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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也许忘掉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旁的汪东元终是沉不住气,“爸,你搞什么?快坐回去,有事婚礼结束再说。”

他怎么会知道母亲的名字?慕西疑惑地看着汪伟琨,肩膀被捏得生疼,垂眼看了下脖颈上的项链,“这是我妈留给我的。”

汪伟琨蛮横地摇晃慕西的肩,额角上的青筋更加突出,“你母亲是慕秀云?她现在在哪?”

汪东元无法容忍父亲疯狂的举动,他挥开汪伟琨的手,“爸,你太过分了,放开她!”

坐在前排的慕秀华突然顿悟,她也冲到台上,看定汪伟琨,眼神如刀刃一眼锋利,“30年前,是你抛弃了慕秀云?”她指着慕西脖子上的项链质问:“这条项链是你送给她的?”

台下的宾客彻底乱了,一片哗然,司仪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汪伟琨面色惨白,声音颤抖,“秀云她?她怎么样?”

“当年她生下小西,就去世了。”慕秀华哽咽着说。

慕西的心脏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真相死死扯住,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她和汪东元不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多么可笑!这一场婚礼即将变成他们爱情的葬礼。

汪东元来不及接受眼前的事实,只见汪伟琨手按胸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表情极度痛苦,额角早已泛出细密的汗珠。

“爸,你怎么了。”汪东元紧锁眉心。

下一秒,汪伟琨昏倒在仪式台上。

面色如土的司仪这才拿起话筒,“各位,非常抱歉,婚礼暂时取消。”

易莫凡挤出人群,冲到台上,“东元,快打急救电话!我先帮他做急救。”

一向冷静的汪东元还在纠结那个事实,被动地拿出手机,他甚至忘了易莫凡是医生。

慕西怎么也接受不了汪伟琨是自己父亲的事实,她呆呆地看着易莫凡给汪伟琨做人工呼吸和心脏按压,完全麻木的没有任何感觉,直到医院的急救车来了,她木木地跟着上了车。

从鸟语花香的婚礼现场来到这冷而死寂的急救室走廊,慕西浑身没有一个地方是热的,

急救室的灯一直亮着,她坐在冰冷的休息椅上,看汪东元在自己眼前走来走去。她摘掉项链,就是这条项链,毁了他们的婚礼,她不关心汪伟琨的死活,只关心他们到底是不是亲生父女。

“我要做亲子鉴定。”也不知道她在跟谁说。

坐在她身旁的易莫凡,抚了下她的背,“你先别急,那个很容易做的。”

尽管汪东元的西装罩在她身上,她还是冷到骨髓里。

急救室内,医护人员各司其职,应对急性心梗的所有急救措施都用上了,可汪伟琨的生命体征却越来越弱。

4个小时后,急救室的灯灭了,汪东元疾步走过去,从里面出来的医生双手一摊,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汪东元颓然地立在汪伟琨的床边,Mark,早知道这样,不如不通知你。在这个他和慕西期待已久的大喜之日,却要父亲准备后事。

慕西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新婚之夜会在殡仪馆里渡过。汪东元让易莫凡送她回家,没想到她回家换了身衣服又折回来,她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守灵,一天的时间体会人生中的大喜大悲,什么人也受不了。

汪东元静静地站在灵堂里,雕像一样,汪伟琨的死讯刚发出去,暂时还没有前来祭奠的宾客,慕西恭恭敬敬跪在地垫上,对着汪伟琨的遗像,拜了三拜,无论怎样,愿逝者安息。她慢慢站起身,来到汪东元身旁,“东元,你相信吗?”

“等结果出来吧,别想太多。”他捋了捋她前额的头发。

“我不信,我不相信,思念那么健康,怎么可能?”她尽量压抑自己的激动。

他看着近前无助的女人,她已换了一身黑衣,显得脸色更加苍白,他紧紧抱住她,“也许弄错了,怎么会那么巧?”

两个人紧紧相拥,体会着彼此心脏的跳动,只有这样,他们才得以安心。

这段时间,思念一直由姨妈照顾,慕西无心顾及他们。

出完殡,汪伟琨的骨灰暂时被放在殡仪馆,这也是姨妈的意思,如果汪伟琨真的是慕西的生父,慕秀华希望汪伟琨和慕秀云合葬。

四天以后,DNA鉴定结果就会出来。这四天,注定在浑噩中渡过。

慕西醒来时,天已擦黑,如果婚礼上发生的是一场梦该多好,身边的汪东元还在睡。这几天,忙着办丧事,他都没怎么睡过,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去附近的小市场买菜。路上,她一直在想,如果他真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他们该怎么办?婚礼之前,他们不知情,婚礼之后,如果继续在一起,那不是乱伦?想着想着,她的眼眶就湿了,这么荒唐的事,怎么就偏偏让她给赶上了,他们到底有什么错?

