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她从沙坪坝车站乘车回医院，刚走到售票口，就看见站在自己前面也在购票的肖然。她感觉自己的视线，在触到肖然的背影时便被弹了回来，而且紧跟着她整个人也弹了起来，“嗖”地一下就从售票口蹦出老远。她急急地朝外走了好远，脚步却被纠结的思想缠缠绕绕地绊和慢了下来，终于，她停下脚步。心像是已不在她胸腔里弄了。在哪？她是清楚的，当然是在售票口啦，贴在肖然的背影上呢，因为她的脑子里全是肖然的背影。
我总不能把心落下吧，方菲对自己这么说着，便折回身，躲在拐角的暗处，远远地盯着肖然背影，直到肖然从她的视野里消失。少女在恋爱中，那样的欲说还羞的扭捏样，倒是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她不敢亲自去找肖然，被肖然无端放了一次鸽子的她，早觉得伤不起了，她的自尊心如果再受伤，她会没劲活的。
只要看到电话，无论是在办公室还是走在街上看到公用电话，她都会发一会呆，为给不给肖然打电话挣扎一番。有时候，自尊心占了上风，她便黯然神伤地离开，有时候自尊心被感情的浪拍在心的沙滩上，她会冲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拨那个滚熟的号码。大多的时候，还没人接，她又啪地扣了电话，那必是因为自尊心又浮出水面了。她从未等到有人接电话，肖然自然不知道她有过的这些挣扎。
方菲唯一敢做且喜欢做的一件事是写信，写那些她想说，又不敢当着肖然说的那些话。每当她因为想念肖然而难过的时候，她会坐下来给肖然写信，而一封信的确也能会化解她心中的难过。于是，写信，给肖然写信，成了她生活中一件极其重要的内容。也幸好有写信这个渠道，不然，她真不知道渡过那些被爱情撑得就快要爆炸的日子。
但她的那些信就像寄错了地儿，一直没有回音。正当方菲因得不到肖然的回应，折腾着自己的那点自尊，准备彻底把肖然从心里根除的时候，却意外地收到一封肖然的信。将那点游丝一样的缘份，又续了下去。
但两个人的对峙，并没有因为这封信而结束……
这是一封只能称为信的信，因为没有爱字，有没有爱意，方菲也没看出来。
小方：
我最近在外进修，前段时间别人给我带来一大迭信，因忙于复习也就压了压，昨天看了一些其中谈到你的，我感到怅然。
我在学校读书时，遇到考试成绩不十分理想，自己常常神情暗淡。我老师开导我说，肖然这没什么！宇宙这么大，地球不过其中一块小石头，何况是这地球上的一个小小的人，何况是这小小的人遇到一点小小的挫折……
的确，生活的内容是非常丰富广阔的，不要因一事不如意就成天灰心丧气。望你能努力开拓自己新的生活。
摆脱困境只有多看些书，我认为书是人的良师益友。读书使人心胸开阔、读书使人思想充实、读书使人生活多彩。这几天没事我就在研究《围棋战法》、《象棋谱》、《欧洲哲学史》、《行为科学》、《市场经营》……作为青年朋友，应该互相帮助，在书中“大彻大悟”。还有就是广交朋友，在同学的帮助下取得进步。
在1月10日以前我都在渝州大学学习。新年将至，赠给你及你的好朋友米薇一张贺年片，祝你们新年如意！
祝愉快！
肖然。
一九八五年十二月十八日。
方菲看完信，觉得这信云遮雾罩的，把心搅得七上八下，大脑也就是在这七上八下的起伏中，怎么都弄不明白这封信到底想要说明什么。没了主意的她，拿着肖然的这封信，冲进了米薇的房间。
“肖然来信了，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她这所以要把信交给了米薇，还有另外一个考虑。不过是想让米薇知道，肖然又联络她了，而不是别人。
米薇拿起信和那两张明信片看了看，手就无力地垂了下来，秧秧地说：“人家要跟你比翼双飞呢！”
方菲这才仔细看那两张贺卡。一张是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张是正在海上扬帆的白色帆船。
