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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苏小秦觉得于秋蒲是个很奇怪的学生。再加上自己的女儿小希和他的关系那么好。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有时也会在自己思绪平静的时候想起这个人。苏小秦想,于秋蒲的确是一个很特别的学生,首先的文字功底的确很好,是难得一见有才气和灵气的男生。再加上在学校期间,于秋蒲对待班级的事务比自己这个当老师的还要尽心关照,把一切曾经横亘在自己心头烦恼的教学事务处理得很好。更进一步的想,每次在自己的课上,他总是很用心的听课。但这种用心听课的感觉不是一般学生为了学好知识而认真努力的听讲。但苏小秦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她每次接触到于秋蒲的眼神总是赤诚的,热情的,却好像在这些后面又偷偷藏着什么,让苏有着一种特别的感受。以致于自己会在于秋蒲面前有意无意地扮演弱者,有意无意的多抚媚一笑,有意无意地依赖着他所勾起的一道安全的墙。

苏小秦,有些愠怒。她讨厌自己这种有意无意的东西。似是而非就是暧昧!她苏小秦从不屑于用轻飘的举止去所求些什么。她觉得自己完全是在臆想。只不过是于秋蒲这个学生对自己这个做老师的有着多一份的喜爱,自己却那样的想入非非,实在沦丧了自己多年的出世之道!

可于秋蒲,一个剑气英眉的男生。骨子里有一种别样的味道。苏好像特别喜欢这样的味道,似乎又是似曾相识,似乎在哪就认识了于秋蒲。但感觉又好久远,就像洪荒之前,末日之后。但那种和小希一样,对于秋蒲有种自在的亲切又是那么真实。有时候在和于秋蒲打交道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流露出对他的关爱与喜欢。有时只是一个眼神,有时是一个轻微的关怀的动作,有时是那么认真地看着他的文字。苏小秦就是这样,一会儿以自救打醒自己,一会儿又陷入复杂的回味中难以自拔。

苏小秦记得有一次,她看见于秋蒲的随意文里写着一段关于母爱缺失又回归的文字。她一惊扰,以为秋蒲是个离异家庭的孩子。于是在早自修的时候特意赶到教室,观察了于秋蒲很久,最后忘情地把他叫到教室外,想问个究竟。

“你在作文里说到母爱的回归?”苏小秦好像有点不知该怎么开头。只能慢条斯理假装镇静。

“啊?哦!”秋蒲被苏单独叫出来就已经是满肚的兴奋和揣测了。结果苏竟然是问这个问题。秋蒲也是反应了一会,才告诉苏,自己曾有一段和奶奶单独相处的时日。所以才会有秋蒲所写的“母爱的回归”。

“原来是这样。”苏一脸的释怀。“我以为你是家庭离异,你妈妈是继母呢……”

“啊?!”

两人相视一笑。笑话归笑话,但两个人当时那种状态的笑,却是那样的一种爱意。是彼此两个人各自给对方的,虽然只是身心上的关心,但秋蒲觉得那就是幸福,是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那个时刻,他想到的是另一种想象。

秋蒲多希望自己是苏的孩子。一个可以被这样一种柔情温暖的孩子。

多么奇怪的感情上的跳跃。秋蒲有时候也自思,自己到底是以一种爱情的情感来对待苏呢,还是以一种亲情的情感来对待苏呢?有时候,两种感情都有;有时候,想吻她想抱她,是爱情的情感;有时候,想在苏的怀里闭眼,想流泪,想肆无忌惮的笑,是亲情的情感。

一系列复杂多变的感觉,这只能使秋蒲觉得自己离不开苏。有时候一天不见苏就好像是丢了魂一样的难受,非得找个理由跑到苏住的宿舍,哪怕只说一句话也是好的。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转眼已快半年了。在一个早晨,秋蒲感到特别快乐,但那快乐是要和苏分享的才能称之为快乐。于是秋蒲一路小跑,跑到苏的教工宿舍。

苏正在对着花坛的阳台睡眼惺忪的洗漱。

“苏老师!这是一个幸运币……我,我刚捡到的。给你!”