路过街口的报亭,慕西不禁驻足,“寰宇总裁和未婚妻疑似兄妹?”她是看到“寰宇”两个字才停下来的,疑似?多么精准的字眼,停顿片刻,她扭头就走。买完菜回去,刚一进玄关就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

听见有人开门,汪东元从卧室走出来来到客厅,这才挂了电话,“你去哪了?手机也不带?”

“我去买菜了,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

看到她回来,他心情好了点。慕西直接进了厨房,他们这样怎么能分得开?她怀着沉重的心情做饭。

做好饭,他已经在餐桌上等,他看着她在自己眼前把饭菜端上桌,他胃口还好,又加了饭。慕西没什么胃口,看着他吃,她也就饱了。

汪东元抬头看定她:“你怎么不吃?别想那么多,就凭一条项链就认定你是他女儿,我们是兄妹?太荒唐了!”

慕西依旧愁眉不展,“那如果是真的呢?”

汪东元十指交握,“我只知道我爱你。”他坚定的目光让慕西更加恐慌。

过了浑浑噩噩、心神不宁的四天,终于到了取鉴定书的日子。临出发前,慕西突然不想去了,她真的怕!看着正在系衬衫袖扣的汪东元,她完全没有勇气去面对。

“要不你一个人去吧?”

汪东元穿好西装,拉上她就走,“别怕,有我呢。”

她的手冰凉,他用力握了下,易莫凡电话打过来,“怎么还不下楼?我在停车场。”

易莫凡退了飞回美国的机票,他怕汪东元承受太多扛不住,索性留下来陪他。

一路上,谁也不说话,闷窒的车厢让人透不过气,易莫凡按下车窗,有和煦的风吹进来,慕西深吸一口气,做最坏的打算。

到了医院的鉴定中心,易莫凡拍了下汪东元的肩膀,“我陪她进去,你在车里等,说不定有等消息的狗仔在这里埋伏,现在你们的事已经沸沸扬扬的了。”

他说的有道理,汪东元回头看了慕西一眼,慕西轻笑了下,紧随易莫凡下了车。

初夏时节,明朗的阳光,清朗的风,汪东元的心却如秋天一样萧瑟。他倚在车门上胡思乱想,他们会不会从天堂落入地狱?他有不好的预感。

十分钟以后,易莫凡和慕西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慕西的表情就是答案,他还是不可置信地接过易莫凡手里的鉴定报告,直接翻看鉴定结果:父系可能性:99.9999%。

鉴定书上的六个9直接把他打入地狱,他粗鲁地把鉴定书撕得粉碎,撕碎的鉴定书雪片一样洒落一地,同时他的心也被撕碎。

看着暴怒的汪东元,易莫凡不禁可怜这个男人,他第一次恋爱,女友出车祸。现在,终于要结婚了,那么好的妻子居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慕西的眼泪决堤了一样,她翻出手机,躲到一边打给姨妈,“姨妈,结果出来了,他是我爸爸,我会把他和我妈葬在一起。”

慕秀华这几天一直很担心,现在有了消息更担心,“小西啊,想开点,别太伤心了,哎,你们可怎么办?”

所有的祭奠仪式结束之后,慕西坐在慕秀云和汪伟琨的墓碑前,食指轻触白百合水嫩的花瓣,“妈,我帮你找到了爸,你一定很开心吧?你们终于团聚了,我们却要分开……”

死去的人,有情人终成眷属,活着的人呢?

立在一旁的汪东元,蹲下来按住慕西的肩,“你说什么?分开?”

慕西看着汪东元布满阴霾的脸,她已经绝望了,“不分开还能怎样?”

