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海大运发财了?”兰泽听见他们这样讲,也随口跟着问了一句,她不认识海大运,但是她总觉得海大运身上藏着秘密,不如顺着他们的话头接下去,看他们还会说出什么秘密。
“对啊,你也觉得奇怪吧!”
“我听说海大运为了做生意,将自己家里祖传的老古董什么都卖了,就是为了跟着王爷的船队出海,但是,有时候还是会打渔的,他勤快得有些不可思议!”
兰泽的手碰到了衣袖里凉凉的圆球,被刹那间的凉意给惊到了,她猛地觉得这件事实在太诡异了。
“这件事的确不正常!”兰泽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作为一个外地人,她只能这样不咸不淡地引导着他们讲话。
“先生也觉得有鬼?”
“不是有鬼,海大运游手好闲,他怎么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勤快,根本就不可能,何况,他还这样拼命,如果一个人懒惰,根本就不可能这样子的,”兰泽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说道:“你们说,这其中到底有何原因,毕竟人无利不起早,如果没有巨大的利益诱惑,他绝对是提不起来精神的!”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来了两个拿着长戟的兵卒,看到兰泽就大声呵斥,让她赶紧去前面的法事现场,因为是兰泽主持的,还不到时辰,程振楠让兰泽吃过饭,其他人去现场准备东西,和尚早已经来了,在用斋饭。
正午时分,太阳在当空明晃晃地照着,程振楠觉得这个时辰正好。
兰泽跟着钱宣来到了法事现场,现场中间搁置着那条出事的渔船,案几,香火,贡品,一应摆着,和尚们早已经坐在蒲团之上,敲着木鱼嘤嘤嗡嗡地唱着经文,渔民们再外围围了个水泄不通,就是想看看程王爷能弄出个什么幺蛾子。
渔民们的心思不定,也关系着自家的口粮,对程振楠的举动不支持也不反对,抱着中立的态度,如果程振楠真能将鬼驱逐走,他们也乐得安心,如果不能?
渔船有些破损,水早已经被海风吹干,泛出白色的盐沫,粘附在乌黑发亮的船体上,自从渔船出事儿之后,渔民们死活不同意跟着上船出海,程振楠就命令他们将这条船拖上岸,扔进了仓库中,重新弄了新船让他们下海,他们还是不愿意下海,说海中有海怪有鬼有强盗之类,反正,说什么也不同意下海。
恐惧一旦萦绕在人们的心头,生了根,发了芽儿,无论如何也是驱逐不了的。
兰泽只得站到正中间,说道:“各位乡亲们,这次渔船出事了,我们查不出来原因,查不出来原因,那说明这件儿有一定的邪性,今天,我们请了白云观的和尚来做一场法事,驱逐魔障,还大家一个清净,让我们祖祖辈辈都守着这片海好好地生活下去!”
和尚中的主持模样的人已经站起身来,一边念着经,一边,点燃了案几上的黄表纸做成的经幡,和尚手中的驱逐恶鬼的响铃格外清脆,叮叮当当地响着。
铃声围着渔船饶了三圈,这艘船对渔民来说就是奢侈有钱的象征,谁也不知道海大运为何突然有钱了,为何能买起这艘船了。
兰泽的心事很复杂,站在中央,傻缺似的被人打量,被程振楠揣测,她不知道自己这个道具到底有什么用,让程振楠千里迢迢地给绑了过来,没有她,法事不是照样可以进行吗。
她有些不解,不知道自己作为棋子到底有什么用。
铃声还在清脆地响着。
忽然,从村子里传出来一声尖叫,有人大喊,说道:“不好了,不好了,海大运的老婆死了!”
这个声音悲惨得如同鬼叫,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扭过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声音刚落下不久,一个男人脸色惨白地从村子里跑了出来,满头大汗,边跑边喊。
“海大运,他,他老婆……自杀了!”
“自杀了?”
“对,对,掉在房梁上自尽了!”
男人说完,失去力气似的,一下子瘫软只地上,众人一下子给炸锅了,怎么回事儿,正在做法事的功夫,海大运的老婆自杀了,到底是有什么问题,还是有鬼怪作祟?
