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爷点了点头,道:“是,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蜀王妃经历生死之后,对一切看的更加淡薄,对于儿女孙子的死亡,也没了那么哀痛,平静说道:“王爷,儿子死了,女儿死了,孙子也死了。我们再争下去,又为谁而争呢?放下吧!”
蜀王爷闻言身子一震,老泪纵横,点头说道:“好,好,好!从今往后,我们不去管天下的纷争,只安安静静过余下的日子!我这就给皇帝写信,求他宽恕我的罪孽,让我们安度晚年!”
蜀王妃眼圈一红,将蜀王爷的头抱在怀里。
门外,鲁德文和老和尚同时叹了口气。
一代枭雄蜀王爷落得如此凄凉下场,他们也是一阵感叹。
两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便向院外走去。
出了蜀王府,来到一家茶肆,两人坐进了二楼雅间。
鲁德文才道:“大师,这封信,你来写吧!”
老和尚点了点头,接过纸笔,便给秦琼写了一封信。
老和尚写完了信,鲁德文仍旧在怔怔出神,老和尚问道:“都统大人,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
鲁德文道:“南疆的事情,没了蜀王终究是不成的。所以我打算和蜀王开成公布,好好谈一谈,希望他能够协助我们,击退南梁!”
老和尚道:“这件事,还是我来吧!”
鲁德文道:“也好,你将蜀王妃的病治好了,于他来说,是有恩惠的。你去劝说,这件事多半就成了!”
又道:“我们分头行事,我便回到军中,将南梁人,先赶出国门去!事成之后,再等皇上调遣!”
老和尚道:“如此甚好!”喝了一杯茶,便起身去了。
不多时,鲁德文也离开了茶肆,向东去了。
数日之后,南疆军民突然得了一个消息:北炎皇帝秦琼,追封芳妃娘娘为孝慈仁皇后,举国哀思吊念。
消息传来,南疆百姓弹冠相庆。毕竟这是百多年来,南疆出现的第一位北炎皇后。那些不利的言论,自此不攻而破。
当然,这是秦琼精心定下的计策,不仅是为了收拢忍心,铲除谣言。同时,也是在为接下来进攻南梁,找最好的理由!
鲁卫昌坐在龙椅上,微微冷笑,心里却道:秦琼,等着瞧吧!
将密信燃尽了,鲁卫昌转身出了御书房,向司巧儿的寝宫走去。到了司巧儿的寝宫,才发现司巧儿并不在宫中,询问侍女才知晓,原来司巧儿今天去了养心殿。
自从秦少阳的事情败露之后,鲁卫昌再也没有去过一次养心殿。
虽然知道端太后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但仍旧铁了心,不闻不问。
今日见司巧儿去了,叹了口气,便向养心殿走去。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养心殿。
养心殿的装扮换了个样子,从前,端太后极为喜欢奢华艳丽,但最近,越发的素雅。
鲁卫昌来到后殿,端太后和司巧儿坐在一起。
从前,端太后是极为讨厌司巧儿的,连见都不愿意见她一面,因为司巧儿和梦琪极为相似,恨乌及乌,自然也一并恨上了。
鲁卫昌叹了一口气,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鲁卫昌咳嗽一声,这才从屏风后转了过来。端太后见他来了,并没有起身,司巧儿在一旁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鲁卫昌点了点头,道:“起来吧!”又在端太后面前拜倒,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端太后点了点头,道:“免礼!”将鲁卫昌扶了起来。
两人相顾无言,倒是苦了司巧儿,夹在中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又不该说些什么。只好在一旁安安静静喝着茶水。
鲁卫昌道:“爱妃,没什么事情,你改日再来养心殿。朕这里,还有事情要和母后商议!”
司巧儿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鲁卫昌见她走远了,这才说道:“母后!”
端太后道:“怎么了?”
鲁卫昌道:“他回来了吗?”
端太后道:“回来了,不过又走了。”
鲁卫昌道:“你为何不留他?”
端太后道:“三十年,我留不住他。三十年过去了,我依然留不住他。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
鲁卫昌道:“可是……”
端太后道:“没什么可是了,既然他在国和家之中选择了前者,那一百次如此,一千次还是如此。我还强求什么呢?”
鲁卫昌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端太后微微笑了笑,忽然从床下拿出了一个紫色的小瓶子。
鲁卫昌不知道端太后的意思,微微发愣,端太后却将小瓶子递给了他。
鲁卫昌问道:“这是……”
端太后道:“右建业要的!”
