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溪看了他一眼,靠着身后的树干闭上眼睛,听肖云扬继续在分析她所面临的局势。
“姑娘当初离开余家,据说是因为……因为温家?”
肖云扬说完这句话,见左溪依然闭目不语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接着道:“而如今姑娘既然回来了,而且据说已经退了温家的婚事,那自然就是放下了往事,但是姑娘如今又面临了另外一个局面,姑娘可知昨日陷害你的那人是谁?”
左溪睁开眼,“你不是说你只是恰巧遇到我吗?如今看来这事情实在是太巧了,难道你也恰巧看到屋子里的事情?”
肖云扬噎了一下,不再是老神在在的表情,脸上有些气急败坏,“我正在分析你面临的困境,能不能不要打断我的思路!”
左溪摊了摊手,示意他继续。
肖云扬咳了一声,“我说到哪了?”
“昨日陷害我的人是谁?”
“对了,你知道吗?昨日那人是谁?”
“难道不是那个高氏?”
肖云扬嘿嘿一笑,“高氏是一部分,而且她并不是最棘手的,最棘手的是昨日你房间的那个人。”
左溪想了想,似乎确实是有这么个人,不过昨天她迷迷糊糊跳出窗子,也没有看清地上趴着的那个人是谁。
肖云扬看了看左溪的表情,微微一笑,“那个男子是高灼,高灼你知道吗?国舅爷的独子。”
左溪不由就想到了那只在头顶上盘旋的海东青,以及高趁华端庄的背影。
“重要的不是高灼,高灼一个酒色之徒能有什么作为,而是高府背后的,”肖云扬指了指天上,“高皇后……”
“高皇后?”
“高皇后是高国公的亲妹,高灼就是高皇后的亲侄子,想来那高灼是真的看上你了,昨日吃了那么大的亏,你让他丢了那么大的面子,你觉得他会就此罢手吗?你那后母高氏可没有那本事可以指使高灼去给她做出头鸟,也就是说,关键还是在高灼。”
肖云扬起身往前走,左溪这次没有再阻止他,看着肖云扬在离她两步的地方席地坐下,从一旁拿出几个石头一个个摆好,口里顺次说着:“高灼,高氏,你,我,你父亲,你兄长,高皇后,”最后拿出一个比较大的石块放在一圈石头中间,“皇帝!”
肖云扬勾了勾唇看着她,“这根本是一个死结,因为这世上再大也不能大过天去,所以说,你没有退路,除非你是想要嫁给高灼。”
左溪看着地上的石块,不得不承认肖云扬说的是事实,高灼昨日吃了那么大的亏,绝对不会罢休的,一招不成他定然会再变一招,而最保险的就是去找他那做了皇后的姑母,而高皇后的权利来自于皇帝,老爹和余清楚都是直接听命与皇帝,而一个枕边人,两个臣子,谁轻谁重不言而喻。
到时候一旦皇帝发话,结果是如何,左溪自然清楚,也不由咬牙,怪都怪在这个没有人权的万恶封建社会。
左溪抬眼,“所以呢?”
“所以,”肖云扬抱着双臂靠在树干上,“你可以赶在皇帝下达旨意之前嫁给我。”
“我为什么要嫁给你?这有什么区别吗?”
肖云扬胸有成竹地一笑,“因为我们是一路人,”随即他又拿出那把短刀,在脸前晃了晃,“也因为这个。”
左溪面上不为所动,眼中却又冷了几分,“你在威胁我?不要忘了,当初你可是拿着一把弓将羽箭对向了我,张家三条人命我还没有讨回呢,再说,仅凭一把刀能说明什么?”
肖云扬摇了摇手指,“这不是一回事,而且以前的事情是我的失误,我真的抱歉,我没有想要杀了那一家,而且我这不是威胁,而是交易。”
看着左溪脸上依旧没有退去的疑问之色,肖云扬接着说:“你嫁给我,你可以躲过一场无妄之灾,不必让你的父兄为难,想必你也知道我的一些事情,我在京城有些麻烦缠身,若是姑娘嫁了我,我也可以躲过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我觉得这小小的洛阳城不适合姑娘,将来如果姑娘愿意,可以和我一起回西凉,只有那里广阔无垠的草原才能适合姑娘的性格,若是姑娘另有其他的想法,将来我回了西凉,姑娘自然可以自便。”
“你看如何?”
左溪低头一直不说话,可以说肖云扬的条件很诱人,他自己在京城为质,府上的关系必然简单,她本来是满腔怒气想要去报复高氏的,但冷静下来一想,如果她那样做了,一定让余老爹难做,而嫁给肖云扬,他知道她的一些秘密,但并没有将这些说出去,反而一直留到现在和她开条件,心思也是深沉。
并且,她也有另外一层顾虑,甚至可以说是她头顶上的一把摩尔克利斯剑,随时都会掉下来打破一切,那就是,她自己其实并不是余清朗……
她是真的很纠结,她看着肖云扬,过了很久,才道:“这门亲事……”
肖云扬已经想到她的想法,立马接口,“自然不算数,我们只有夫妻之名,姑娘尽管放心。”
左溪又低头思考,而肖云扬背在身后的手也渐渐握紧,虽然他确实也是打算只作为一个交易,不过就是这么片刻个功夫,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心跳比平时快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左溪抬起头说,“我答应你……”
肖云扬瞬间觉得一颗心落了下来,不由松了一口气,然后觉得额头上似乎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不过……”
肖云扬又一口气提起来,“不过什么?”
左溪笑着看他一脸紧张的表情,“不过我现在身上没劲,你能不能背我下山?”
肖云扬差点被呛死,看左溪眯着眼看着他,认命地说:“算我倒霉,”随即一撩袍子蹲在左溪的身前,“上来吧!”
左溪笑了笑,起身爬到肖云扬的肩膀上,随后身子一轻,就被他背了起来,她急忙搂住肖云扬的脖子。
就这样顺着山道到达山脚的时候,天刚好蒙蒙亮,下了这么高,肖云扬喘着粗气说:“给我擦擦汗,累死了!”
左溪从怀里掏出手帕,将他顺着脑门流下来的汗滴擦了,这时候正好到达山底,肖云扬背着左溪出了灌木丛,然后就看到外面站了一群人,打头那人满脸愁容和担忧。
那群人听到身后的声音,纷纷扭头,但随后一个个脸上就如同开了染缸一般精彩,五颜六色,色彩斑斓,真是绝了。
这会儿左溪正好拿着帕子给肖云扬擦汗,两人有说有笑,关键是左溪还被肖云扬背着出现的,更是让这一群原本是要去找她的人黑了脸,如今两拨人恰好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