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昭顿时止住了脚步,幽冷寒森的黑眸对上他冰寒冷魅的桃花眸子,看着他怀中奄奄一息的人儿,眸底闪过一抹惊痛。五指在袖袍里紧握成拳,又缓缓张开,然后侧过身子让开路。
“带路!”鬼琰魅颜冷冽,扫一眼他。顾景昭俊庞神情隐晦不明,那些禁卫军噤若寒蝉,禁卫军头领察颜观色慌忙挥手,三名禁卫军出来站在中间领路。鬼琰抱着秦木兹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这次没有受到阻挡了,顾景昭知道秦木兹身上的伤,延误不得。
看着鬼琰抱着秦木兹,绯红的背影一步一步离去,这一幕映入顾景昭的瞳孔里生生觉得耀眼刺目。
秦木兹窝在他的怀里,一路向前行走,闻他身上的竹子冷香,警惕的心防渐渐松弛了,意识有点模模糊糊。
约莫一刻钟后,秦木兹迷迷糊糊的脑袋,传入许多声音,杂乱的脚步声,兵刃相接声,冽厉无情声等等。她听得采灵着急慌张的声音,然后有人在大喊太医的声音,听得她渐渐昏睡过去……
圆顶飘着红色幔布的帐篷,方圆三丈内,不见任何人的踪影。本该热闹沸腾的平原,本该兴高采烈的秋猎,此刻静谧旷野。所有的人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家的帐篷里,有人即使出来也远远的绕过圆顶帐篷,不敢靠近半分。
顾景昭从森林里出来后,浑身散发着阴沉的戾气,然后下令把守在阴山森林边缘的禁卫军一致处死。
这一举动顿时震惊了众人,同时也让众人心里不约而同明白了,秦木兹被掳激怒的不仅是东秦鬼公子还有景亲王顾景昭。
平原上加紧了禁卫军的巡查,三步一人,五步两人,紧绷凝重的气氛压抑着阴山平原的上空,好好的秋猎活动,变成了静止无声的哑剧。
距离圆顶帐篷不远的是陛后娘娘的帐篷,眉妃、韩淑妃和徐贤妃等几名妃嫔坐在帐篷内两侧,陛后坐在上方的沉香黎木案几前,案几旁边有个小小香炉,袅袅檀香飘起,安神怡人。
位于下方的妃嫔,每人脸色神色不宁,齐齐看着陛后。陛后宣她们前来,她们在此坐了小片刻,陛后就看着她案几上的绣品小片刻,让她们坐立难安。
良久——
眉妃实在看不下去,也不打算继续坐不下去,陛后终于抬眸了,凤眸冰冷扫向眉妃。眉妃脸色一僵,微微垂眸掩去腾起的怒意。陛后心里冷笑,然后看向下方的妃嫔,好一会儿才悠悠开口。
“本宫宣你们过来,就今日之事,想听听你等的看法。”
众妃嫔一听,面面相觑,今日之事如此震撼,鬼公子为了秦木兹只身进入森林相救,景王爷也为了秦木兹要处死守卫森林边缘的禁卫军。陛下态度凉薄,不过问,让人捉摸不透。
现在陛后公然询问她们,一个小小的御酒礼首,一个小小的盲女,惹着秋猎不能如初进行,文武百官还不敢兴然问罪,她们能有什么看法?