鲁卫昌道:“原来是它!”
端太后点了点头,道:“右建业虽然是个英雄,但英雄难过美人关。花非花就是他的死穴。既然这瓶解药能让他判出南梁,那么,也就能让他重新回到南梁。”
鲁卫昌点了点头,静静站在一旁。
只听端太后又道:“所以,再没有比右建业,更加合适的棋子了!”
鲁卫昌道:“儿臣告退!”将小瓶子收好,出了养心殿。他并没有回到司巧儿的寝宫,而是又回了御书房。
天色渐渐暗了,御书房中空无一人,鲁卫昌推门而入,坐上了龙椅,这才淡淡说道:“出来吧!”
紫从梁上翻身下来,看着鲁卫昌,道:“这次又是什么?”
鲁卫昌将那只小瓶子夹在指间,道:“这是右建业一直想要的!”
紫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他!”
又道:“是太后给你的?”
鲁卫昌点了点头,道:“北炎是个很强大的敌人,所以朕要用上所有的棋子!”
紫道:“好,既然如此,我亲自去一趟北炎,去找右建业!”接过瓶子,转身跑了出去。
鲁卫昌看着紫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起身向司巧儿的寝宫走去。
到了司巧儿寝宫,司巧儿早就等在一旁,见他来了,忙递过一杯热茶。
鲁卫昌微微笑了笑,反手将茶杯放在一旁。抱起司巧儿,便向合欢床走去。
司巧儿安安静静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感受着鲁卫昌强而有力的心跳。鲁卫昌将她放在床上,刚想着去吻司巧儿的嘴,心里却突然一阵烦闷。
司巧儿见他迟迟没有行动,睁开眼睛,见到鲁卫昌一张复杂的脸孔,司巧儿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鲁卫昌也看着他,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融。鲁卫昌道:“朕……”
司巧儿淡淡一笑,道:“皇上,臣妾不是她!”
这一句话如同石破天惊,在鲁卫昌的心里炸了开来。
鲁卫昌的目光突然变得狠戾起来,冷冷看着身下的司巧儿,问道:“你说什么?”
司巧儿深吸了一口气,整日被人当成另一个人,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活在一面镜子中。
过了初时的新鲜之后,又过了那段互相模仿,互相比较的日子,留给她的,只有大段大段的寂寞,索然无味的生活,和有一天被抛弃的恐惧。
现在,她不想再活在那种日子里,她宁愿大声的在鲁卫昌面前说出来,然后被杀掉,至少,这样她还是她,而不只是一个傀儡,一个被人提在手中的木偶。
司巧儿微微一笑,道:“皇上,臣妾说,臣妾不是她。过去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她!”
鲁卫昌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怒气,道:“闭嘴!”
司巧儿恬淡看着身上已经开始发怒的男人,道:“皇上,臣妾只有这一次机会,所以臣妾一定要说!”
鲁卫昌却有些意外,这个一向软弱胆小的女人,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倔强?其实他并不知道,司巧儿已经真正爱上了他。
是的,虽然他是皇帝,她是妃子。但妃子并不一定会爱上皇帝,她们宁愿依靠对方,因为她们不得不选择依靠。
但司巧儿不同,很久之前,鲁卫昌那双热情的眸子,将她深深灼伤了。
她看到了这个淡漠的皇帝,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热情。
虽然她知道,那抹热情并不是属于自己的。
但她还是渐渐的,爱上了有着这种热情的皇帝。
她尝试去代替梦琪,可惜,终究是两个不同的人,她代替不了梦琪,梦琪也代替不了她。
所以,她想打破这种宁静。
死或是生,她宁愿灿烂的如同流星一般结束自己。
那也好过内心苍凉的度过一辈子。
司巧儿看着鲁卫昌,一字一顿道:“皇上,臣妾不是千雪公主,千雪公主也不是臣妾。所以臣妾代替不了她,她同样也代替不了臣妾!”
鲁卫昌彻底被激怒了,狠狠一巴掌打在司巧儿美丽的脸上。
司巧儿的嘴角被他打出鲜血,但她依旧无所畏惧,轻柔的理了理发丝,笑道:“皇上,臣妾的出身不比其他嫔妃,您知道,臣妾是小户出身,选秀入宫。若不是机缘巧合,恐怕臣妾一辈子都不会有幸见皇上一面的!”
鲁卫昌冷冷看着她,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