“我们先冷静一下。”汪东元真不知道用什么能安抚慕西,可是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

慕西眼里的无助越来越浓,她抬起眼眸,双手轻抚汪东元的脸,他瘦了很多。

“你现在是我哥,知道吗?我们要接受这个事实。你说的对,我们确实需要冷静一下,一切都结束了,我要回家。”慕西毅然站起身来,向山下走去。

此时,夕阳西下,慕西决绝的背影浸在落日的余晖里,看着她萧索的背影,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深深地攫住汪东元。

慕西泪流满面,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在来墓园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人,拗不过天。

到了酒吧的“嗨舞”时间,吧台外缘也人满为患,这里可真热闹,慕西的眼泪像山泉水一样不断地往外涌,黑方,她的最爱,一瓶马上见底。奇怪,今天也没吃东西,却怎么喝都不醉,异常清醒,莫非酒精随着眼泪能释放出去。

她又点了一瓶,这种感觉生不如死,心被剜掉一块,怎么能好受?她只能自我安慰: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只要像以前那样,把爱埋在心底,回到没有他的世界。生活还要继续,不是吗?音乐声已经震耳,她还闲不够强劲,不足以震撼她残破的心。

晃动的灯影,时而明亮,时而幽暗,热舞的人群,时而嘻哈,时而轻佻,劲爆的音乐,时而风骚,时而顽皮。这一切,在慕西的世界,静得让人发毛,她的眼神渐渐痴了。

周笑北这几天心情不好,艾蕾猜出个中原因,心里也不好受,硬拉他到酒吧散心。

他们坐散台,点了一扎啤酒。周笑北觉得艾蕾很像几年以前的他,阳光,开朗,什么都不怕。如今,他的洒脱都被残酷的现实给磨没了。

这几天,慕西和汪东元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周笑北眼前总是浮现出慕西在婚礼上那张震惊过后异常悲凉的脸,他真的很担心,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连打个电话的勇气也没有,只有默默担心。

艾蕾看他闷闷不乐,拉起他,“走,我们跳舞去!”

周笑北心里挺乱的,哪有心情陪她“嗨舞”,懒洋洋地站着做踏步运动。

艾蕾长发飘飘,修身T恤,低腰仔裤,嘻哈起来别有风情,摇着摆着,就弄丢了周笑北。

周笑北懒散的眼神扫到吧台边的黑衣女人,只是个背影,但那个背影很熟悉,他穿过酒气,烟雾和镭射光束,来到那女人身边,他的感觉没错,真的是慕西。

慕西手里夹着烟,正要给自己倒酒,酒瓶被人给按住了,她侧过头,看到周笑北,带着一脸的泪痕痴痴地笑,周笑北抽走她手上的烟,在烟缸里捻灭。

慕西无助的眼神透着悲凉,那种怅然若失,周笑北不忍直视,“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她下了高脚椅,人还没站稳,一头栽进周笑北怀里,周笑北下意识地抱住她,捋了捋她的背,“想哭就哭吧,别委屈自己。”

他们身型相近,有一刻,慕西差点把他当做汪东元。她醒了醒神,想起吧台上一直在震的手机,她挣开周笑北的怀抱,去拿手机,只看一眼,眼泪又止不住簌簌而下,她没有接听,看了看手机屏,又看一眼周笑北,神色古怪,那是一种绝望的悲壮。

艾蕾远远看着周笑北揽着步态不稳的慕西出了酒吧,他连招呼都不跟她打,她在他心里真的是一点地位也没有。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女人。企图让他爱上自己,真的是挺可笑的。

慕西说要去酒店,周笑北甚是诧异,他对她一向言听计从,也没多问。开着她的车,在附近找酒店。路上,慕西的手机一直在她手里突突地震,她视若无睹,痴痴地看着车窗外的夜景,丢了魂一样。

登记,开房,一切都听她的。

进了房间,慕西晃晃悠悠来到浴室,周笑北闹不清她到底想干嘛,坐在沙发上,听着“哗哗”的流水声,莫名怔忪良久。她的手机又开始震,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汪东元。如今,那个男人对于他没什么杀伤力,他现在是慕西的哥。他和慕西还有没有可能?

怔忪间,慕西已悄然来到他面前,她穿着浴袍,正在用毛巾擦头发,看着他,似乎没有醉意了,“接电话,告诉他我们在哪儿?”他在她眼里又看到那种绝望,似乎弄懂了她的用意。

汪东元听到男人的声音,心下大恸。周笑北沉着的声音,像一根带刺的荆棘,勒进他的心脏,痛,传到他每一个细胞。

“她,在,哪?”汪东元咬着牙齿说,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你真想知道?”周笑北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的言外之意是:你真的有勇气来?

