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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重新相识,地震中的惦念(1)

大家梦了许多年的大学生活即将开始,人们各各奔赴天南地北,继续造梦。或者被现实打磨。

进了大学苏陌很快与寝室的一帮姐儿们打得火热。

寝室不仅艺术气息浓烈,搞怪、想法超多的鬼马人才也济济。

苏陌一直筹划着买一把吉他。寝室两个姐儿则想拥有着一把古筝。

仔细打算,觉得最需要的是时间。等时机成熟,奖学金和打零工都是不错的选择。

在积累这项巨大的资金之前。寝室的姐儿们突然聚众商量凑份子买个电饭锅回寝室,自己煮东西吃,超级有爱,最关键那些姐儿们都很想动手做东西。

“啊?学校查到处罚会严重吧!阿姨每天都要检查寝室能够藏在哪里?况且就一个电饭锅,可以做什么吃啊?”苏陌首先质疑。

“违法乱纪”的事情苏陌真的不敢做。高中习惯了规规矩矩,苏陌想她应该也就这样“规矩”下去了。

“包编织袋里,藏到床底下最角落的地方。我看到有寝室在用。不要怕。你想象一下,我们有一个电饭锅哎!可以煮饭、煮饺子、煮面、煮香肠、煮玉米、煮稀饭、蒸菜……我们还可以——煮火锅!”寝室的蝶舞激动的手舞足蹈,漂亮的睫毛上下翻飞,水汪汪的眼睛闪着渴望、兴奋的光,差点就消灭了苏陌的不安。蝶舞在大概罗列完电饭锅可以煮的东西以后,长长的吸了一口已经呼之欲出的口水。

太夸张了……

这姐儿简直是是一朵美丽的奇葩。让苏陌的灵魂都受到了震荡。

“啊,啊,啊,我好兴奋啊。我们马上凑钱去买吧!”寝室其他的姐儿们显然是被彻底蛊惑了,全部成亢奋状态,你望我,我望你,挥舞着手,你握我,我握你,边握手,边“啊!啊!啊!”的笑着大叫。

还有人不断在提出让人震惊的创意想法:“我们可以试着用电饭锅煎蛋!”

“煎蛋?”这群姐儿是疯了吧?电饭锅怎么煎蛋?

“可以吗?”

“我们可以尝试!生命在于运动,快乐源自创新。从今天开始我们自己煮东西吃吧!耶耶耶!”

创新带来的不仅仅是快乐吧……

苏陌满头的黑线。看来这群说风就是雨的姐儿们是真的胆大包天,要逆天啊!

“举手投票,快快!凑了钱,我们马上就去买!”姐儿们迅速理清思路,征求民意。

苏陌还没有缓过神儿。姐儿们又在兴奋的“啊!啊!啊!我好激动。”声中全部举起了手,除了苏陌。

蝶舞直接将苏陌的手握着举起来:“全票通过!我们即可上路吧!”

这忽然的心血来潮,几经煽动以后成了急切的群情和民心。苏陌在寝室的姐儿们中间是胆小类型的。但是在各方强大的游说诱导攻势之下,苏陌不免有些动摇。主要是美食的诱惑、青春的狂妄和反叛意识,不做点违规的事情算的上年轻过吗?只是个电饭锅,这违规也不是多么严重的事情!胳膊拧不过大腿,上了贼船,只能豁出去了,既然大家都赞成,那就一起划船吧!苏陌终于憋红了脸,无奈的笑笑,接受了这样一种压倒性的群众呼声。

冒险的刺激,最后会带来无穷的快乐,还是无穷的悲催,交给未来去揭示。跟着这群疯姐儿一起把青春闹腾开,否则以后回忆起来太平淡。

大学,以遇到一群奇特的姐儿为开端,愉快的拉开序幕。

丰富和刺激在不远处挤着推着想要冲出来,裹挟着苏陌和她的青春轰轰烈烈而去。

在人生新的开端,苏陌和傅梓心重新有了联系。

大一上期放寒假。正月初,苏陌去傅梓心他们家院子里给长辈拜年。

天气很好,苏陌抬了板凳在亲戚家小院里眯眼晒太阳。大人们在屋里喝茶、聊天、打牌,外面爆竹声声。小孩子们买了鞭炮,吆三喝五的在小院串门,在小巷,大路或田野疯玩,东放一个鞭炮,西放一个鞭炮,砰砰的响,应着春节的喜庆气息。

苏陌不喜欢凑热闹,躲在一边观望热闹,沉溺在温暖的阳光以及自己的情绪里。家乡小城冬天常常都是晴朗的天气,她最喜欢冬天边听音乐边晒太阳了。

傅梓心的声音从小院门口传来,还是那么熟悉:“晓晓,听说苏陌来拜年了?”

