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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这辈子最大的魔障

尚不知危险处境的姜冕毫无预知地走了过来,见三人齐齐面向他,不禁有些受宠若惊,面色惶恐。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东宫少傅而已,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难道终于意识到了姜某人教导元宝儿的辛苦之处,觉得有愧于姜某人?”

对于无法感知当前氛围的少傅,我还是好心出言提醒了一下:“少傅,你太妄自菲薄了,太医哥哥和族叔忽然觉得你很不凡,他们很生气,你小心一下。”

“哦?”姜冕依旧不明所以。

眼前只见银光闪过,族叔袖摆微扬,一枚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瞬间袭向姜冕。

“小心!”我脱口喊道。

紧急关头,姜冕迅速错身,侧过身子,一枚不明之物,擦着他的鬓发划过,带起一缕发丝飞扬落地。

少傅下意识地抬手摸向鬓边,触到了新断发梢,回袖甩向身后,正色面向族叔,“侯爷这是何意?”

“问你自己。”族叔面色冷峻。

“姜冕你真无耻到一定境界了,少傅就是你这样当的?”太医哥哥上前,怒火只放出了一分,就已然十分可怕了。

一头雾水的少傅被二人挡在门前,愣了一下后就坦然了,大约是莫名其妙就被痛骂一顿的事情已然习惯了,炮火当前,还悠然地抽空瞄了瞄我,指望我多透露一点缘由。

我摊手:“元宝儿也不知道为什么。”

“无耻姜冕,你扪心自问,这个少傅,你做得问心无愧么?”太医哥哥再也不顾自己一贯的温润气质,炮火直指眨着眼表示无辜的少傅。

姜冕从善如流,一手按向心口,做了个扪心自问的姿势,脸色从容不迫,丝毫不为炮火而折腰,仿若天上地上,他是第一等坦然之人。

“姜某人扪心自问,这个少傅虽然做得不情不愿,身不由已,摊上元宝儿这么个学生,约莫是姜某人这辈子最大的魔障。但,姜某人自问问心无愧,但凡一丝一毫可用以教学的机会都用上了,只为开启这魔障学生的心智,带她走进学问的殿堂,能跟上她老师我姜某人的步伐,即便差距大些,姜某人也不会嫌弃。”

众人看着姜冕的坦然脸,要不是佛寺里不方便动手,估计太医哥哥这时已然揍上了,不过族叔才不管场所,方才已然动过手了。

太医哥哥强行抑制着自己的怒火,深吸了口气,将我拉到身边,对姜冕恨恨道:“即便从前你不知元宝儿的真相,带她去了卿月楼,让她看了不该看的龌龊东西,毒害她的身心,你认为可以不知者无罪。但眼下你明明已知道了元宝儿的真相,却还能这般坦然,你不觉得你无耻的境界又高了一层么?”

我转头问太医哥哥:“什么叫元宝儿的真相?”

太医哥哥摸了摸我的头,不予回答。

姜冕低头略微沉思了片刻,“原来是这个事情。”

“你竟丝毫不觉得内疚?”太医哥哥继续严厉追问。

姜冕仰头,坦然作答:“没错,姜某人带元宝儿去了卿月楼花魁暗室密道,密道内墙壁上绘有彩绘,人物灵动,吴带当风,栩栩如生,是某位神秘的高超画师所为。实属姜某所见过的艺术价值与人文价值结合的巅峰代表,非常具有学术意义。有时间,你们可以去看看……”

太医哥哥此时已捻了枚毒针在手,想要上前去把他眼中的无耻少傅给就地解决了。

族叔冷漠地站在一旁,不劝也不阻。

我一下子坐到地上,死死抱住太医哥哥的腿,苦苦恳求:“太医哥哥是太医,只能医药救人,不能医者杀人,就算能杀人也不能害死少傅。元宝儿也觉得少傅没有做错什么,父皇让少傅教导元宝儿,就表示父皇对少傅的信任,元宝儿也信任少傅。昨晚少傅还担心元宝儿怕冷,抱着元宝儿在怀里睡觉……”

身形僵了一僵的太医哥哥,好似前一刻还被我劝服了,后一刻就又怒火上身,怎么也要去把姜冕弄死:“放手!”

