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枣核可果腹,辟谷行来绝尘俗。萨君千古世皆赞,惟余王恶后执鞭。十二载,监其过,叹服一身满道德。人若皆效王善行,更名易姓何来恶?
——《王灵官》
妖狐闻得土地之言,待要不去,又见土地将一双神目照住自家,心知不可推却,便只得答应。
悟空忽然插言道:“物主尚自昏迷,如何断案?”
土地闻听,当下叫妖狐前去将熊精救醒,那熊精甫一醒来,见妖狐立于身侧,当下将铁棍一持,便要打去,土地慌忙喝住,将欲叫二人前去觐见灵官之事言说一遍。
熊精听了,骂道:“这妖狐满嘴胡言,那洞中之人适才因感妖狐诡诈,盗我灵丹,尚且出言助我,如何转瞬便将秽言辱她?”
悟空笑道:“污言秽语,老孙倒是常说,只是这妖狐诡计多端,与你一同面见灵官之时,须当小心着意才是。”
熊精当下应了一声,对悟空谢道:“多承兄台适才义助,待我见了灵官归来,再行谢过。”当下随了土地与妖狐,径自向山中行来。
正行之时,只听得土地道:“便是此间了。”只见他将手一指路旁青松,忽的现出一个门户,土地当先入内,二人紧随其后踏足门中。
三人入了门内,只见面前一个大殿,殿上端坐着一人,那人生的:浓眉圆目怒面容,声若洪钟震耳聋。天敕灵官居尊位,华山之上掌门庭。
那灵官见三人入内,便对土地问道:“何事前来扰我?”
土地将二人争斗之事述说一番,那灵官登时大怒道:“金丹乃是我仙家之阶梯、玄门之舟楫,如何可盗他人而自成?”
妖狐闻言,慌忙上前道:“灵官息怒,且容小女子将下情禀上。”
灵官将惊堂木一拍,道一声“讲来!”那妖狐慌忙伏倒在地道:“启上灵官,我辈修行,全仗坐功运转,龙虎调和,才可将周天常运,补遗填漏,我自化人身而来,也常将心荡物外,也常将虎驯龙降,只因限于妖身,不得玄门正道,难侵金丹窍要。”
灵官道:“纵是如此,你亦不当盗取他家之物。”
妖狐又道:“小女子因见这熊精曾得仙人指点,得授金丹之道,便思前去求取指点,却不料那仙人言我妖性未泯,狐性不灭,将我赶出门去。我见这熊精痴愚成性,无灵性以参玄,无智机以悟道,却偏偏炼出金丹一粒,便乘他与夜间吐纳金丹之时,将其盗去。”
灵官闻听,冷笑一声道:“我道是何下情,不过是自悯自怜之说,你既知那金丹本是仙佛成道之物,如何不明若要修成,正是要如这熊精一般,秉一点太极灵光内照而外愚,赋天良本性以生慧光而性灵,于无机无谋中运转一片真心方可成就。你既盗得丹头,我便可依律断你性命。”只见那灵官一声高叫,早有左右闪过二人,要将那妖狐拿住问斩。
妖狐闻得灵官之言,忽的站起身形,叫道:“我纵犯律法,罪不及死,如何便要斩我?”
却说熊精与土地立于一旁,不言不语,忽见灵官就要动刑,当下正欲闪过一旁,却正巧那妖狐要转身而逃,熊精便将铁棍一阻,拦住妖狐去路,那妖狐慌忙躲过,正要向开口喝骂时,早被灵官自怀中取出一条鞭子,一鞭打在她左肩上,登时跌倒在地,被殿中军卒拿住。
灵官见妖狐被擒,笑道:“你这妖狐,也不知我厉害,我这鞭子打遍天下,当日我师萨真人若非是道心至坚,也要吃我一鞭,何况你这妖辈?”当下上前将金丹自妖狐丹田中迫出,交还了熊精,又叫军卒将妖狐拉出殿外,于华山之巅处斩。
熊精金丹复得,又见妖狐被拖出问斩,当下俯身谢道:“若非上神秉公而断,还我金丹,只怕是:万载水火功深去,千般修行竟落空。”
灵官笑道:“天地之道,终是循正不枉,岂可叫这妖辈得逞?”
熊精又道:“日后定当为灵官四方传名,以报恩义。”
灵官道:“但行正道,何求虚名,你这便去吧。”
熊精再拜而谢,随了土地,仍循原路而出,待行至山脚处,熊精道:“适才殿上灵官是何姓名?”
土地笑道:“那灵官本姓王,单名一个恶字,本是湘阴神道,因喜嗜童男童女,常令左近村民将家中幼子进献,却不合被萨守坚真人撞见,真人将其庙宇拆毁,又施飞符烧毁灵官双目,灵官不服,乃上告天帝,天帝将一金鞭赐予灵官,又赐下慧目一双,令其暗中监察萨君德行,灵官随其一十二年,不见其过,深服其德,遂拜真人为师,如今更名王善,监察此间。”
熊精闻听王灵官旧事,愈发钦服,当下便道:“那华山之下所压之人又是哪个?”
土地将悟空之事说上一番,叹道:“这妖猴也是欺天罔上的大胆之徒,还是莫要招惹的好。”
熊精道:“此人与我有言助之恩,我既得金丹,怎可不前去相谢?”
土地笑道:“既是要见,只去将谢字说了便是,勿要多言。”
熊精应了一声,当下辞别土地,向悟空处行来,悟空见熊精去而复返,笑道:“那灵官到是个爽快的,断案如此之速。”
熊精道:“亏得王灵官秉公所断,方可将金丹复得。”
悟空见熊精将金丹取出,托在手中,于夜空中光华灿灿,明耀四方,不由赞道:“好金丹,好金丹,世上谁人无丹源,惜乎无人肯凝练,只将金丹做等闲。”
熊精笑道:“丈夫本当做金丹,修得丹头天外仙。一朝踏得仙门径,从此逍遥亿万年。”
二人言罢,不由相视大笑。熊精又道:“今日得贤兄出言相助,尚为谢过,只将此一礼,以酬前惠。”当下作揖为礼,谢过悟空。
悟空摆手道:“一语之赠,何及此礼?那妖狐此时料已毙命,此间非是善地,你还是及早离去为妙。”
熊精道:“既是如此,我这便去了。”当下驾起一阵风云,向东南而去。
悟空见他去了,便盘膝而坐,将元神默运,神游物外,甫一入定,忽觉洞前一阵风至,便睁目观看,只见那熊精又匆匆而回。
金丹九还七返至,心猿助得丹头凝。
妖狐空逞狡诈性,终是幻丹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