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溪感觉到身上一沉,一件东西搭在了她的身上。
过了一会儿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皮,不远处有一堆篝火,篝火对面人影绰绰,她本来还想闭上眼睛继续睡下去,可是突然就想起来不对劲。
左溪猛然跳了起来,一个扫堂腿就将火堆踢散,瞬间火星四溅,带火的木头飞向对面那个人影。
对面之人避开炭火就要过来,左溪伸手摸刀却摸了个空,手指一探从怀里勾出那一串小银镖,一枚飞镖闪着寒光飞了出去,那人闪身躲过,“咄”地一声扎进树干。
左溪做完这些动作,已经是身体的极限,想要再继续上前,腿上传来钻心的疼痛,腿上一软就单膝跪了下来。
“余姑娘好机敏,好耐力啊!”
左溪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觉得有点耳熟,抬头便看到肖云扬一张带着戏谑的脸。
她不由地松了口气,顺势坐了下来,靠在身后的一颗树干上,只是一口气没有送完,心中又是一紧。
她感受着身上的温度,觉得烧似乎是退了,但浑身还是没有力气,从她们出门上山到现在,耗费了不少体力,但是却没有吃一点东西。
她和李灵玉一起出城那日可以判断出,肖云扬应该是认出了她,虽然她当时表现得也算平静,但是她不认为肖云扬会相信了他的话。
左溪靠着树干有气无力地牵着嘴角笑了一下说:“肖世子,真是好巧啊,在这么个地方竟然也能遇到你?”
肖云扬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东方隐隐约约已经发白,整个树林里已经开始活跃起来,他们现在处在一个半山腰上,可以看出距离山脚下还有一段距离。
他勾唇微微一笑,露出脸颊上的一个酒窝,“当然是巧,我不过是昨天晚上没有下山,在寺里借宿了一晚,夜里出来看一看月色,没想到却遇到了余姑娘,”他说着往前走了一步。
左溪攥紧手中的银镖,眼中满是警惕,肖云扬见状停下脚步,“你的伤口裂了,需要重新包扎一下。”
左溪看了看腿上的伤口,果然鲜血已经渗出了她临时绑好的绷带。
她依然攥紧手掌,眼中警惕之色不减,肖云扬自嘲一笑,退回脚步,在距离左溪三丈远的地方坐下,从刚才被左溪踢翻的炭火中拣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啧啧了两声说:“可惜啊可惜,好好的肥鸡倒成了焦炭,看来是没有口福喽!”
如果相信了他的鬼话,那才叫奇怪,左溪自然不会相信他只是在树林里看月色,但到底是为何会正好遇到,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又从衣摆上撕下一个布条,将腿上的伤口细细绑好了,扭头看到地上散落的一件外衣,是男装的样式。
她看向对面的肖云扬,才注意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而地上的这件衣服,昨日白天的时候她见过,就是面前那人穿的。
左溪嘴唇动了动,最后依旧没有说出一个谢字。
“溪姑娘……”
左溪心中一动,却依旧没有反应,过了一会抬起头,看到肖云扬依旧在看着她,啊了一声说,“你是在叫我吗?”
肖云扬眼中闪烁了一下笑了笑说:“余姑娘,你应该是昨日上山来上香吧,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大半夜的下山,昨日下午没有和余府之人一起离开吗?不过昨日我似乎是见到余府在找什么人……”
听到肖云扬说到余府,左溪心中顿时冷了下来,高氏母女的局没有套住她,却也让她吃了大亏,这个仇她是不会不报的。
左溪瞥了他一眼,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银镖,“肖世子想要说什么,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的!”
肖云扬起身从不远处捡回一根粗树枝,掰断上面的细树杈,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然后吐出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嫁给我吧!”
“……”
“……”
过了良久,左溪才从听到这句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看着不远处还在摆弄着粗树枝的肖云扬,咽了口唾液。
“你什么意思?”
“就是姑娘听到的意思,难道我说得很难懂吗?”
“你疯了?”
“我当然没疯!我是认真的!”
“……”
肖云扬歪头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半尺长短,手柄呈现古铜色,他从刀鞘中拔出短刀,拿在手里对着那根树枝比划了一下,然后刷刷下刀,砍掉两头多余的部分。
左溪看着他手里的那把刀,缓缓从听到这句话的惊讶中缓过来,目光渐渐变冷,手中再次攥紧,手心里的银镖几乎嵌入肉里。
那把刀她再熟悉不过,那是跟了她将近二十年的旧物,曾经在做每一次任务的时候,她总是会闭着眼睛将刀柄上的花纹摸了一遍又一遍,所以如今她闭着眼也能将刀上的花纹描下来,而在这个时候肖云扬拿出这把刀的用意就再明显不过了,他是在告诉她,他已经认出她了。
但是他说出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还是没有明白。
左溪垂下眸子,数着手心里的银镖,在心中想了几个答案,又一个个全部推翻,最后终于觉得自己被他这具无厘头的话给打败了。
“我确实不明白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肖云扬叹了一口气,满意地看了看手里已经成型的手杖,放到一旁,抖了抖袖子对着左溪遥遥一礼,一脸正色,“在下的话是认真的,凌惜今年二十有一,尚未婚配,没有妾室,一直仰慕姑娘,自从太白酒楼一见,便被姑娘的风采深深折服,但一直不敢说出口,直到那日城外相见,之后便对姑娘日思夜想,辗转不能寐,既然男未婚女未嫁……”
“那日是你在偷窥?编!你再接着编!”
肖云扬被打断话,咳了一声,“唉,既然是求婚,在下自然要郑重一些,不过既然是被看破了,那就不好玩了……”
他弹了弹衣襟,看着左溪一脸认真,“不过余姑娘,在下确实是认真的,你今日这般狼狈的样子,拜谁所赐不用我再说,以姑娘的才智自然可以猜到,那姑娘觉得自己还能继续在余府待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