“嗯,大哥。”晓晓是苏陌表妹,同时是傅梓叔叔的女儿。

苏陌慢慢睁开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

傅梓心大幅度甩着手,踩着外八字步,风一般而来。满脸的笑容倒是跟那晴朗的天气很相称,看起来傅梓心不似以前那般令人讨厌。

“苏陌,你也念大学了?在哪所学校?”傅梓心还真是变了,感觉架子小了。戾气收敛了很多。

“嗯,K城的大学。”苏陌温和的礼貌笑答。

“留个电话还有MSN之类的号码呗,有空多联系。”

“可以。”苏陌淡淡的答,尽管不再幼稚的讨厌傅梓心,排斥多少还是有点。

傅梓心掏出裤兜里的手机记下了苏陌的号码。

“天气很好,一起打羽毛球吧!晓晓你也来。”

“好啊,好啊,陌陌姐一起去吧,运动一下。”晓晓蹦蹦跳跳的去拿球拍。

“我打的不好。”苏陌想拒绝。

“无所谓,打着玩的。输了又不惩罚人。难道,你怕输哦?”傅梓心继续游说。

“我才不怕呢。只是不想去而已。”苏陌怎么可能怕输,激将法一向对苏陌很是管用。

“哎呀,陌陌姐,你一起来嘛!就算是陪我打吧!”晓晓在旁边一脸的期待。

苏陌无奈的笑着望望晓晓,起身跟了去。小孩子的请求她还真不太会拒绝。在太阳底下打了两个小时的羽毛球,虽然大家都打的不好,玩的还算是很愉快。

大一下期,开学三个月,和傅梓心偶尔的闲聊中苏陌发现傅梓心真不像她以前认识的那个他。已经近视四百度的傅梓心变的极低调,一个人安静的泡图书馆,刻苦的学习。看起来骄傲、严肃的男孩也偶尔写写心情,他的文字与表面的不动声色完全相背。他心里藏了另一个不愿被人看到的自己,以灰为底色。

这一切都在不言之中。傅梓心谨慎而严格的防卫着自己的内心。

只言片语的闲聊,在苏陌眼中是另一番丰富的景象,那是傅梓心的内心。苏陌感觉到很多很多东西,不具体,只需要多一点点就可以将一切具象化,将问题提炼出来。但苏陌不会这么做,她不愿意去挖掘别人的闲事、私生活或者别人竭力想要隐藏的东西。

在网上或者电话里苏陌和傅梓心只是礼貌的时不时问好,高兴了聊几句,不高兴了就很久都没有彼此消息。

临近初夏的某个下午,K城大学,某阶梯教室,苏陌坐在人群最后面那一排位子上。

天气有点点闷,热的恰好,不是酷热,也不是凉爽。那样的天气实在是很眠人!

无数午睡将醒未醒,甚至干脆就没有醒的人以异曲同工的姿态等待上课铃声响起。苏陌是其中一个将醒未醒的人。

下午头两节课是心理课。

两点的上课铃声准时敲响,急促的一长串“叮叮叮”实在是很有穿透力,人们纷纷艰难的抬起了头,用朦胧的眼神期待任课教授的首次莅临。

任课教书头顶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遮阳帽,腆着圆滚滚的肚子慢慢踱进教室。嘴上一撇浓密八字胡,下巴也满是胡须,看起来很艺术,圆圆的脸跟他的肚子搭配的恰到好处。浑身洋溢着艺术家气质的心理老师身上还有些从骨子里甩出来的,说不出的特殊气质。

苏陌的脑神经被突然刺激了。

好奇心来了!心理老师为嘛那么有艺术家风范,而且还始终戴个一点都不好看的帽子!

一进教室,心理老师就说笑道:进了你们校区有种进了女儿国的错觉,放眼望过去都见不到几个男生。你们中文系的男生还真是有福啊!

阶梯教室里的男同胞们一听都笑起来,喜不自胜,女生在旁边起哄。

大家精神头顿时攀升到沸点,叽叽喳喳的就讨论开了。

确实,中文系的男生,但凡不是太丑的,选择女朋友的空间是非常非常大的。

甚至,苏陌看见过一个二十岁便秃了顶,唱歌跑调还自豪的狼嚎的小胖,一年内换了两个极漂亮的女孩儿。大家亲切的唤他“小稀”。当你看见他那从后脑勺梳过来的几撮油腻腻的头发搭在脑门前,随风都飘不起来,却牵着他漂亮曼妙的女朋友嘻嘻哈哈招摇过市的时候,你就能深刻、具体的体会到中文系在单独的一个校区,里面的男孩是有多幸福。

因为无论你丑或者帅,高或矮,胖或瘦,低调或跋扈,中文系的女生们都能够从你身上找到可爱的闪光点!总有“一款”适合你!

不过,小稀的助力不一般!人家除了头顶发光,除了可爱,除了腰缠救生圈,还腰缠万贯,出手便是最新款手机和电脑。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小稀小小的财大气粗加上宽厚心直,乐观单纯确实是赢得了美人归。

由于女生过剩,除去K市各高校经校内联谊和自由恋爱发展而脱单的女孩儿,多得很的女生度过了被高度打压的高中时代,熬到了自由恋爱的大学却依然没有恋爱史。

这就是中文系,男孩儿们,你就紧着挑吧。

而到了一年一度的毕业季。中文系的那群闷骚男生们便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泼墨挥毫,写些让人笑掉大牙的蹩脚打油诗,什么:“岁月挥刀师姐空,春红谢了牡丹娇。西风细扫秋叶霜,满校尽是师妹夭。”至于明骚的男生们激动的喜形于色,什么:“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鼓风帆师姐好走,吹东风师妹快来!”更有披着一层伪善的外衣,为高考的孩子呐喊助威,言语中却也毫不掩饰真正的意图:“高考的孩子们加油,萌师兄等着你们!大一小师妹就快要上架了,好开心!哇哇!”

