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她啊!依然纯净的清秀面庞,只是看起来多了许多的憔悴和忧伤。慕枫疼痛的感觉纤弱而敏感,随着心脏的起伏遍布身体的每个角落。
那是他吗?她深爱着那个男人怎会像一个天使一样突现出现眼前?这些年来,她多想看到他啊!但她不能也不敢。如今那么真实地站立在眼前,恍若梦境一般,难道真的是上帝听到她的祈祷了吗?时间,在他脸上雕刻下了痕迹与沧桑,但无法掩饰他眼里无限的温情。
他递给她一个独有的温暖微笑,这微笑如此绵长熟稔,让她的心微微颤栗。多想问问她,分别后的岁月里,她如何度过?曾经的点滴,感动,可会与他一样记取难忘?然而,此时的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千般柔情与思念,此时只化作心底时常呼唤的两个字。
“小颜——”慕枫再一次深情呼唤。
子颜点点头,再点点头,想开口说话,但说不出口,泪雨如飞,眼泪瞬间滑落。
“想哭,就到我怀里哭吧!”慕枫张开他宽厚的臂膀把她的女孩紧紧地紧紧地拥抱在怀里。失而复得是如此的珍贵,他感谢苍天对他的厚爱啊!
这感觉是如此的真实,这怀抱是如此的温暖,这是慕枫的怀抱,只有他的怀抱才能给她幸福和踏实的感觉。周围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如同童话的扉页,没有谁忍心去打搅,空气中呼吸到一种深深的依恋和感动。此情此景,良辰美景奈何天啊!
“我……我……”多少的日夜思念,多少的无奈和委屈,子颜哽咽说不出话来。只有把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倾泻。她也终于紧紧地抱住了慕枫,不管旁人的如何目光,此时的天地之间只有他们。
“我知道,都知道,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交给我……”慕枫的语声不高,坚定而不容置疑。
慕枫第一次看到小百合,他真怀疑是否时光倒流。五岁的小百合仿佛就是幼年时的小子颜,一样瘦弱的小身体,一样惹人恋爱的水汪汪大眼睛。
五岁,都是在她们五岁的时候遇到了她们,这是怎样的一个缘分?
“你是谁呢?”当小百合第一次见到慕枫的时候,她非常地好奇。
“呵呵,我是你和你妈妈的守护神。”慕枫慈爱地回答。
“守护神?是从上帝那里来的吗?”小百合和子颜一样是个敏感又聪慧的孩子。她看看子颜又看看慕枫,她有些不明白,因为妈妈从来没有对她说起过有这么一个守护神。她生活的环境一向简单,最亲密的就是三个人,除了妈妈还有就是大姨花颜二姨花夕。
“是的,是上帝派我来看望你的,小百合真聪明。”
“是因为我病了吗?”
“不是,是因为小百合是个可爱的孩子。”
“我没有见过你,你去哪了呀?为什么才来呢?” 慕枫是第一个真正出现在她生活里的男性。孩子对他的好奇非常强烈。她很奇怪为什么别人家的小孩都有一个爸爸,而她只有一个妈妈。曾经问过妈妈,但妈妈说爸爸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眼前的大叔叔是不是呢?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妈妈,她多羡慕小美有个爸爸。
“呵呵,因为妈妈带着小百合和我玩捉迷藏了,我找不到你们啊!”慕枫很有耐性地一一回答孩子的问题。
“现在我们被你发现了,是不是该到你藏起来?”孩子的理解力有时候是那么匪夷所思。
“呵呵,守护神不会藏起来的,守护神只会守护在你们身边。”
“守护神是不是会一直守护在身边呢?”
“恩,会的!”慕枫毫不犹豫回答。
“拉钩钩!一百年都不许赖哦!”小百合伸出小手指头。慕枫也伸出自己的指头和小百合勾起了手指头,这不仅仅是和孩子玩的小游戏,对慕枫来说,这是一个承诺。
无法抗拒这小女孩纯真可爱的魅力,慕枫疼爱地抱起她,好轻飘的一个孩子啊!他暗暗发誓,无论多艰难,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把这小天使治好的。
安教授终于回来了!慕枫和子颜再一次找到了他。
“孩子患的是恶性血液病,除了要进行化学治疗,最好的治疗方法是进行骨髓移植。”安教授一针见血地对慕枫和子颜说。
“骨髓移植和外周血干细胞移植的实质是一样的,即:从健康的捐赠者体内提取大约5%的造血干细胞,装入血袋内,再如同输血一样,以点滴静脉注射的方法注入患者体内,之后,这5%的造血干细胞将分化成100%,重新生成患者的整个造血系统和免疫系统。”安教授进一步解释。“急性白血病是一种血液病中的急危重症,但其配型成功率相对较低,且费用高昂。”安教授细致耐心地给他们说明一切情况。
“费用不是问题,请您一定想办法救救孩子。”慕枫急切地恳求,他微蹙着眉头,尽力掩饰自己的焦虑神情不让子颜看到。
“医生,亲近配对的几率是不是很高?”子颜颤抖着声音问,慕枫紧握着她冰冷的手。
“嗯!相对来说是这样的,如果可以,我们先从父母或兄弟姐妹之间寻找。”
“那就从我开始吧!我是她妈妈,也许能配对成功的。”子颜怀抱一线希望,但愿能行啊!