我不放手,太医哥哥也不会强硬将我甩到一边,他怕弄伤我,但是我此举好像也伤到了他。

十几丈外的少傅弄清了眼下局势,诚恳道:“元宝儿是储君,我们都是她的辅臣,若君要臣死,那臣自然不得不死。”

顿时,我就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族叔说过我是储君,应有自己的威仪,做什么不做什么用不着让所有人都满意,也无需多加解释什么。

于是我放开了太医哥哥,直接坐在地上,对已恢复自由行动的太医哥哥道:“孤的少傅,不准任何人伤他。”

迈出一步的柳牧云当即顿在原地,慢慢回身,带着眼中一片凉意,注视于我:“你说什么?”

我提起一口气,尽量摆出肃然庄重的神情,装作君临天下,睥睨一眼:“孤的少傅,除非孤允许,否则不准任何人伤他。任何人!”

兴许太医哥哥从未见过我这样的神情,不止他,就连少傅和冷漠旁观的族叔也都诧异地看向我。少傅仿佛不认识我一般,而族叔,明明教过我帝王术,此时竟也流露出深感意外的表情。

他们都没有想到,当小孩子一般看待的元宝儿这么快就适应了睥睨天下的气质,尤其还转换得这么迅速,这么自然,这么行云流水。

而最感震撼和受伤的,却是柳牧云,从他望我的神色中,我读出了,某种碎裂的声音。

我心中也并非不动摇,但却不能动摇,一旦表现出动摇,他们就会觉得这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根本当不得真,从此就永远被禁锢在小孩子的界限里,突围不出。

可我,毕竟是个储君。

所以,早晚要学习这种气质,要适应这种冷漠气息。

今日为了少傅,兴许只是一个契机。

心中碎裂掉的柳牧云收了手,疏离感极强地淡语:“我终究不能让你永不长大……”

太医哥哥丢下我,回宫了。

一句道别的话语也没。

我不过是表现了一下储君的气魄,没想到竟伤到了太医哥哥,使他离去得极为果决。

而族叔,对于我如此维护少傅,似乎也颇有微词,但并没有如柳牧云那般直接地表现。族叔的表现方式就是,不给我做美食吃。

折腾了一早上,到了午饭时间,只有少傅、杜正卿与撒尚书陪我一起用斋饭。

斋饭,简直就是对肉食元宝儿的折磨。

饭堂里,我抱着饭碗,一脸的无精打采。

另三人则完全无视素斋的清淡,热火朝天地讨论案情,譬如什么布料较为罕见,什么款式不合常理。

我一筷子戳进蘑菇堆里,被素斋酿出一嘴淡味,淡味冲脑,便淡淡道:“罕见就是稀有,稀有就是专供,专供就有迹可循,特征明显,问户部便知。常理只是一种习惯,别人习惯的你不习惯,你习惯的别人不习惯。”

筷子上串了一只蘑菇,我趴在桌上,将这只幸运的蘑菇送到嘴里吃掉。

那三人却定定看着我,忘了吃饭,连蘑菇也不吃。

大理寺的杜正卿放下饭碗,目光炯炯,“殿下睿智!所以刺客衣着布料可向户部求证,款式可向礼部求证!”

少傅一面思索着,一面心不在焉地串了一筷子蘑菇,“元宝儿说得不无道理,但是刺客行刺一事,我们希望低调处理,所以才只私下请来二位大人,暂时不要声张,免得打草惊蛇。”

刑部的撒尚书并不完全认同:“可是这些刺客未有一人回去复命,其幕后指使者难道猜不出生了意外?”

少傅道:“让他猜去好了。我们先按兵不动,他也不知我们是何打算,从而不敢再轻举妄动。指不定为了探清虚实,还会主动露出痕迹。”

杜正卿中和意见:“那我们就按照殿下所说,私下查访。”

沉思良久的少傅,忽然眼中一亮,顺手便将一串蘑菇塞到了我嘴里,转身离席,迅速出了饭堂。

杜正卿和撒尚书当然只得搁下碗筷,连忙跟上。

我举着一串蘑菇,都快吃得睡着,看样子似乎有戏看,也连忙跳下凳子,跑出饭堂,跟去了。

最后众人在佛殿里寻到了少傅,彼时少傅正仰视一幅壁画,上绘有彩衣菩萨与飞天。

一看之下,大家都恍然了。

我拿蘑菇串遥指壁画:“是不是就是这个款式?”

“正是!”

“果然跟我们不同,好奇怪,到底是哪里的风尚?”

杜正卿和撒尚书说不出所以然来,想出一计:“不如问问寺里住持,这画师来自何方?”

少傅喃喃自语:“我说怎么初来寺里,看到这壁画就觉眼熟呢,原来这画风,我见过。”

我啃下一只蘑菇,淡淡道:“我也见过。”

这么一说,杜正卿和撒尚书也恍然了,尴尬道:“我们似乎……也见过……”

佛前光线忽然一暗,有人挡在了门前光亮处,“莫非,就是姜少傅带元宝儿观摩的卿月楼花魁暗室密道壁画上的春宫图?”