秋蒲满嘴的胡言乱语。他只是希望苏能够收下自己的幸运币!

说完,秋蒲转身就跑开了。

多么莫名其妙想要分享自己快乐的早上啊!

那个早上,秋蒲只知道自己把幸运币给了苏,就跑走了。却不知道空荡的花坛,只剩下苏一个人睁着惺忪睡眼,拿着一支牙刷一个水杯在哪兀自发傻吗?

苏小秦完全回忆不起当时一瞬即逝的场景。一切就像做梦,一个男生突然出现,把一枚幸运币交给自己,然后又突然消失。

多么离奇又不真实的事情。总之,苏事后完全没有把这事当真事,就以为是自己早上一个几分钟的梦,简单而又不知所云。

可那枚幸运币却的的确确放在了阳台上,每次都使苏有种梦幻的怅然。

这几天小希让苏小秦为自己买了一只兔子。似乎母女俩对这事都挺上心的,再加上小胖的插科打诨,每次见到苏老师,总是满脸生花地说:“小秦,我们家附近长了很多的兔子喜爱的草料。要不我们去摘点!”

小胖因为苏老师的好脾气,越发大胆亲昵,当面地这样叫她小秦。但的确增加了喜感。

苏似乎也对学生们这样没大没小的称号表示默认。也总是和节拍地跟着学生们的路子来。

“真的,在哪?放学后带我一起去摘点来。”

因为小胖是住宿在物理老师那的,所以这些住校生总有些特权和老师变得特别亲昵。而说到住校生,苏珊也在开学后的不久应父母的意愿成了住校生,不过更为幸运的是,她是住在苏老师那的,生活起居由苏老师照顾。所以相对于小胖对苏的插科打诨,秋蒲更羡慕和好感于苏珊与苏小秦的相处。他也总是借着苏珊打听苏小秦在学校里的生活。

秋蒲与苏小秦相处得越来越和谐。但两个人之间好像是一对关系比别的人稍微好一点点的师生关系。外人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这其实还是因为苏小秦没有和秋蒲想到一块去。有时苏小秦的确感应到秋蒲对自己别样的讯息。但她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情感,她宁愿解读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但总有一个时刻,使得于秋蒲对自己的情感表现得再清晰不过,而苏自己也有着感觉。但必须得克制!她是他的老师,就算于秋蒲对自己真有那个情感上的意思,自己也似乎酥酥然的也有感觉。但她必须马上遏制住自己。学生可以想错,但自己却不能!

就这样,苏小秦有些对于秋蒲明显地疏远。她不想为这孩子造成迷惑或伤害。可越是近近远远,越使一个人的心完全被迷惑。于秋蒲最近也苦恼为什么苏老师好像和自己突然变得陌生,变得那么疏远。

秋蒲精神恍惚地来到学校。这是晚上六点,学校已经放学只有几个办公老师和住校生的学校。

今天是苏老师值班的日子,但秋蒲发现办公室里没有苏老师!

秋蒲有些焦虑。他急急忙忙地赶到教工宿舍,却发现苏小秦也不在这里!

“会在哪呢?”秋蒲感到一阵不安。似乎有事发生了,而这种不安的念头越是缠绕越会引发人不安。他有些害怕,害怕苏受到伤害!

“秋蒲,你怎么会在这?”苏珊经过,一脸惶恐加惊奇的表情。

“苏珊,苏老师在哪?”秋蒲满是着急,抓着苏珊的手紧张得不放。

可是苏珊的神情突然变得黯淡。好像发生了不开心的事。

“怎么了?苏老师发生什么事了吗?”秋蒲应征了自己的心情,但却更为疑虑地问着究竟。

“都怪小胖和4班的茜茜。他们竟然……他们竟然……”苏珊低头哽咽。

秋蒲更加紧张了,他怕听见关于苏老师不好的事。

“他们竟然玩苏老师买来的小兔,把它开玩笑的从三楼扔了下去。”

秋蒲瞬间像被雷击中!他可耻这样的行为。但苏的心情怎样呢?!