汪东元听到酒店地址和房间号以后,“啪”的一声,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

周笑北抬眸看了看慕西,她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慕西面无表情地说:“你也去洗澡,最好快点,帮我演好这场戏。”

汪东元的车如猎豹一样,他红了眼睛,超车,加速,超车,加速,坐在副驾的易莫凡攥紧安全带,一再叮嘱,“慢点开!你玩命啊,我可还没活够。”

到了酒店,易莫凡要跟汪东元一起上去,被他制止。电梯上行过程中,汪东元一再提醒自己,不要相信,不要相信。

安静的走廊,地毯吸去了汪东元烦躁的脚步声,找到那间房,他在门口站定,咬牙,闭眼,深吸一口气之后,迟疑着按了下门铃。

房门开启的那刻,周笑北已猜到是他,所以并不觉得惊诧,他只是淡淡地说:“你不该来。”

汪东元看着赤着上身,头发滴水的周笑北,愤然握紧拳头。

嗅到汪东元眼里泛出的血腥味,周笑北不禁可怜这个男人,他侧过身体,毫不介意他进去一探究竟。

汪东元脚步似有千斤重,迟疑了一下还是向前迈出了步子。

简洁的房间里,地毯上却一片凌乱,男人的,还有女人的衣服散落在地,床上的女人,侧着身躺,纯白的床单,胡乱遮在她身上,露出的部分格外刺目,睡在床上的身影,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汪东元顿住脚步,耳边传来周笑北不急不缓的声音,“她说心情不好,约我喝酒,结果她喝醉了……”

周笑北停顿了一下,看着汪东元板滞的脸,提醒他,“我劝你,最好别相信你看到的!”

慕西躺着默默流泪,转瞬间听到周笑北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一阵脚步声过后,是重重的关门声。

很好,一切都结束了。她穿上衣服,坐在床脚,抱着膝盖,头埋在膝头,自己在自己心上捅了一刀,要多难受?

看着慕西这个样子,周笑北也心如刀绞,他捡起刚才伪装在地上的衣服穿好,试探着问:“你这么做,是要放弃他?”

“不然还能怎么办?”慕西的鼻音很重。

周笑北在慕西身旁缓缓坐了下来,忍住胸口的胀痛,刚刚汪东元那一拳下手极重。犹豫了一下,他温暖的手掌还是落在慕西因啜泣而抖动的脊背上面,“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吧?”

慕西抬起头来,“我该回家了,好几天没见到思念了。”

她下床,穿鞋,不管怎样,她已走出这一步,心痛到极点便是麻木。她这个样子,周笑北实在放心不下,寸步不离地跟着,一直把她送回家。

周笑北这时才想起自己是跟艾蕾出来的,刚才离开酒吧还没跟她打招呼,电话打过去,女孩居然还在那里等他。他硬着头发回去,心里盘踞的始终是对慕西的担忧。

易莫凡看着汪东元压抑的眉眼,就知道事情不妙。原来,在爱情面前,这个男人很容易被打垮。就是前几天他父亲去世,也没见他这幅表情。

易莫凡怕他像刚才那样玩命开车,率先占领了驾驶位,“陪你喝一杯?还是回家?”

汪东元目光空洞,他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他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他该怎样?如果不是真的,他又该怎样?

“回家。”他真的累了,需要休整一下,理清思路。

回到家,汪东元就坐在沙发上发呆,易莫凡倒了两杯Avmagnac,推给汪东元一杯。易莫凡啜一口酒,呛得直眯眼,“这酒,太烧了!服了你家老爷子,喝一辈子。”

汪东元没拒绝,谨慎地喝一口,“我不信她会做出这种事,她肯定是故意的?”

他用孤注一掷的眼神,等待着易莫凡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是不是故意的,又能怎样?她现在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已经出局了,你应该庆幸还有那个姓周的在她身边。”

尽管这个答案汪东元接受不了,但易莫凡说的句句在理。汪东元仰躺在沙发上,一副颓丧的姿态,顿时感觉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不过,从医学的角度考虑,思念那么健康,你们怎么可能是兄妹?我倒是怀疑你的身世,你到底是不是老爷子亲生的?”

汪东元嚯地坐直身体,惊讶地看着易莫凡,“你说什么?”