众人转身,看向来人。

杜正卿咳嗽一声:“侯爷英明。”

族叔沉沉的视线将面色半红的杜正卿和脸色黑亮的撒尚书一一拂过,听不出语气的嗓音道:“这么说,毒害储君身心的,还有你们两个。”

杜正卿无辜道:“其实,我们也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见到的,实非我们所愿。没有照看好殿下,也是我们失职。”

撒尚书正色道:“此事的罪魁祸首乃是姜少傅,与我二人实无干系。”

少傅站到我身边,对族叔道:“侯爷,可否请您克制一下自己的暗器,等我们将刺客们的幕后指使找出来,您再拿姜某练手。”

族叔将视线转开,落到我蘑菇色的脸上,对少傅道:“元宝儿不是说了么,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也不得伤你,任何人。”

从族叔的神色中,我发现自己吃出一脸菜色也没能消融他的隔阂心,想到以后再也吃不到族叔的厨艺,我不禁哀伤满面。

族叔见我满脸哀伤,神情微有动摇,但却迅速又转移了视线,不再看我,反而望向壁画:“真令人想不到,春宫图与佛壁画竟是出自一人之手……”

“所以姜某才说该画师画功超群,于极致中勘透色与空,非常不同凡响,非等闲所能为。双修中参悟生命与佛法……”

“那于本案有何线索?难道要找来画师?”族叔将其打断。

少傅摇头,“早在卿月楼案时,姜某就向人打听过,未有此人线索。便是花魁卿歌阙也不知画师是何人。这幅菩萨壁画,色泽已不光鲜,应是年代久远,住持和尚估计也未必知晓。不信你们去问。”

大理寺卿皱眉:“菩萨壁画,都是仿照当时人的生活所绘,刺客衣着款式与菩萨壁画上的款式极为类似,应是同一个地方的习俗。不知画师是谁,也不知画师来自何方,难道线索要断了?”

“断不了。”我一脸菜色无精打采插话道,“少傅都没有绝望,就是还有希望。而且少傅号称第一有学问之人,见多识广,走南闯北,险些就要写出《姜羡之游记》和《九州八荒志》来,区区一个衣着款式应该难不倒少傅。”

姜冕对我竟如此了解他深感不安,低头试探地看了我一眼。

族叔在佛殿里的蒲团上就地席坐,抬手示意少傅,“那就请第一有学问有见识的姜少傅说一说,这衣着款式出自何时何地?”

杜正卿和撒尚书也一同洗耳恭听。

我打了一个蘑菇味的哈欠,仰着蘑菇色的脸,静候少傅推断。

少傅便也不客气,款款道:“多年前,姜某九州游学时,去过不少国度,见过各种服饰,刺客的衣着款式也确实眼熟。今日见到这幅壁画,重又勾起姜某的回忆,似乎,大概,可以断定,这种款式出自——大曜。”

这个推断一出,大家都震惊了。

邻国的刺客,难道已经深入到了我们的身边?

就在众人严阵以待,准备上报陛下时,少傅接着说了下句:“几十年前的大曜。”

走到门边的大理寺卿生生止步,回头:“几十年前的大曜,是何意?”

我在不经意间往族叔身边挪了挪,以探讨案情的姿势面向大理寺卿与少傅他们,接着话头道:“意思是说,几十年前的大曜刺客受命来行刺本储君,试图一举颠覆我朝政局,但是他们迷路了,所以最近才到。”

少傅深沉地看着我,“除非几十年前就有了元宝儿,而且大曜离大殷有着几个九州的距离,不然,就根本不可能。所以,几十年前的大曜刺客根本不存在,这是有人假扮,却对如今大曜流行的服饰并不了解,只假冒了个皮毛,信息落后在了几十年前。”

“所以行刺殿下的乃是我朝内部的不法之徒?”刑部尚书嫉恶如仇,眉头皱了几道褶。

少傅胸有成竹道:“那是自然。大曜政局更迭频繁,皇室干戈如荼,自顾尚且不及,哪里有闲暇分兵北顾。反倒是我朝内部,对帝位虎视眈眈的不在少数。而有余力练就这帮刺客的,如我所料不差,应该就是他了。”

“谁?”众人异口同声。

少傅却不顾众人的期待,十分严谨起来:“其实昨夜行刺之初,姜某就有了猜测,今日寻找种种线索,也只是为了有凭有据。待证据齐全,再将他绳之以法。”