“还有我!”慕枫也说。
安教授看看子颜和慕枫,点点头“试试吧!”
几天以后,检验的结果出来了。可检验的结果是令人极度失望的,无论是子颜还是慕枫,都不能和小百合的骨髓配对成功!子颜痛苦地抱住头,被慕枫紧紧抱着。
“小颜,我们还会有希望的,我已经和国外的朋友联系了。”
但子颜还是感觉有些绝望了。这些日子,看着小百合受尽了病痛的折磨,化学治疗是相当痛苦的,大人都要死去活来,何况一个孩子呀!如果可以,无论子颜或是慕枫都愿意代替她去承受这非人的折磨,但不能啊!
由于进行化学治疗,小百合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开始一把一把脱落,每次醒来看到枕头上的落发,她总是无声地吧嗒吧嗒落泪。
“妈妈,人死后是不是都会上天堂?”小百合突然搂着子颜的问。
“谁也没有看过天堂的模样,但妈妈觉得,人间就是最美的天堂。所以,百合要和妈妈一起住在人间天堂,好吗?”这样的对话,让人听来悲凉又心疼。
她怎么会答应让她的宝贝失去?千辛万苦才把她生下来,一起相依为命了那么久,她怎么舍得?一团纠结的暗物质在心中汹涌,扑闪着明明灭灭的爱与哀愁。生命的烛火在寒夜肆虐的疾风里风雨飘摇。
“可我还是害怕呀!”这么小的孩子已经知道对生命的敬畏了。
“百合不怕,我和妈妈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们就在这里,一直在……”站在门边的慕枫早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孩子的话让他心痛更让他震撼,太懂事的孩子了,懂事的让人为她心疼得要死!
这对母女注定是他一生的牵挂和心痛,哪怕披荆斩棘,哪怕粉身碎骨,他都会心甘情愿赴汤蹈火,只要能让她们真正快乐起来!
天空依然是阴沉的,又一夜难以入眠的慕枫推开窗,没有看到意料中的金黄色阳光漫进来,灰蒙蒙的天压抑沉闷,像老人愠怒凝重的面容。他该怎么办呢?
思虑了好久,子颜和慕枫都不约而同想去见一个人——方筱雷。但谁都没有说出口。
对情感来说,子颜是不愿在见到他的,但为了孩子,她什么都愿意。而对于慕枫,他对方筱雷是极厌恶和鄙视的,而为了子颜和孩子他愿意去见他。因为安教授说,也许孩子的父亲会带来一丝希望的。
五年,对某些人来说,不过是转瞬间的事,但对于方筱雷却度日如年。习惯了优越生活的他,监狱的生活无疑是炼狱般的生活,终于熬出头了,当走出监狱大门,他仰望蔚蓝的天空,贪婪地呼吸自由舒畅的空气。只有失去过自由的人,才能知道自由的可贵。只有失去过阳光的人,才知道太阳下的温暖。
他对着天空大吼一声,似乎要把这五年来的抑郁全部释放。
“嗨!”方筱雷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方筱雷不确定回头看了一眼。一个身穿性感豹纹装,染一头黄发,身材窈窕脚蹬一双大兵鞋的时尚女子带着一副大墨镜骑在一辆太子摩托车上,嘴里嚼着口香糖冲着方筱雷发笑。
方筱雷非常疑惑,她是谁?他们认识吗?女子似乎猜透了方筱雷的心思,她从车上跨下来,摘掉墨镜。原来是消失已久的楚俏。
“怎么?真的不认识我了?”她似笑非笑,歪着头,一副不羁的摸样。
方筱雷不能不承认,他是有些认不出楚俏了。她外形更加时尚火辣更有女人味,只是这样的女人味带着一股像罂粟般的味道,美丽却很危险。
“嗯!”方筱雷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很冷淡地应了一声。对过去和楚俏的种种,他没有遗忘。他很记仇。
“上车吧!给你接风洗尘!”楚俏发出邀请,方筱雷的反应是她意料之中的。让自己消失了那么多年,现在又主动回来出现在他面前。除了对他还有那么一点当年情外还因为她有自己的目的。
女人,就像一块磁铁,吸来的是破铜烂铁还是真金白银,都是自己找的。楚俏,又给自己招来了什么?
方筱雷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毫不客气地跨上了车。
“很久没玩了吧!带你去玩玩,怎样?”
“不反对!”