方菲的心咚咚地跳起来，她拿着那张蝴蝶的图案的贺卡，转身从米薇的房间跑回到自己的房里，坐在桌前美滋滋地享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喜悦。
但当她再次认真地重读这封信的时候，刚才的那点喜气又跑得无影无踪。
“望你能努力开拓自己新的生活。”这是什么意思？他又为什么要给米薇送一张贺卡。要是他的本意是想通过我把那张比翼双飞的蝴蝶贺卡送给米薇呢！
而且，他为什么要在独自去渝州大学学习的时候写这封信呢？方菲看着信封上详细的房间门牌号，专注地想，他是想让谁去他那呢？
方菲真是小说看得太多了，想象力简直没边。肖然写这这封信原意很简单，不过就是想约会一下方菲。他没写得那么明白，只因不清楚方菲现在是什么态度，试探试探罢了。送米薇贺卡，不过也就是想赔个不是，毕竟那天让人家吃了个闭门羹。怎么说她也是方菲的好朋友。
方菲纠结在她的那些极富想象力的想法里，终究没能让自己在1月10日以前，去渝州大学找正在那里进修学习的肖然。不仅如此，从这封信开始，她的心里便被总也挥不去的阴影笼罩着。就如同患有自虐倾向的心理疾病，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尊心用力地碾压不算，还寻着法，将这种碾压后的痛苦释放给别人。
过年的时候，她给肖然寄了张贺年片，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
“每当春风吹过，就定会有鲜花绽放枝头。又一个春天来临了，相信那不曾开放的花朵，也定会绽放在你心的枝头。”
明信片的图案，是一遍怒放得有些泛滥的繁花。
“不曾开放的花”哼！肖然拿着这张明信片，想着方菲的那点小心眼，就摇了摇头。这个人还真是没个完了，他觉得他就快没有耐心了。
如果不是生活有了一次大的变故，肖然和方菲的这段恋爱，恐怕也就在一九八六年初，被他们瞎折腾得不了了之了，也就没后面这些故事了。但南疆的战事，终于让这段感情有了一个转折。
那年的三月，方菲奉命去了云南前线，和米薇一起参加了空运救护队。临行前方菲又给肖然写了一封信，这使得他们的故事峰回路转般得以延续。
方菲的这封信，严格意义上讲只能算张纸条，因为只有一句话。只不过这句话写在一张精致的印着玫瑰花的粉红色信笺上。
“再见吧，朋友！待我凯旋归来的时候！
方菲写于奔赴南疆的前夜。”
当兵的都知道南疆还在打仗。知道战争是怎么回事的肖然，看完方菲的这封信，立马就有些虚弱，眼前茫然一遍，没有目标可以聚焦。心里想狠狠地责怪自己：“如果方菲在前线有点什么事，我定难辞其究。”他想，方菲一定是因为感情受挫，才会选择去前线的。他开始后悔，后悔当初做得不够大度和男人。
好在方菲到了云南后不久，就给肖然写了一封信来，让肖然的眼睛，终于聚焦找到了凝望的目标。
肖然：
知道医院要组织空运救护队，我就写了申请。我不是一个特别激昂的人，也并不想成为什么英雄。我只是想离开，离开那个总让我心烦意乱的环境。
我不知自己为什么会陷在那样一种境地与心情里，怪过自己也怪过你。可到了前线，看到那些受伤的伤员，面对巨大的伤痛，都能谈笑风生。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狭隘。比起生死与伤残，我心里的那点不自在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终于在南疆碧蓝的晴空下，将心里的那些恼人的烦丝，一根一根地拔了出来。那种碧空净的感觉，让我仿佛重生。
让我们都留下生活中的那些美好，在我们的记忆里吧。
祝：好！
方菲。
一九八六年三月十九日于云南砚山。
方菲写这封信的时候是轻松的，因为她觉得她已经把这段感情放下了。面对那些把生死都置之度外的战友，她觉得她没有理由不将一切放下。如果一个人死都不怕了，那他还会怕什么呢，她想。