“你应该查一下自己的身世。”易莫凡看着汪东元因惊异而紧缩的瞳孔。

“你怎么不早说?现在老爷子不在了,说出来还有什么用?”汪东元懊恼地白了易莫凡一眼。

“我也是才想到,你可以问问伯母。”

想到早就抛弃他,跟父亲离婚多年的母亲,汪东元没什么信心,“美国那么大,上哪去找她?”

易莫凡喝掉剩下的酒,“那就看你了,事在人为嘛!如果弄清楚了,你们也就不必痛苦了,现在你在她身边也没用,她还不是躲着你。”

汪东元重新振作起来,“我和你一起回美国。”

慕西在家里连睡了三天,那种感觉很好,就像死了一次。醒来以后,又是一个她,重生了一样。姨妈发现床头柜上的药瓶,拿起来看了看,是安眠药。遇上这种事,她真怕慕西撑不过来。

思念很乖,这几天都很听话。吃完早饭,姨妈正要送他们去幼儿园,被慕西拦下,“姨妈,今天我要带他们去医院,不去幼儿园了。”

姨妈当即愣在门口,“思念好好的,去医院干嘛?”

“带他们检查一下,你就别管了。”她最近心焦,姨妈也不好说什么。

接连几天,慕西带思念奔波于各大医院,各种检查进行下来,两个孩子本来没病也快让她折腾出病了。她对着手上一打检查报告苦笑,她的孩子如此健康,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证明什么,想改变什么。

那场荒唐的婚礼过后,她一直都没去公司,周笑北一直在帮她管理。她天天闷在家里,除了睡觉还是睡觉,话越来越少。她这个样子,非得憋出病来,姨妈看在心里,也是整天愁眉不展。

周笑北常来家里跟慕西交待公司的事情,这天,姨妈留周笑北在家里吃晚饭。饭桌上,慕西没什么话,对谁也是爱理不理的,包括对孩子,她很快吃完了,连招呼也不打就回房间了。

思念惦记着看动画片,吃完饭就奔到客厅去看电视。姨妈边给周笑北夹菜,边抹眼泪。

“笑北啊,小西这阵子茶不思,饭不想,睡觉要靠安眠药,公司全靠你帮忙,你说这么下去,可怎么办?这几天把我愁的呀!”

婚礼之后,慕西一直郁郁寡欢,周笑北当然了解,可治病得治根,她的病到底有没有解药,谁也不知道。

周笑北沉思片刻,“这样吧,姨妈,我带她出去散散心,你在家照顾好思念。”

姨妈一直对周笑北很信任,而且,也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周笑北走时,姨妈一直送出去很远,到了小区门口,姨妈重重地叹了口气,“哎,笑北啊,那时候,我们慕西要是和你结婚,哪会出这档子事,你说,她这命怎么这么苦?我呀,就把她托付给你了,你在她身边好好照顾她。最好让她把那个姓汪的忘的一干二净再回来。”

慕秀华送走周笑北,回到家,思思和念念突然问她:“姨婆,为什么家里一个爸爸都没有了?”

她抹了抹眼泪,“你们别急,姨婆会帮你们把爸爸找回来。”

“我喜欢奥特曼爸爸。”思思眨了眨黑珍珠一样的眼睛,嘟着嘴说道。

孩子还小,慕秀华没法跟他们解释他们父母的事,她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周笑北身上。

周笑北刚走出不远,接到了汪东元的电话,“老地方,有事找你谈。”

他倒没觉得意外,难道都知道是兄妹了,他还不肯放手?周笑北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他并不乐观,慕西的情绪一直不稳,长期这样,他真怕她精神出问题。

汪东元早到了,他紧抿双唇,神情萧索。经过深思熟虑,他已经做了最坏打算,正如易莫凡所说,到了这个时候,多亏还有个周笑北。

五年以来,两个男人一直爱着同一个女人,同样执着。

周笑北不声不响地走过去,汪东元已经帮他点了喝的,这一次,两个人都没了气势,汪东元看他一眼,周笑北看上去也不轻松。

汪东元的声音很沧桑,像草原上放牧人脸上的皱纹。

“兄弟,以后慕西就拜托你了,我不知道我还能给她什么?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也许你是她最好的归宿。”汪东元拍了拍周笑北肩膀。

错愕写在周笑北脸上,愣了一会儿,他也选择坦白,“其实,那天你在酒店看到的都是假象,我和她,什么都没做。慕西这几天,情绪一直不好。她姨妈很担心,让我带她出去散心。”