年长的老人拄着手中的拐杖,带着几个大胆的年轻人面色匆匆地往海大运家赶。
其他人站在原地如同惊弓之鸟,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自杀,若说自杀并没有什么奇怪,奇怪的是她是海大运的老婆,更为奇怪的是,正在做法事。
兰泽没有动,她看着一脸邪性的程振楠,她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处处透露着一股奇怪,这场法事还没有完结,又来了一桩事,真是怪事连连。
一般的百姓不会拿人命来开玩笑,难道和程振楠有关系?他为何这样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众人身后,这条船忽然变得乌黑发亮,亮得照得人根本没法睁眼,众人惊呼了一声,哗地一声后退了,兰泽也跑了几步,远离这艘奇怪的渔船,渔船变得更黑更亮,在阳光下发出明亮的颜色,忽地就着火了,然后,轰然就着大,火势的燃烧速度超出常人的想象,蓝色的火苗在舔着船体,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兰泽愣愣地看着眼前燃烧的渔船,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了。
“兰先生,你还不赶紧去找水!”钱宣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拉到一旁,惊魂未定地看着一脸凝重的兰泽。
有人已经找来了木桶,朝着码头就去灌海水,一桶一桶地打回来,浇在了渔船上,然而杯水车薪,水浇上之后,火苗忽地一下,又跳起更高,似乎海水已经不能阻止渔船的燃烧速度。
程振楠也傻眼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只看着燃烧的火苗,过了很久,看着船快烧的差不多了,才反应过来,拍着面前的案几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
“海大运他,他老婆……”
“我问的是船!”程振楠怒吼道。
“不知道!”
“都是谁碰过船!”程振楠吼着,像一只咆哮的狮子,怒视着周围惊恐万状的下人和随从们,没人能答出来,忽然有个人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
“兰,兰先生,昨晚关在库房里,就她接近过船!”
兰泽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就被程振楠手下的兵卒给抓了过去,钱宣看着程振楠暴怒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朝着兰泽使眼色。
“兰先生,你以为,贾公子来了就能救你?居然在我面前耍手段,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凉凉的刀架在了脖子上,程二慢这次出手可不慢,直直地逼着兰泽。
兰泽心里一愣,原来自己是当替罪羊来了,若非如此,程二慢绝对不会千里迢迢地费这么大劲将自己绑来,自己顶的罪看情形,不会这么小,更大的阴谋应该还在后面。
“说,贾公子都给你交代了什么?”程二慢手中的刀一用力,有股凉凉的血腥味顺着脖子处的肌肤就慢慢地渗了出来,她感到皮肤处火辣辣地疼痛,两旁的太阳穴图图地跳着,又一次生死攸关,不过,她相信自己不会死那么快,自己的用处还没有显现出来,所以,程二慢不会让自己死那么快!
脖子的刀一用力,她被迫给跪了下来,有人一脚跺在自己后背上,后心口一阵钝痛。
“我从绑来到现在,和程王爷一样,只是见了贾公子一眼,他给我交代?程王爷,你不觉得自己的脑子有问题?”兰泽摸了一把脖子,鲜血已经渗了出来,染红了衣袍,连天蓝色的罗裙也被鲜血滴染上了,伤口处火辣辣地疼痛。
她的身后,钱宣急得只搓手,他上前劝了了一句什么,被程振楠一巴掌摔了过去,俊朗的嘴角就出血了,不过,他很快就震定了,主子打自己一巴掌那是自己不长眼,是自己的错,他小心地告退,走到一匹马旁边,说了一声驾!
兰泽突然醒悟了过来,从地上爬起来,说道:“是,是贾公子说,这艘船是他安排烧的!”
兰泽脖子的刀忽地就抽走了!
“贾公子告诉我,这件儿只要配合他,他就能将船给烧了,造成渔民的恐慌!”兰泽肚子里的筋转了转,想起来钱宣的提醒,这货提醒得太及时了,驾就是贾的意思,她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程振楠,说道:“有,贾公子,你敢杀我吗?”
程二慢的脸色变得有些扭曲,像是个熟透的茄瓜,兰泽想起了那次汗血宝马的事儿,和那次一样,程二慢的脸色通红,脸庞有些变形,只是上一次,变形得有些严重,差点儿要了程二慢的命,半拉脑袋都快被马给踩烂了。
程二慢终于哆嗦着嘴唇张开了嘴巴。
“把她给我绑了,带我去贾府,我要问问姓贾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让姓贾的给本王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