“苏老师,她知道后怎么了?”秋蒲急于想知道这件事对苏的打击有多大。

苏珊抽抽搭搭的,突然抱着秋蒲大哭了起来。漫长一阵的伤心,却没有回答秋蒲的问话。

秋蒲内心焦虑得满是苏,但又不好作势推开伤心的苏珊。可是……可是苏到底怎么了?

苏珊哭了一阵,贴在秋蒲的胸怀,伤心地说:“我看到苏老师哭了。”

秋蒲一把撑起苏珊,脸对着脸。“苏老师哭了?!她现在在哪?”秋蒲的举动吓到了苏珊。

“求求你,你快告诉我啊!”秋蒲似乎很痛苦。

被吓到的苏珊,好像被吓醒了一般,没有语气的说,“苏老师好像在小胖说的那个有着兔子喜欢吃的草料的地方。”

秋蒲得知地点,扔下苏珊就拼命地往回跑。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受伤的苏小秦,他要第一个跑到她的面前,他不要她伤心流泪,他想着今天是什么天,就算全世界从此以后对他都有指指点点他也要出现在苏小秦的面前,告诉她,告诉她于秋蒲爱她,他要保护她,他不要她流泪!

一路狂奔,呼啸而过!

无人的宽绰的马路边,是整片整片的野草。秋蒲呼哧呼哧的胸腔在黑夜里起伏。他整个世界的找人,心中早已想好见到苏的刹那就狂奔过去!

一个瘦弱的身影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马路边。

“是苏!”秋蒲就那样激动地流泪。但他不是狂奔过去的,因为苏坐在那埋头悄悄的哭。

秋蒲静静地走到了苏的面前。

苏似乎感觉到某种来临,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那一刻她不是高高在上的老师,她像个失去心爱娃娃的小女孩。

苏流着泪看见于秋蒲的出现反倒没有惊异,而是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于秋蒲的脸,像在端视自己不曾看见的奇迹。

秋蒲也挂着泪,突然很温存地看着苏,一动不动。

两个人就像这条马路的星星,彼此照耀着对方,好像在说,不哭不哭。

秋蒲突然俯身抱起了苏。动作轻柔,满是心疼。他没说什么,却深深地将苏揽在了怀里,用尽全力地感受着苏的存在。

而苏小秦似乎也处在一个不现实的时空中,依附着于秋蒲,用停滞地心跳感受着此时此刻幻梦一样的不真实。但就是这样的不真实,是一个人伤痛时最大的安慰与求解。苏小秦,感受着这个抱着自己像抱着星空一样爱的男孩的心跳。渐渐地她从自己的梦中醒来,她感知到了自己是谁,这个男孩是谁,以及现在他们所处的拥抱。

苏小秦被于秋蒲拥抱的时刻,感知到了于秋蒲这么久来对自己的情谊。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答了。为什么这个男孩那样的看自己,为什么那么多的事他不愿意自己劳累,为什么他总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连串之前针对于秋蒲的奇怪都有了答案。原来于秋蒲对苏小秦是爱!

而苏小秦突然觉得更加悲伤。虽然她收到了一份来自这么美丽的爱,可惜它来的太遥远了,太不能成为真实了。她感恩于秋蒲对自己的爱,并且凭真心而论,凭刚才自己不由自主由他的怀抱。其实苏的内心也期盼着于秋蒲的这份爱的。否则自己不会有意无意地在于秋蒲面前那么娇羞,不会有意无意地给出机会让于秋蒲接触自己,更不会有意无意地听说着他的一切。

这么说,苏小秦也是对于秋蒲有着密而不发的爱!