两个亦敌亦友的男人,因为爱,第一次有了相同的立场。

“说实话,我不死心,思念那么健康,我跟她怎么会是兄妹?我要查清我的身世,但也许永远也查不清,所以,她就拜托你了……”汪东元喝一口酒,平复心中的苦涩。

周笑北跟他碰了下杯,表示安慰,“她的心里只有你,我知道我替代不了。”

“你带她去美国吧,我爸在檀香山有套房子,你带她去散散心。”

为了同一个女人,他们再次碰杯。

周笑北和姨妈商量,如果慕西没意见,他就准备办鉴证了。姨妈嘱咐他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慕西的工作她来做。

接下来的几天,慕西照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送走了思念,姨妈来到慕西房间,坐在床边,“小西啊,过几天让笑北带你出去散散心?你总这么憋着,姨妈真怕你憋出病来,姨妈知道你心里不好过,可这日子还得过下去,你出去放松放松,姨妈帮你照顾思念,好不好?”

慕西半天没吭声,接下来听到的是姨妈的啜泣声,她这才侧过了身,“姨妈,我哪也不去,过段时间就好了。”

“你这个样子,你还让我活不活?”姨妈越哭越厉害,“姨妈求你了,还不成?”

慕西坐了起来,搂着姨妈,“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听话。”

对于汪东元来说,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多年前离开他和父亲的母亲,无异于大海捞针。这么多年,父亲从未跟他提起那个抛弃他们的女人,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母亲姓甚名谁。他问张婶母亲的事,张婶也是一无所知。现在,了解他父母情况的也只有林傲君一个人。当年,是他把他们一家送出国的。看来,他不得不去拜访林傲君。

给林傲君打电话,秘书说他在俱乐部打高尔夫。汪东元直接驱车前往,球场风光秀色可餐,可他无心领略。

林傲君难得有好心情,在俱乐部一享挥杆之乐,看到从高球车里走下来的汪东元,他略显惊讶。五年前,他痛失爱女,白发人送黑发人,直到现在,都挥不去万念俱灰的哀绪。对汪家,他已经恨之入骨。他是惜才的人,可这个年轻人,非要跳出他的棋局,还把他心爱的女儿给逼没了,他怎能让他有好果子吃?不知道他今天意欲何为?

“林伯,您的球技越来越高?”汪东元想不出什么开场白,又不好直入主题。

“你呀,恭维我,这南南走了以后,我哪还有心情打球。你也节哀顺变吧,你说你要是当年娶了我们南南,南南和你父亲都不会出什么意外,你啊,不听林伯的话,迟早要遭报应。”一说起南南,林傲君就激动不已,他执球杆的手都有点抖

“林伯,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今天来是想了解我母亲的情况?您多少应该知道一点?”

林傲君灰蒙蒙的眼珠缓慢地转了转,向下一个球洞走去,边走边说:“知道倒是知道一点。”

汪东元没想到谈这种事也要讲条件,他不愧是只老狐狸,他快步跟上去,“林伯,什么条件?您说。”

随即,林傲君虚伪的笑声传到汪东元耳畔,林傲君收了笑,“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谈事情,其实也没什么,我想买博亚酒店,你考虑一下。”

这几年,寰宇被汪伟琨掰扯得也是外强中干,再加上林氏的打压,几度让汪东元透不过气来,真正盈利的也就剩博亚酒店和寰宇在法国的葡萄园。现在要是把博亚给卖了,寰宇也就名存实亡。

汪东元内心几度挣扎,想想慕西,想想有可能一切都真相大白,区区一个博亚又算得了什么?他挺直了背脊,“林伯,有时间我们谈一下价钱。”

林傲君那让人讨厌的笑声一直在汪东元耳边回荡。

卖了博亚,换回母亲的名字和美国的一个地址,易莫凡骂他疯了。但甚少现在可以做一些事情,比如在网上,报纸上登一些寻人启事之类的。

出发那天,S市阴雨绵绵,在飞机上,慕西一直都在睡。美其名曰度假来的,其实是要她忘掉一个人,这一点她心知肚明。说实话,她并不情愿,只是拗不过姨妈,不想让她担心,她才答应的。况且,她的旅伴又是周笑北,她真不想欠他太多。