“众位施主,户部尚书已入寺中,阿弥陀佛。”住持和尚神鬼莫测地出现在了门外,将我们这些债主都一一打量了几眼。

“户部尚书?”族叔看了看少傅。

少傅站出来,“确是姜某托住持请来的。”

众人全数迎出来。法家的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儒家的少傅姜冕,兵家的族叔,佛家的住持大和尚,以及无家的我。

户部尚书忙忙赶来时,便见这副阵容,不由吓了一跳。

大住持迎上前,从袖中取出一张账单,递给了户部尚书,“这是殿下、晋阳侯、姜少傅以及几位大人的食宿账单,报于户部,请尚书尽快拨款。鉴于不知他们众人要停留鄙寺几日,所以尚书可先预支一部分款项,日后也好多退少补。”

户部尚书完全不明状况,一头雾水地接过账单,看了一眼,胡须便抖了抖,“几个人几日的食宿?九千两?”

大住持耐心而诚恳地解释:“几个人的食宿,却劳动了寺中所有僧侣,几乎竭尽寺中资源,许多都是不可再生,开支庞大,不可斗量。”

户部尚书迷茫地看着住持,“老夫是不是又在车里睡着了,又梦见跟老夫打劫的了……”

我问少傅:“户部尚书很有钱么?”

少傅道:“手握国库钥匙,比你父皇都有钱。”

我便理解了住持,同时很替他惋惜:“住持居然不开九万两的账单。”

少傅道:“出家人慈悲为怀。”

我们一众人排着队地看那二人讨价还价。

“尚书大人,莫非你不觉得太子殿下乃千金之躯么?”

“太子殿下当然是千金之躯。”

“尚书大人,莫非你不觉得晋阳侯亦乃千金之躯么?”

“晋阳侯当然也是千金之躯。”

“尚书大人,虽然姜少傅算不得千金之躯,一百来斤也是有的吧?”

“……”

“尚书大人,另外还有柳太医、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加一起也有四百来斤吧?”

“……”

“尚书大人,我们姑且忽略金银换算,这所有的,难道不足数千斤?”

“和尚,即便如你这般计算,那也只有两千五百来斤。这样吧,我给你折合银两二百五十两,已经不少了。”

“八千五百两。”

“二百六十两。”

“七千五百两。”

“二百七十两。”

少傅建议:“不如我们先去喝杯茶吧。”

众人赞许。

住持和尚最终向户部尚书报了九百两公款,踌躇满志地走了。

户部尚书被勒索了支取凭条后,瘫坐在椅子上顺气。

我捧了所剩不多的一碗蘑菇,带着一脸蘑菇色,巴巴地站到了户部尚书跟前,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户部尚书将我从头打量到蘑菇盘,颤着目光,摇摇欲坠,嗓音瞬间苍老,“殿下,您的个人开支应向内库支取,不可支使国库啊,这是违法的……”

我拈了颗蘑菇丢嘴里,边吃边转向后面坐着的刑部和大理寺,“元宝儿想从国库里支取点银子,你们有意见吗?”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埋头观察茶叶在茶杯里云卷云舒,互相探讨品茗艺术。

户部尚书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晋阳侯和姜冕,后二人却并没有与他视线交融,反倒也探讨了起来。

“姜少傅你不觉得自己有责任教导一下未来的陛下遵纪守法,不可昏庸无道骄奢挥霍么?”

“反正也已经晚了,不过也没关系,在未来的陛下变成昏君之前,姜某会及时引退撇清自己的。”

户部尚书终于不再对外界报以希望,以看未来昏君的目光绝望看于我,“殿下想要从国库支取多少?”

我想了想,在蘑菇盘上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千两?”户部尚书克制着自己,闭上眼,“好吧。臣会想办法从其他款项中挪用一千两,尽快给殿下送来。”

品茗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对于看起来年幼却行事如此粗犷的我表示了震惊,更对户部尚书的节操表示有了新的认识。

族叔轻轻一笑,“元宝儿哪见过那么多钱,她的概念里怎么会有出口就是一千两的事。”

少傅表示赞同:“没错。严尚书未免太高看了我们这位储君。”

大理寺卿不确定地问:“那么,殿下此举是想要多少?”

“一两银子。”族叔和少傅异口同声。

这一日,我都被即将拥有一千两银子的现实,震惊得说不出话。至于一千两银子究竟有多少,可以放多大的地方,拿来做什么用,我已经完全无暇思考。

我抱着半碗蘑菇,呆呆地坐到了门槛上。

户部尚书不解地问姜冕:“姜少傅,殿下这是出了什么状况?”