肖然收到方菲的信，立马就给方菲写了回信。他觉得这是他必须马上做的一件事。他不让自己有片刻的耽搁，就仿佛这封信人命关天。
小方：
灵魂的纯净使人高尚，这表现在思想的升华．读罢来信方始信“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之说。
来信的中心议题讲叙了你对生活的看法和理解，如何对待生活，这是我们都须认真考虑的事。我的宗旨是：希望能站在历史史册上讲，中国是靠我们的奋斗而强盛起来的。对生活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与其说是时间对自己的愤愤不平，到不如说是对时代的呼唤。不以自喜，不以物悲。处涸辙犹太以欢，岂笑穷途之哭。和前方战士相比，也许你认为我们要幸福得多，这就个人而言。但就整体而论，我们却是一样的幸福——得到祖国的爱，创造未来的生活。他们付出的是鲜血，我们淌的是汗水。你知道我是学计算机的，幸及考经济类研究生，并非完全是为自己能混出什么？只是说在这方面可能对国家的贡献要更加大些。困难不小，每天最多睡6小时，每个星期天都在市图书馆度过。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这里有件事向你道歉，上次你寄张明信片来，为教训你一下，顺水推舟给小米写了一封信，她肯定不会饶你的，我是这样认为的，可能引起你们的不和。希望在这里给你们两位道歉！你们在前面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祝你们平安。
昨天我读了一篇故事，我觉得很有启发，摘录如下：
“OF course，many pictures arenot about”
“What are you doing？”“I’m hanging this picture on the wall。”
“It’sallright。”“shesaid，butisn。”
人们在有的时候总是不能正确地看待自己和别人，就像文章中的studeint一样。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就需要象文中sister的帮助了。生活本来对大家都是公平的，就象New picturc如果我们把它up side－dnon，则就会得出相反的看法。
肖然。
一九八六年三月二十六日。
这封夹带着英文的信，让方菲的脑子忙碌起来。要找英语字典把这篇英语文章翻译过来。不知肖然为什么要用英语原文。是想考一考她的英语水平？还是用汉语不好表达其中的意思？而且，这封信的问题还不止英文这一个。肖然说他为了教训她给米薇写了信！可方菲从来没听米薇说起过呀！想起给肖然寄的那张繁花泛滥的明信片，和写在上面的那句话：每当春风吹过，就定会有鲜花绽放枝头，又一个春天来临了，相信那不曾开放的花朵，也定会绽放在你心的枝头。就觉得肖然这个人到挺有悟性的，没有错误理解了她的意思。
难道他真因为方菲的不信任，而给米薇写了信？方菲内心慌乱地往她们居住的钢架房跑，她必须找到米薇，把这件事问清楚。
“肖然说他给你写过一封信？”方菲冲进空运救护队女生宿舍，跑到正背对着她的米薇身后，一秒钟也没有耽搁，就没头没脑地问。
米薇在这句话的声儿还没有全部落地，就转过了身，一片红霞像盖头一样罩在了她的脸上，在那片红霞里，充满欣喜、惊讶和疑惑。
“没有呀！”在米薇否定的回答里，方菲真切地听到米薇话语里的失望，于是便有些窃喜地将肖然的信给了米薇。
“你看嘛！”
米薇一边看信，一边问：“你给他写了一张什么样的明信片呀？”
方菲嘿嘿地笑起来，但却闭口不谈她写给肖然的那张明信片。