“陛后,今年秋猎这般场面,是我等始料不及的,陛下对此不过问,我等也没有什么看法。”
韩淑妃是这几名妃嫔中最贤淑温和的,只见她轻轻一笑道。就算真有看法,也不能说出来呢。
陛后淡然一笑,何其不知道她们的心思。若是她们还真公言无忌的说出自己的看法,她宣她们过来真正的用意也不在此了。端起案几上的热茶轻啜一口,抿嘴不言。
“陛下不过问,我等确实没能有其他看法。”陛后把茶盏往旁边一递,宫女连忙恭敬接过,她接着道:“不过,秦木兹被掳受危,秋猎活动暂止。依本宫看,此行阴山就当看看风景,散散心了。”
下方两侧坐着的几位妃嫔听此言,柳眉齐齐皱了起来。她们长久呆在宫中,一年仅此一次靠着秋猎活动才能出到宫外,与陛下同欢,与百官同庆。现在秋猎活动暂止,还要安静待在自家帐篷里,这和待宫中无异。待在宫中还能安全,如今待平原在还要防备刺客。
陛后凤眸在她们的神色难安脸上划过,语气甚是可惜,“难得一年仅此一次机会,还没有看到陛下的骑马逐箭英姿,真是可惜今年的秋猎。”
每年陛下都会与其他殿下,大臣骑马逐箭,逐箭过后都会心情颇好,召她们临侍。平时在宫内,她们这些妃嫔靠的都是陛下偶尔想起,或是招伶宫的翻牌。
后宫佳丽三千,她们争宠的机会渺茫,可是好不容易用尽心机挤开了宫内的其他妃子,入了能参与阴山秋猎的机会。她们也正想借此机会得到陛下的宠爱,就一个秦木兹,就把好好的秋猎弄得鸡飞狗跳,还人心惶惶。
徐贤妃更是想到晋安小公主差点就因秦木兹的事儿受牵连了,脸色异常难看,猛地抬头看向眉妃,责怪开口说:“眉妃,这事说来应该罪责在你。”
眉妃本来听陛后的话就觉得奇怪了。现在又听徐贤妃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跳,赶紧压下心底的恐慌。眼神锐利看着她,声音拔高三分,“徐贤妃,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罪责在我?三千禁卫军也守不住刺客掳人,秦木兹被掳与本宫何关?本宫何来罪?何来责?”
眉妃拔高的声音略微尖锐,颇有几分气势汹汹的咄咄逼问。徐贤妃听的心里大为恼怒,嗖地站起来对上她声色俱厉道:“阴山秋猎本来就不允内史官参与的,秦木兹又是一个盲人,更不能出现在皇室秋猎上。若不是你借着这段时间得到陛下的宠爱向陛后提出要求,秦木兹也不会随来阴山,更不会被掳弄得秋猎活动暂止。鬼公子大怒,景亲王为此处杀禁卫军,这罪责起缘不怪你还能怪陛后麽?!”
徐贤妃这么一说,几名妃嫔也是齐齐看着眉妃,眼里满是责怪。徐贤妃说的有道理,秦木兹是个小小的内史官,本来就没有资格参与阴山秋猎。如果她没有随来阴山,就不会发生事故,她们也不用待在这里忧心忡忡,坐立不安。
“就是。眉妃你说你不能喝酒就不勉强了,果酿你家宫女也会做吧,秦木兹本身就是盲人,你还让她随来阴山做果酿。这下可好,果酿没做成,我们苦酿就先喝了。”言贵嫔觉得徐贤妃言之有理,随着也责怪看着眉妃道。
“一年仅此一次秋猎,我们盼望了这么久。到头来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还担心随时危险,这个秋猎真够憋屈。”律妃向来真性情,有话直话。她话里虽然没有说眉妃,可是这话落在众人耳里就是对眉妃言外之意的责怪。
听的她们的指责方向,眉妃心里松了松,还以为她们怀疑的是她雇刺客掳走秦木兹,进而指责。
不过听的她们一言一句对她的斥责,脸色刹时难堪了,红唇紧紧抿起,转头看向陛后一眼,见陛后不言语的神情顿时明白了过来。
陛后宣她们过来这儿的用意并不是真想知道她们对秦木兹被掳的看法,而且让徐贤妃她们知道这个起源是由她引起。届时陛下如是宠幸了她们不管哪一位,枕边香风,揪着这点也会让陛下心生芥蒂。
陛后,这招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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