每当这个时候,理工校的男生就只能酸溜溜的跟身处中文系的男生说:“猥琐如你,却总是拉风的让我们一群人不由自主的羡慕着鄙视。”

回到那节让苏陌刻骨铭心的心理课,重新聚焦到让苏陌印象无比深刻,孜孜不倦揣摩之的心理老师。

苏陌真的不明白,老师在这样一个阳光并不热烈的天气坚持戴遮阳帽,即使进了教室也不摘是为什么。看他帽檐边上参差的头发,浓密,愤怒的蓬松着,不肯服帖,就知道他肯定不是因为秃顶才戴帽子,也不像是因为发型难看用帽子遮羞。因为帽子本身没见给他整体形象增了色!

苏陌很怀疑,难道这老师自我保护意识太强了?还是他有太多秘密,太多要掩盖的东西,所以他时刻都需要一顶帽子。自我防御,自我保护?

苏陌不着边际的揣测这个老师戴帽子的心理原因,根本没听他在讲些什么内容。之所以这么费尽心思是因为,苏陌记得某个学心理的人跟她说:学心理的人好些都有心理疾病。

好奇和无聊使苏陌遏制不住的想要在默默的观察和思考中探出个究竟。

他教心理课,他到底有没有病啊?

有没有呢?

他心理承受能力一定很强吧?太强了也是病态。

他是有心理疾病没有呢?

有?

没有?

苏陌一直琢磨。

转念想苏陌一个人傻傻的笑了,因为她找到一个理由把自己说服了:这年头谁没个病啊。更何况是心理疾病!

继续延伸:那么,是轻是重呢?是人都有心理阴影吗?

心理课一次要上一个半小时。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二十来分钟了。

就在这时候,苏陌的好奇就被生硬的打断了,忽然到来的剧烈震颤让人们反应了好几秒才叫出来:地震!

持续几乎一分钟的超强烈地震上下左右各震动了一遍,把时间拉长的如同几年。心理老师很震静,在讲台上岿然不动,大声的指挥着大家的行动,要人们不要慌乱,先躲到桌下。人们在桌下尖叫,哭作一团,手拉着手,准备接受死神随时的召唤。

让苏陌抓狂的是,所有人都躲到桌子底下尖叫了,苏陌还手忙脚乱、极度恐慌的站着不知所措。

原因很简单,所有人的活动椅子都能够将坐的那块塑料板翻起来,就苏陌坐的那根凳子死活掰不动,许是生锈了。旁边桌下左右都已有人,堵住了苏陌的路,自己坐的凳子与桌子间只有容脚的宽度,苏陌钻不下去,惊慌之中,旁边的人也没有人还能想着站起来给让个路,苏陌无处可躲。

寝室的几个姐儿在离苏陌两个凳子的距离,她们在桌子底下紧紧地牵着手,哭叫着。苏陌在不远处头脑持续空白了十秒,叫着她们的名字:“怎么办,怎么办?我凳子翻不起来,我没有躲的地方。”

“快找别的桌子躲,信霸。”寝室的姐儿们哭着跟苏陌说。

“我出不去。”苏陌继续喊。

然而,此起彼伏的哭声和尖叫淹没了苏陌的声音,寝室的姐儿们也没有再回应。

苏陌无助的环顾四周后,她想起了初中“康阿婆”说的,若是遇到躲不过的死亡,你准备怎么死?大哭大叫,还是镇定自若?

苏陌忽然就不慌张了,四处望望看还有哪里可以躲。看好以后,一个人默默翻爬过桌子,到后排空位上,慢慢掀开一张椅子躲到桌下。

有一两个人不顾劝阻,跳上桌子,几步跨到门口,在剧烈的摇晃中冲出了教室。

人性在那一刻得到最为清晰的显现。苏陌心里没有一点情绪,很多人的作法是应激的本能反应,脑袋里都一下空白了,背不上什么道德的谴责。

苏陌心底只有一个信念,一个无比坚定的信念:凭着她有那么多的至亲在天堂看着、庇护着。更凭着那些无比善良和可爱的人本身,造物主必定不会忍心剥夺他们的生命。

“所有的人都会平安。”苏陌从来没有那么坚定的相信过。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和祈祷。

苏陌从空隙里望了望老师,发现他始终站在讲台上,没有躲到任何地方。教室的出口就在他右手边三四米的距离,没有任何遮挡阻碍物,两大步便可跨出去。教室里只有心理老师的声音最大,穿透了人群,回荡在教室的每个角落:“大家不要怕,等摇完了再跑出去,大家千万记住不要慌,有序的出教室,以免发生踩踏。另外大家待会儿跑的时候脚步要凌乱一点,否则引起共振,楼下的人就都没命了。我们都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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