她站在一个合适的距离，望着的米薇，努力回味着米薇刚才的那番表情。从米薇刚才所表现出的十分意外的表情看，她确实是没有收到过肖然的信。那么肖然到底给米薇写没写过信呢？也许写了，但在邮寄的过程中丢了。也许没写，肖然在信里说这样的话，只不过是为了教训自己——你就继续拿你的朋友说事吧，你以为我不敢碰你的朋友？
方菲到猜对了肖然的心思，但她没有能对肖然的这次警告，予以足够的重视。这使得她在这段恋情中，反复犯着一个个同样的错误，这是后话。
米薇总是比方菲要多个心眼，她发现了这封信的一个十分重要的细节。
“你发现没有，肖然在信封上写着他的名字呢。”米薇低头看着信封，惊讶地细声说道。
“什么？写着他的名字！”方菲从米薇手里拿过信封，低头一看，寄信人一栏的地址后面，果然清清楚楚地写着肖然三个字。
“喂，你说他为什么把他的名字写在信封上呀？”方菲看似大大咧咧的问话里，已经有几分显而易见的欢喜了。
“好让这里的人知道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呗！”米薇仍然轻声嘀咕着，就如同说给自己听。
听米薇这么说，方菲快乐地责怪道：“这人怎么这样儿呀！”
“米薇你能不能帮我把信中的那段英语给翻译一下？”
“我们俩受的可是同样的教育，你翻译不出来，我还能翻译呀，你找队里的那些大学生去吧。”
“这那行，你想让大家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了啊，那我不是少了许多关心和帮助吗？”方菲装怪地说道。
“你想什么呢？”米薇娇嗔地盯了方菲一眼。
方菲说这话自然是有所指的。队里几个小伙子对米薇都挺上心的。要不是她临走前答应过刘津生，从前线回去以后就和他结婚。也许早就和其中的谁谁恋上了。这些有大学文凭的小伙子让米薇有些心猿意马。那个时候，有一张大学文凭的男孩子，在姑娘们的眼里就如同骑着白马的王子。
米薇一听方菲话里有话，就果断地打断了她。
“给你英语字典，自己翻去吧！”
方菲知道话也不能说得太透，便傻笑着知趣地拿着字典就躲一边去了。
费了大半个下午，方菲终于把肖然信里的那段英语翻译了出来。
“我是个学美术的学生。我画了许多画。很多人都自称懂得现代艺术。他们总是跟你讲，某张画的“意思”是什么。当然，有许多画是没有什么专业意义的。它们仅仅是一些美丽的图案。我们象喜欢美丽的窗帘料子一样喜欢它们。我认为小孩子对现代图画往往比任何人都更有鉴赏力。他们观察得更细致一些。我妹妹才七岁，但她总能评论我画得好不好。她昨天到我房间来。
‘你在干什么？’她问。
‘我在把这幅画挂到墙上去。’我回答说，‘这是一幅新画，你喜欢吗？’她审视了一会，‘蛮好的。’她说，‘不过，是不是挂倒了？’我再看了一下，她说得对！是挂倒了！”
方菲又把肖然写在这段英语后面的那一段话重新读了一遍。
人们在有的时候总是不能正确地看待自己和别人，就像文章中的studeint一样。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就需要象文中sister的帮助了。生活本来对大家都是公平的，就象New picturc如果我们把它up side－dnon，则就会得出相反的看法。
“不能正确地看待自己和别人”他是说我没有正确地看待他和我自己。那他的意思，是我把自己看高了还是看低了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是说我迷糊吗？我对什么迷糊，是对他的爱迷糊，还是对他爱的对象迷糊了呢？
“up side－dnon”颠倒，我把什么颠倒了呀！
方菲开始真正地迷糊起来，眼前云遮雾绕的。以她的单纯，又怎么能读懂肖然呢？
肖然：
云南的天真蓝呀！蓝得那么的亮堂深邃，就像我喜欢的那种生活。真希望你能像这天一样。
不深邃自然流于浮浅，不亮堂自然让人琢磨不透。我发现我真的不懂你，就像我不懂你写在信里的英文一样。因为不懂，所以无法回应你在信里写的一切。
