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斐回到家中,卸下了坚强的伪装,再一次喝得酩酊大醉,一切已成定局,他除了黯然神伤,别无他法。
倘若,回到与夏阳相仿的年龄,他一定会不管不顾,与他一争到底,然而,他早已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清楚真爱不是占有,是默默的守望,冷清清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次日醒来,方斐收拾好心情,把苦痛埋葬在内心深处,一大早就赶往公司处理堆积的工作。
踏入公司大门,方斐便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每一个人跟他打招呼的口吻和看他的眼神,都有种说不来的别扭。
怀揣着满腹狐疑,方斐进入总裁办公室,坐在老板椅里,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谢风紧跟着他的脚步推门进来。
听到声响,方斐抬眼严肃的盯着谢风:“越来越没规矩,门都不知道敲了?”
“方董,对不起,我忘了!”谢风的表情与一路遇见的员工们如出一辙,方斐大惑不解:今天都怎么了,难道公司全体中邪?
见方斐不说话,谢风有些犹豫,不自在的搓着双手,方斐上下打量他,更令他惶惑不安。方斐忍不住问道:“什么事,说吧?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
“您——有没有——”谢风支支吾吾,还是没有足够的胆量说出后半段话,方斐恼怒的瞪着他:“你究竟咋了?不说话就出去,我可没时间跟你耗!”
“您,您稍等!”说不出来,那就做,谢风快步走到方斐的身边,启动电脑,方斐一直不解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谢风搜索出一个网页,打开一条新闻,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我先出去了!”
“喂——这是什么玩意儿?”方斐的声音被快速关上的门,阻挡在内。
“真是见鬼了,一个个神神叨叨的!”方斐嘴里数落着,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仅仅两秒钟,注意力就被完全吸引,他一目十行,右手拖动鼠标,看完新闻之后,他面色铁青,拳头狠狠的砸在桌面上,怒骂道:“不要脸的女人,我看你是疯了!”
“谢风,你给我进来!”谢风听到里面的动静,心突突突跳,突然传来的愤怒声,吓得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赶紧推门进去:“方董,你喊我?”
方斐怒气冲冲的瞪着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这破玩意儿——哪儿来的?”
“网、网上发的——新闻——”谢风哪儿敢说公司群里有人转载了,他战战兢兢的望着方斐,陪着小心。
“都看到了?”方斐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根源。
谢风无比沮丧的点点头:“都看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
方斐狂笑不止,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谢风惊愕的瞪大眼睛望着他,不知所措。方斐笑得直不起腰,抬手摆了摆:“你——你先出去!”
“哦,有事您喊我!”谢风彻底蒙了,边走边忧心忡忡的看方斐,‘砰’一声撞在门上,方斐笑得越发不可收拾,谢风着忙拉开门,逃出去。
……
林洋冰昨日一整天都在手术室,忙到深夜才回家,今日休息,她睡到自然醒,起床热了一杯牛奶,烤了两片面包,坐在电脑前浏览新闻。
看到方斐的丑闻时,林洋冰嘴里的牛奶噗嗤一声,喷洒到整个电脑屏幕,她手忙脚乱的扯过纸巾胡乱擦,边擦边骂:“方斐,你是眼瞎,还是智障?跟我较劲十二年,就为了这么个女人?我可得好好批判一下你的眼光!”
林洋冰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拨通了方斐的电话,那端传来方斐的声音:“哈喽,有何指示?”
方斐的声音听不出半点儿疲惫,林洋冰略感失望:“方董,好久不见,你都成网红了嘛!看来,我该找你签个名!”
“嘿嘿,奚落我,还是崇拜我?”方斐轻笑一声:“林院长,你可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总不至于为了我这点破事,浪费你宝贵的时间吧?”
林洋冰反被方斐洗涮,心中不是滋味,冷下脸:“方董,作为一名医生,我劝你到医院检查一下视力,若是有问题,早治疗、早校正!”
“林院长,劳你费心了,非常感谢,等有空的时候,我一定去贵院,请你亲自帮忙检查!”方斐与林洋冰斗争了十二年,自然明白她的话外音,毫不迟疑的将球传了回去。
“方董多多保重,饮食要合理安排,当心消化不良,再见!”林洋冰匆匆挂断了电话,方斐准备好回她的话,装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蹦出来。
“哼哼,饮食要合理安排,不就是提醒我节欲嘛,莫名其妙!”方斐气哼哼的把手机丢在一边。
方斐并不在意那些无根无据的八卦新闻,却很在意这些新闻流入冷清清的视野,心想:若是清清看到了,会怎么看待我?会不会如大家一样,认为我是个饥不择食、行为不检点的混蛋?
……
方平在办公室收到了一份快递,里面装着一堆照片和一个U盘,他看了一眼照片,赶紧装好塞进抽屉里,心虚的看看周围的同事,确定并无人注意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整天,方平都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挨到下班,他把快递折叠,塞进包里,逃出了办公室。
自从方平带着冰冰住回爸妈家,接送冰冰的工作,由老妈接替,他反而轻松了不少,腾出时间来努力工作。
此刻,方平完全不想回家,更不愿意把那些污秽不堪的东西带回家。虽说,他已经与杨真真离婚了,她的行为与他无关,但是,他还是想要弄清楚真相,弄清楚她究竟为何铁了心毁了家。
方平徒步走到滨江路,从渡口的台阶下到江边,沿着江边走了很远,人潮渐远,唯有他一人,这才坐在岩石上,怀着紧张且痛苦的心情,从包里取出快递。
方平耐着性子,一张张翻看那些令人作呕的照片,心撕裂样疼痛,异常的愤怒:这就是我捧在手心里,珍爱了十二年的女人,我方平真的那么不堪?她竟然愿意在肮脏的小旅馆,与这种搬不上台面的男人苟且,也不愿意跟我好好过日子!
方平扪心自问,自己并非性无能,并非满足不了杨真真的生理需求,事实上,他们的夫妻生活,算得上是和谐的,可,为什么,她还要做出这等不要脸的龌鹾事?
方平仔细看了看照片上显示的拍摄时间,那时候他和杨真真并未离婚,愤怒席卷全身,他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窝囊、最愚蠢的男人。他联想到了‘农夫与蛇’的故事,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因慈生悲的农夫,而杨真真就是那条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