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神赫赫,虚空照来耀天地。褪阴神,去浊意,鏖战三载绝虑息。叹只叹,只闻幽冥阴魂荡,世间不闻纯阳曲。
——《纯阳曲》
老母见悟空神清气宁,知是此法伤他不得,便将金磬收起,又将身上腰带解下。
悟空见了,笑道:“你这老狐宝贝倒多。”
老母见他调侃,只做未闻,将腰带望空一抛,便化作一个阵势,迎头将悟空笼住,悟空正待要躲时,那阵势忽然传来阵阵清香,扑鼻而至,只叫人闻之欲醉。悟空骤被香气入了鼻中,便有些神散气浮。
老母笑道:“你这猴头,量你也不知我这中黄阵法厉害,且待我为你演示一番。”当下将手虚引,那阵中香气旋即将悟空笼住,悟空只觉顶门阵阵发紧,鼻中却不舍四围香气,犹自大力吸纳。
正执此时,阵中诸景忽然变化,生出般般佳肴、坛坛美酒,只见那般般佳肴香馥至,坛坛美酒欲醉人。悟空处身其间,只觉得神魂皆醉,不明西东。
老母见悟空沉醉其间,神魂已失,笑道:“今番且看你如何出此牢笼。”
悟空正自沉迷时,忽听得一人吟道:“中黄美景不胜收,万般千种皆是愁。世间皆惧饥迫苦,惟我自探谷神幽。”
悟空听得此人言语,忽的心神一荡,当下便神清气生,笑道:“谷神善生身不朽,血食腥膻莫入喉。五物纵养千家姓,怎如一气祛万愁。”
老母正自得意,忽见一人朗吟而至,悟空便神魂得复,不由怒道:“你是何人?胆敢坏我大事?”
那人笑道:“我本蓬莱辟谷仙,逍遥五湖不计年。今日访友山中过,遥见中黄庭外休。”
悟空见了那人,叫道:“多承吕仙友相助,老孙自困此山,久为闻得世间烟火,险些着了这老狐之道。”
原来那人正是吕洞宾,因今日无事,前来探视悟空,见悟空于洞前交战,当下便前来相助。
吕洞宾问道:“经久不见,不知仙友何时脱困?”
悟空将老母之事说了,吕洞宾笑道:“天时天运,自有定数,也当是仙友之福。”
二人只顾说话,却不防那老母暗暗将云鬓中取出一个发簪,悄悄念动道决,那发簪忽的化作两道乌光,向二人打来。
悟空闻得声响,慌忙回头望去,只见面前两道乌光袭来,将手中铁棒望空一掷,化作两个金盾,阻住乌光。老母微微一笑,将手轻轻扬去,那乌光便化作两个厉鬼,那厉鬼狰狞可怖,绕过金盾,张牙舞爪向二人袭来。
悟空收了铁棒,将棒向其中一个厉鬼奋力打去,只见那厉鬼迎面向悟空一口气喷来,悟空顿觉头重脚轻,身不能立。
吕洞宾见悟空情形,知那厉鬼非一般阴灵,将身后太阿神剑取出,念一声“宝剑伏魔,斩妖诛邪”,那神将上顿时一道神光打在厉鬼身上,那厉鬼吃神光一击,浑然无恙,仍是向吕洞宾奔来。
吕洞宾见神剑无功,将脚下一顿,喝出一个黄金力士,力士向吕洞宾略行一礼,口称‘仙师’,吕洞宾将手一指那厉鬼道:“速将此獠拿下。”那力士旋即腾身而上,将一只黄金巨掌向厉鬼探来,却不料那厉鬼一声长啸,只一口恶气喷去,便将力士吹得无影无踪,吕洞宾见了,不由大骇道:“此是哪里恶物,如此厉害?”
老母冷笑道:“此乃世间被我子孙吸取元精所亡阴灵,因久受我洞中阴气所凝,日久化为鬼仙。”
那吕纯阳本是风流神仙,如何抵挡得住这风流韵灵,见那厉鬼近前时,慌忙搀了悟空,向空际飞去。
老母见吕洞宾携了悟空逸去,当下将手一指,那两个厉鬼旋即腾身而起,紧随二人其后,吕洞宾回首望时,只见那两个厉鬼以近在咫尺,不由的一个激灵道:“今番我命休矣。”
正值危急之时,忽听得一人道:“恶灵休伤我徒,且看吾宝扇。”只见一人自云端纵出,手持一柄宝扇,向那两个厉鬼扇去,不消两三下,便将厉鬼扇的无影无踪,虚空不见。
老母见恶灵正要得手之时,忽有一人将恶鬼扇去, 问道:“你是哪路仙人,敢来阻我大事?”
那人笑道:“正阳为号钟离名,位列仙班居蓬瀛。化得纯阳为弟子,安忍见其丧恶灵。”
原来那人正是钟离权,只因吕洞宾未曾得道时,本是个落第士子,其后得钟离授道,方得位列仙籍。如今洞宾有难,钟离便有感应,是以匆匆赶来相救。
老母道:“原来你便是那上洞正阳子。”又将手一指洞宾道:“我闻得你有徒洞宾,莫非便是此人?”
钟离权颔首道:“正是,小徒成道未久,不识老母尊颜,得罪之处,望祈勿怪。”
吕洞宾于危急之时,得乃师相救,本是喜极,却忽见钟离权对老母礼敬有加,上前问道:“我师何处识得这人?”
钟离权笑道:“老母得道日久,威名遍传天下,我自成道时,便得闻之。”
老母见钟离权说起旧时,便道:“你既闻我威名,便当知我手段。”又将手一指悟空道:“这猢狲屡次冒犯于我,我正拟将其拿回洞中,扒皮拆骨,以泄我恨,你若知敬老尊贤,这便与我让开吧。”
钟离权道:“老母此言差矣,四海之内,皆敬贤能,五岳之中,莫不奉老。然则贤老之人,亦须以理服人,但不知孙仙友与老母究竟有何怨隙,何欲必取其性命?”
老母将与悟空结怨之事备说一遍,钟离权听罢,大笑道:“若是此事,倒也容易,我劝孙仙友将那打杀令孙之人讲出如何?”
老母见钟离权直言无碍,欲叫悟空将凶手招出,自忖道:“素闻这钟离权道法精深,又有其弟子立于一旁,若是当真打斗起来,岂非误了时辰,稍时真武赶来,岂非空忙一场?”当下颔首道:“若是如此,我亦无话可说,只消将凶手供出,此怨便瞧你面上揭过便是。”
心猿战狐纯阳至,说破谷神自无忧。
炼气辟谷绝腥膻,一气贯通去万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