但我想给你写信，不仅仅是想，而是喜欢！每次给你写完一封信，我就觉得特别的畅快，希望你能有耐心把我的信看完。
还是给你说一下我们在这里的工作吧。
我们在天气好的时候，乘直升飞机去前方战地医院接伤员，然后再把他们送上运输机运至昆明大医院治疗。我们空运救护队一共有二十个人，由军区空军两所医院的医生和护士组成。我们医院派了两名护士，就是我和米薇。我也不知为什么医院选择了我们这对好朋友，看来我与米薇的缘份真是不浅。
米薇说她根本没有收到你写一她的信，看来应该去投诉邮局了，笑！
今天有我们这个小组的空运救护任务，马上就要出发了，信就写到这里吧！
祝，好！
方菲。
一九八六年四月三日。
方菲到前线以后，本来给肖然写第一封信的时候，已经打算把这段感情放下了。可肖然的回信，一下又把她从拉了回去。一个女人想要跳出情感的桎梏还真是不容易。
三十九、有情人天隔一方。
从给肖然的信被通讯员拿走的那一天起，方菲就在盼回信了，虽然她知道，这来来回回的也总得一周以后，才可能收到信，但她根本管不住自己澎胀的盼望。
但肖然的回信，最终也存在她的盼望中而已。一个多月过去，方菲想象的属于肖然的白纸黑字，成天价地占满她所有的大脑沟回。让他变得有些与众不同，呆呆的、木木的。
她脸上的沮丧与失落的表情，一天天的越堆越厚。这还不算，空运救护队的驻地与食堂有一段不算近的距离。每天三顿饭，救护队会带队去食堂，因为吃饭的速度有快有慢，所以吃完饭回驻地，也就只能任由着大家仨仨俩俩地回了。方菲以前总是与人相伴着回的，但自从给肖然的信寄走以后，她便故意让自己落单了。总是最早吃完饭，其实那饭她也没吃两口。不言不语地就往外走。最早，肖然给她写信的喜悦还没消化完，回驻地的路上，她看到什么都是欢喜的，什么东西在她的眼里都是漂亮的。比如树，是那么高，那么直、比如云，那么白、那么柔。一周后，她在回驻地的路上看看什么不是什么，树像烧火用的木棍，云像旧棉袄的烂棉花。
那时候的领导是极关心下属的，看方菲一人离群索居的、形单影只有，还以为她是因为没有第一批火线入党而在闹情绪。于上专门派了一个老党员来与她促膝谈心，搞得方菲哭笑不得，不知作何解释才好。只好闷闷地苦笑着无言以对。
转眼三个月过去，方菲她们的空运救护队的任务即将完成，就要返回了。但她仍都没收到肖然的片言只字。想起自己一年前，奔跑在怒放的油菜花里的那诗意与浪漫，方菲就觉得心中充满了无法用言语诉说的迷惘与忧伤。
那种因一个个远离的日子，而发酵、膨胀的相思，把方菲从现实的境遇中托浮起来。那种悬空的感觉让她觉出一种生命的虚无。为了逃避这种折磨人感觉，把自己实实在在栓在地面上，方菲忘我地投入到了空运救护的工作之中。
战友们都不明真相，还以为方菲是被前线将士的英勇行为感染，才这么努力的呢。为此，救护队的领导，在方菲入党的支部大会上，总结性地发言说：“我相信我们每个空运救护队员的人心灵，都在这次任务中受到了洗礼。但我同样也相信，方菲是其中受影响最深的一位同志。”
由此可见，方菲那个时候，处在多么严重的爱之水深火热中。
可肖然对方菲的水深火热全然不知。他没有给方菲回信的原因，是觉得一切语言都太无力了，唯有行动可以证明一切。他想等方菲凯旋的时候，他也能将一份喜报送给她，那就是他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三个月过去，方菲在无法言说的情绪陪伴下，度过了那段让领导和同志们都十分称道的日子。她被推选为空运救护队英模报告团成员，真的凯旋而归了。
她没忘了，赴云南前给肖然写的那封信：再见吧，待我凯旋归来的时候！她从英模报告团回到医院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肖然写信。她仍是放不下他的。一个女人，又怎么能轻易放得下，自己的初恋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