邃,鬓角已经有些许的点点斑白了。思念催人老,看来一点都不假。岁月是我们最强有力的对手,风物流转景色萧条,经年以后,他脸上的沧桑更浓。
他手握紧手机,目光悠远而淡定。像在等待一个重要电话。慕枫,这个九死一生的男人终究还是在那一场劫难中活过来了。
受了重伤的慕枫,在重症室里呆了很久。所有亲朋好友在为他担惊受怕的时候,他以别人意想不到的速度让自己恢复起来,没有谁知道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他。只有他心里明白,心愿未了,岂能让自己那么轻易就走了?不能啊!他无论如何都要闯过去一定要醒过来。
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只有爱,能让人从困境中走出来,也只有爱。爱能让人拥有无法更改的信念,慕枫就是凭着这股信念,活过来了。
这几年,他从不放弃寻找她的女孩,一次又一次希望又失望,他已经练就了一颗“金刚不坏”之心,锲而不舍的寻找,他知道终有一天能再见到他的女孩的,一定能的!
这世上真的有这样一等男人,不管岁月如何洗涤,依然昂然如碧树。红尘中穿身而过,任你桃红柳绿,他只认定那一瓢饮。浅浅一笑,漫尽多少红颜。
如果说,这几年有中,有什么最大的改变,那就是墨阳和亦然了。
两年前,墨阳和亦然终于结束了恋爱长跑,墨阳也终于通过了亦然的严峻考验,他们终于喜结良缘了。
两个人都是工作狂,因而“造人”计划一而再,再而三地推了又推。夜里,氤氲的灯光下,墨阳和亦然一起躺在床上。
“不觉得这么大的房间只有我们两个太冷清了吗?”墨阳让亦然枕在他的臂弯里。
“恩!是有那么点了。”亦然不置可否。“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呵呵,你说呢?”墨阳坏坏的看着亦然。
“哈!你可别这样看着我,怕你吃了。”亦然做状要逃走。
“哈哈,看你往哪里逃?”墨阳有力地把亦然拥进怀里。
是的,亦然逃不出了,也不愿意逃了,也许不久我们就可以听到好消息了。
最近小百合精神很萎靡,恹恹欲睡,饮食也不正常。子颜以为孩子又因为着凉感冒了,就像平时一样给她喝一些感冒药。小百合吃了药就又睡了。子颜拿来温度计要给孩子量体温,最近小百合一直持续发着低烧。
当她掀开孩子的衣服时,突然发现小百合的手臂上长了几处紫色血斑,是摔伤造成的淤血吗?她又看看别处地方,另一边手臂也有,腿上的膝盖也有,四肢都有,这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摔得那么严重的?
作为一个母亲感觉自己太失职了,她深深责怪自己。她又仔细看了又看,发觉不对。若果摔伤,一定会擦破皮的,但现在没有。她感觉非常疑惑。不得不唤醒小百合。
“百合,百合,醒醒呀!醒醒……”她轻轻呼唤。
百合吃力地睁开迷蒙的双眼,她感觉眼皮沉沉的,很累。
“告诉妈妈,你是不是摔了?”
百合不愿意说话,她摇摇头,表示没有。
子颜轻轻按了按她腿上的淤痕。
“疼吗?”
百合还是摇摇头。
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她的低烧与这有关?还是到医院看看吧!子颜不再耽误,抱着小百合就直奔小镇医院了。小镇医院规模很小,看起来比较简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