“好咧!”楚俏笑了,这一笑有太多的含义。
吃喝玩乐是主题,两人在包厢里上演了一番激情戏后,方筱雷就呼呼大睡了。楚俏****着身体,躺在方筱雷的身边。她没有丝毫的睡意,看着这个曾让自己爱恨交加的男孩,她的心仍是那么波浪起伏。
拂晓的凉风吹着她裸露的肌肤,她的思绪一片混乱。任何一位女子,遭遇感情都会在爱与恨里沉浮。很多时候,爱情是男人为女人编织的一个个美丽陷阱来奴役女人的精神与肉体。但女人却飞蛾扑火般让自己燃烧起来。有的人在火中重生有人却被化为灰烬。
方筱雷醒来,楚俏已经不见了。只留了一张字条,说有事先走了,以后会继续和他联系的。
方筱雷不屑地把字条丢进纸篓,冲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了楚俏给他新买的的衣服,整理干净,回家去。
今非昔比,家已经不是他所想象的家了,母亲吴青竹这些年病体缠身,所有的重担都压在方筱雨身上。原本纯净的心,在生活的消磨和世俗的烦恼中与日俱增地变得冷淡。方筱雨已经不是那个不知愁滋味的快乐丫头了,对生活对人都有太多的怨气,特别是对方筱雷。所以,当方筱雷出狱的时候,她并未有去接他。
见到方筱雷进门,不惊喜也不意外,她表情冷淡沉默地看着他,有太多的话她已经不愿意说了。看着筱雨冷漠的面孔,如此不受欢迎,方筱雷有些不知所措,他嗫蹑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进到里屋见到母亲,吴青竹第一个反应就是抱着儿子嚎啕大哭。
是啊!生活有时总是让人那么无语又那么欲哭无泪!然而如果还能够放声大哭,心中的石头是不是已经卸掉了一半?
子颜首先找到了筱雨,筱雨见到子颜那一刻惊诧不已,那么多年还能让她时常想起的除了小颜还能有谁?
只是她对子颜真是恼恨交加,为什么悄无声息消失了那么久?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给她?为什么?
她曾暗地里发誓,从此再也不要理她了,但当真的见到子颜的时候,她的誓言早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了。
“死丫头,你终于肯出现了?”筱雨又哭又笑,毕竟是多年的好友啊!
子颜没有太多的悲喜交加,经历了太多的事,让她的笑犹如一朵秋风中的小雏菊静默开放。又能促膝长谈了,把各自的遭遇大致说了一遍,不胜唏嘘和感慨。
“什么?我居然当了姑姑竟然还蒙在鼓里,哈哈!”筱雨非常的兴奋,高分贝的笑声很让人容易感染到她的喜悦,很久没有这样开心笑了。
“她长的像谁?像你还是像我哥或者有一点点像我?”方筱雨一向有自恋的倾向。
子颜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可是,可是她怎么会突然得那么严重的病呢?她还那么小,那么小……”方筱雨随即又喃喃自语,心情从沸点到冰点不过转瞬间的事。无论是谁,听到这样的消息都轻松不起来。何况这个孩子还是和自己有血亲关系的,方筱雨也深深为孩子担心了。
尽管子颜没有说太多,从头到尾也都不愿意提起方筱雷这个名字。这让筱雨能深刻够感受到子颜对方筱雷的厌恶。她内心为方筱雷对子颜所做的行为感到深深的歉意也对自己作为一个朋友的失职深感自责。
回到家,筱雨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吴青竹,目的是要母亲和自己去医院做血液检测,说不定会有希望。
吴青竹听后,她的表情有些呆若木鸡。这样从天而降的一个消息,她像似被人打了一榔头,愣住了。有一个小孙女了,什么时候晋级成了奶奶,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是玩笑还是恶作剧?她不敢相信,或者说她丝毫也不愿意相信。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家庭是“名门望族”虽然落魄了,但瘦死的骆驼任何时候都比马大一些。她不允许这么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子走进自己家里。她在盼着方筱雷有一天能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救方家于苦海,重整旗鼓,再建昔日的辉煌。
女人天生爱做梦,常常在自己编织的梦里神游,尤其吴青竹这样的女人!
“她凭什么说孩子就是我们筱雷的,这么多年谁知道她外面干了什么好事?栽赃!”吴青竹从来不是省油的灯,身体虽不好,但嘴仍然像一把刀不饶人。
“妈——你不能这样说小颜,我相信她!”筱雨打断母亲的话。
“少来糊弄人,如今孩子病了想来讹诈我们的!”吴青竹的刻薄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谁的孩子病了?”放筱雷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最近他在车行找了一份修理的工作,这要感谢监狱的生活让他学会了一技之长。
“哼!”筱雨狠狠瞪了方筱雷一眼“这都拜你做的好事!”
“我又怎么了?”他嘴里叼着一支烟,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你是个混蛋!超级混蛋!鄙视你!”筱雨第一次用这样的语言怒骂方筱雷。
“你——”方筱雷向来对筱雨是忍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