姜冕看了我一眼,不在意道:“大概是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吧。严尚书,来,姜某有一事想要请教您老人家。”

等我从自己如海一般深沉的思绪中缓缓走出时,发现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好像已经勘破了某个奇案,而且人人脸上都写着“既然他们那样不如我们这样”的神色。

我的注意力很快就从他们身上转移到了送来午饭的小沙弥们身上。小沙弥们鱼贯而入,送来,馒头,馒头,馒头,蘑菇,蘑菇,蘑菇……

屋子里所有人的脸色都一起呈现出了蘑菇色。

户部尚书指着这场馒头蘑菇开会的盛宴,“不是都已经跟老夫打劫了九百两银子么?”

住持和尚在屋外遥遥回应:“物价上涨得很厉害,你们这些高坐朝堂的大人们哪里知道民间疾苦,阿弥陀佛。”

族叔沉吟道:“不如,这顿午饭,我们就去外面吃,本来是答应过元宝儿,带她出去吃好吃的,同时,也可以亲身感受下如今的物价,了解一番民间疾苦。”

我的眼睛顿时亮起,熠熠生辉望向族叔。

姜冕亦同意:“姜某正有这个打算。”

户部尚书表示:“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老夫就失陪了,户部尚有一堆账务要清理。不过殿下放心,老臣答应过的事,一定会给殿下送来银子,还请殿下在陛下面前瞒过此事。”

“严尚书放心吧,孤一定不会随便告诉父皇你从国库里随意支取了一千九百两银子。”

户部尚书顿时满头大汗,逃也似地离开了。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也要告辞。

“既然已真相大白,不知侯爷和姜少傅需要我们如何布置?”

姜冕将二人拉去一边,告知这般那般。二人应允后,便一同离开了。

我问族叔:“是查到了刺客背景么?什么时候将他们绳之以法?”

族叔已不再对我介怀,竟对我温和一笑:“到时候就绳之以法,现在我们去吃饭。族叔知道一家饭店,环境和美食都是上等。”

我高兴地快要膨胀掉了。

少傅视线从我身上溜了一圈后,一脸阴谋地想起了什么,“稍等一下,我去准备一物。”

住持和尚见我们一众人走的走,溜的溜,还嚷着要去外面吃饭,顿时便慈祥得如同一尊弥勒佛,笑意荡漾。

广化寺外,终于等来少傅后,我们一行三人便朝着传说中的高档饭店进发了。

很快,族叔领着我们到了一家“金钱豹”的饭庄。

正是午饭时间,饭庄内已是客满,只余一两处靠窗的位子空着。

我转头问姜冕:“少傅,江湖传说中不是说靠窗的位子是最紧俏的么,怎么还有空着的?”

姜冕道:“从这家高档豪华且井然有序的饭庄布局来看,来往客人应都是熟客,所以想必每个位子都有固定客人在固定时间预订了。”

我深感失望:“那我们不就没地方坐了么?”

族叔浅浅一笑:“那也未必。特权阶级应有随便占用他人位子的特权。”

我顿时神情一振,“也是,我们应该是特权阶级。”

姜冕一手向室内指了一圈,凉凉道:“这里,恐怕都是特权阶级。我们来吃个饭而已,不用太招摇吧。”

我对手指:“那怎么办?没位子吃饭。”

族叔直接走向垆台,扯下一块玉佩拍到桌上,再一手指向西边靠窗的位置,淡淡道:“那个位子,我们先坐了。”

掌柜随意看了眼玉佩,“请便。”

族叔却重新指了东边靠窗的位置,淡淡道:“我又想坐那边了。”

掌柜这时把眼睛一瞪,将玉佩甩给了族叔,“那边不成,有人预定……”

族叔满意地拿回玉佩,离开了垆台,领着我们往东边窗口去。掌柜绕出来,急忙阻拦。族叔头也不回,一手甩出,掌柜就被一根筷子穿过衣领钉到了垆台后的柱子上。

于是,我们三人成功坐到了东边靠窗的位子上。

小二胆战心惊送来菜单,并附赠我们一句:“这个位子的主人,你们惹不起,一会儿怕是要掀桌的,所以几位还是点些便宜的家常菜吧,免得浪费。”

族叔微微一笑,将菜单扔给我,“宝儿,挑最贵的点。”

“好!”我抱起菜单使劲找最贵的。

少傅在一旁摇扇:“万恶的特权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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