下了飞机,Check out之后,慕西跟着周笑北麻木地往外走,来到这里又能怎样?心还是那颗心,如果可以,她真想换一颗。

同样飞到美国的还有汪东元和易莫凡。易莫凡的诊所因为他回国参加汪东元的婚礼一直处于关业状态,他也要重新开业了,汪东元飞过来寻找母亲夏玉卿。

周笑北抬头在人群里搜索,他眼睛毒,很快就找到了那位泰国人,看看手机里的照片,连衣服都不差,照片是汪东元事先发给他的,那个人曾经是汪伟琨的保镖,会说中文,问好之后,拉过他们的行李,带他们到停车的地方。

那个黝黑的中年人言语不多,把他们送到地方,车钥匙给了周笑北,就离开了。

站在刷白漆的木栅栏边,慕西向院子里张望,她忍不住问:“这是谁的房子?”

周笑北机械地笑了下,为了避免提到汪东元,他只好顺嘴胡诌,“这是小黑父母的房子,只是度假时过来住住,平时都闲着。”

慕西并不急着进去,呼吸着这里懒散的空气,看着远处蔚蓝的天空,再看看身边的周笑北,她落寞地推开栅栏走了进去。

如果是汪东元该多好!

可是,她是来忘掉他的,在这样一个景色宜人的地方忘掉他,也许会轻松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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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杀一为罪,屠万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
  • 狙击至尊

    狙击至尊

    时空至尊下界重修,各方势力涌动,周无风就在其中,是力量最小的,却是与时空至尊仇恨最大的,且看他逆着神的诅咒成长,成为至尊途中不可预料的对手。
  • 魔法帝国崛起

    魔法帝国崛起

    朋友的背叛,妻子的去世,苦难一次次击倒主角,但他始终没有放弃。看主角如何击败困难,站上大陆巅峰......
  • 我的身边都是鬼

    我的身边都是鬼

    她能看见鬼,让她的生活变得和别人不一样。他是商界高手,从不让自己吃亏,任何事情都要精打细算,赢取最高利益。她靠近他,因为他让她可以避免接触那些可怕的东西。他接受她,是因为她特殊的能力能为他所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莫名其妙的有了交集……
  • 位面寻真

    位面寻真

    他曾纵横于三国,曾叹过忠情的女鬼,曾眺望过雷峰塔,曾参加过蟠桃会,曾斗过齐天大圣,曾游览过桃山,曾击杀过西方众神……至圣空间和穿越者联盟创建的真相是什么?主角的真正身份又是什么?
  • 金钱树

    金钱树

    李东文, 70后。1999年开始学习写作,以小说及情感专栏为主,曾在《天涯》《长城》《十月》《西湖》《长江文艺》等杂志发表小说,作品多次被《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读者》等转载。
  • 克雷托尔

    克雷托尔

    末世纪元251年,人类重新适应了末日浩劫之后的世界!预言中的天灾、毫无记载的危险生物,还有圣经中的恶魔,末日将它们一一重现!为了生存,人类不得不去接受这样的的世界,新体系,新生存方式!一切都要重新来过!生存的艰辛、疾病的折磨、还有对死亡的恐惧、让人们抱怨自然!诅咒信仰!唾弃那名为“末日”的终结!他们不曾想过,究竟是谁毁了原本的世界?
  • 不必仰望别人,自己就是风景

    不必仰望别人,自己就是风景

    以清静心看世界,以欢喜心过生活。再美丽的花园,也有单调的一角;再幸福的生活,也有诸多的不如意。你若懂了自己,生活和世界才能懂你。正视自己,做自己人生的主角,不去仰望,不去臆想,你的人生就如夏花般灿烂。《不必仰望别人自己就是风景》拥有强大的力量,能让你的心灵洒满阳光。捧一本好书,犹如品一口香茗,在阅读中遇见最真的自己,在《不必仰望别人自己就是风景》中沉醉,流连忘返。不去仰望他人,做最好的自己,你就是人生最美的风景。本书由刘雁秋著。
  • 龙脉武尊

    龙脉武尊

    君可曾记得?燧人氏点亮烛火,照亮我人族前行之路!君可曾记得?神农氏尽尝百草,救助我人族千万子孙!君可曾记得?女娲以血燃五石,护佑我人族万世传承!君可曾记得?你的名字中,烙这炎黄二字!君可曾记得?你的生命中,有着祖先希望!君可曾记得?人族屹立于万族之上,披靡天下,风头无几?君可曾记得?万丈高崖之上,那不甘的怒吼:洪荒万载,大道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