秋蒲就这样疯狂地痴情地幸福地如愿以偿地抱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他觉得这是一场梦就好!是梦就不会有面对现实的一刻!

果然,苏远离了秋蒲的胸怀。收起了眼泪,沉默着。

两个人的爱,都必须是沉默的,只有这样才能生活下去!

“对不起,刚才……”

“不用说对不起,是我自己失态。于秋蒲你先回去吧。”苏似乎又是那个白天里,保护自我的苏小秦。

秋蒲站着,没动。他听着苏的每一个字,并深深地敲打着自己。但他执拗的,倔强的性格使他不能就这样离去。今天是最好的,也是最后述说真心的机会。一旦错过,于秋蒲可能这辈子都会错过苏小秦。哪怕今天说了被苏永远的拒绝,也好过此后郁郁得埋藏自己的爱好!

“苏……苏老师。其实,从一开始我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好,你美,你带给我一切的希望,温暖,和爱。我想亲近你!这个念头与日俱增。刚开始我还为此迷失过,昏过,死过。直到后来我们俩越是亲密的接触,我越觉得是快乐。虽然我一直知道,我们有着永远是问题的问题。但是我不是下三滥的爱,不是年少气盛的犯傻。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喜欢你,爱你。有时候我觉得我好像和你在一起已经一辈子了,特别微妙的感觉。我无时无刻不再思念着你,看不见你我会慌乱会害怕。我害怕你受伤害,我觉得我的人生如果没有你就是死路一条!我,我,我……”

秋蒲激动的语无伦次。他想表现得更好点,想表现得更清楚一点。秋蒲害怕自己的表达使苏一头雾水而误会自己,离开自己。

苏小秦,抬头,迎着于秋蒲的眼神。她听见了,看见了。她能分辨得出这是一颗真心,她能感受到眼前这个人的爱。她看着于秋蒲的眼睛,她想看到底,她想把自己的心意给扭转过来。

一秒的对峙,一秒的爱。

两秒的对峙,两秒的爱。

三秒的对峙,三秒的爱。

四秒的对峙,四秒的爱。

五秒……

秋蒲一把抱住苏小秦!深情地,热烈地,吻了下去。

林忆莲有首歌,叫做《假如让你吻下去》。

假如让你吻下去或是怕再告吹才不敢因你心醉也许生活惯了孤单忘掉其实这叫空虚夜幕渗满雨水仍然想把你婉转相拒却似推不掉暖暖的嘴你抱紧孤独身躯如让你吻下去吻下去人生可否变做漫长浪漫程序或情是一曲短得太短插曲事完后更空虚其实盼醉下去醉下去人生清醒眼泪令人倦令人累但如若真的交出整个心会否只换到唏嘘或是这晚太早不应跟你拥抱却也许不是太早其实时日我已虚度但愿你对我好和真心不要草草也许今夜我只好半醉中甘愿赌一铺如让你吻下去吻下去人生可否变做漫长浪漫程序或情是一曲短得太短插曲明天会更空虚

苏留着泪,被于秋蒲这样深吻着。她知道她内心的苦楚,多希望有一个人可以怀抱着她将她任意的宠。人生啊,其实是盼这样地醉下去,让死去的生活再次活过来。

为什么不呢?!

为什么不能相信眼前出现的人,会给自己安全?

为什么要怀疑这眼神互望的交集?

为什么要阻挡自己的心去与另一颗心相交呢?

为什么就不能这样自由地想到爱想到温暖?

为什么有理由让自己心痛而后深深地老去?

为什么不能一无所有地爱呢,哪怕爱会剥夺一切,甚至是所谓的自由?

为什么要让自己说谎把爱推进黑夜?

为什么要知错就改好像为别人做嫁衣?

为什么不用最温柔的爱去迎接迎接自己的爱人?

为什么惩罚自己让人觉得心痛?

为什么要伤害于秋蒲,这个令人心疼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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