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底的一天,****突然打电话给徐春红,说陈永清被车撞了在医院。匆匆赶到医院时,老教授还在手术室里。****边哭边说了事情的基本情况,陈永清是在下了课回家的路上让一个电动自行车撞了一下摔倒地上。撞车的人跑了,路人打了120幸亏送到的是陈墨上班的医院,还是陈墨的同事发现是陈墨的爸爸后才通知****的。等****赶到,陈永清已经在手术室了。
“师母你别哭奥,老师一定没事的。对了,张捷呢,你通知她了吗?”徐春红也有点乱套了。
“我打给她了,她没接,所以我这不才打给你嘛,你说要是老陈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啊?”****一边说一边眼泪就下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没事。我扶你去那边坐下。”徐春红把****扶到了边上的椅子上坐下来,然后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师母,我先找找捷。”冷静下来后,徐春红想想还是打给捷。手机响了很久,还是没有人接。
“还是不接?”****问道。
见徐春红点点头,****又开口道“哎,张捷这孩子,自从陈墨去美国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家里,有时你来看看我们,我打给她想叫她一起过来,她都说忙。成天也不知道忙个什么。”****好像对这个自己的儿媳妇颇有不满。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医生,怎么样?”徐春红马上扶着****上前问道。
“手臂骨折,不过不要紧,都已经处理好了。只是老人有一点轻微的中风,脑部有块淤血。”一个年轻的医生摘下了口罩。
“那会怎么样?”徐春红脱口而出。
“怎么会中风呢,不是只是摔了一下吗?”****也反应过来问道。
“可能是太操劳所致,要让他多休息,淤血不大,应该会散掉。”
“那我要通知陈墨吗?”徐春红想想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这个事情你们商量一下吧,我估计问题不大。可以告诉下他,应该不用赶回来,可能淤血过两天就散掉了。”医生说完有护士叫他,他匆匆离开了。
陈永清推出来时,还睡着,估计麻药没有过去。****扑上去哭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劝住了****,晚上七点多,张捷还是没有接电话也没有回过来,徐春红开口道:“师母,要不我去陈墨宿舍看看?”
“奥,对,我有钥匙,我去看看。”****突然醒悟过来。
“阿姨,我去吧,张捷可能手机没电了,我去看看,在就叫她过来。你看着陈老师,我顺便买点吃的回来。”
“行,那你去吧,她不在,你就给她留个纸条。”****从包里摸出钥匙递给了徐春红。
到了陈墨的宿舍,徐春红发现张捷的手机竟然在家里。给张捷留了张纸条,去医院外面买一点东西带回去。把晚饭递给****,****摇摇头不肯吃,好不容易劝****吃完,陈永清还是没有醒。
“师母,要不你去陈墨宿舍休息会儿,我在这里守着?”徐春红看看手表,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多个人守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
“不用,不用,红红,你回去吧。”****打着哈欠说道。
“师母,你去睡会儿,你可不能生病,不然谁照顾老师。你放心,晚上我在这里守着。你明天再过来,明天你来时,陈老师就醒了。”
“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他是我老师嘛,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好不容易劝走了****,徐春红想想还是拨通了王琳的电话“琳琳,你知不知道捷去哪了,手机都落在宿舍。”
“啊?我不知道哎,我这几天都没跟她联系过,怎么啦,你这么晚找她有事?”王琳的声音已经睡意朦胧。
“陈墨的爸爸下午被车撞了,现在还没有醒,你说我要不要通知陈墨啊?”
“我……我还是跟林飞过来看看吧。”王琳一下子没有了主意。
王琳和林飞过来后,陈永清还是没有醒,“红红,要不这样,如果到明天早上还没有醒,就通知陈墨吧,毕竟是他爸爸。你觉得呢?”林飞发挥了一个男人应有的主见。
“行。”徐春红点点头,觉得和自己意想的差不多。
“让林飞留下来陪着吧?”王琳提议道。
“不用,不用,我陪一晚好了。”
“你一个人行吗?陈墨妈妈呢?让林飞一起留下来陪你呗。”
“在陈墨宿舍,只会哭,一个劲在原地转,转得我头都晕,我让她回陈墨宿舍睡了。老人家,不能熬夜。”
“也是,你一个人真能行吗?”
“当然行啊,这里有这么多医生和护士。再说了,医生和护士都知道他是陈墨的爸爸,有事我就叫他们呗。陈墨在医院原来人缘挺好的,我还以为他老是板着张脸,肯定不合群呢。你和林飞回去吧,大半夜的。”
送走林飞和王琳后,给伊科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老师被车撞了晚上不回去,伊科到没什么意见,只是叮嘱徐春红注意休息。
陈墨的电话是在早上6点响起来的,徐春红一接起马上就是一堆问题“我爸怎么样了?捷去哪了,为什么我打回去,手机是我妈接的。”
不知道是不是父子连心,还是手机铃声吵的,陈永清竟然醒过来了。“陈老师,你怎以样了?”徐春红来不及回答陈墨的问题,急忙俯身到陈永清边上。
“疼。”老人醒来摸着被打了石膏的手臂说道。
“陈墨,陈老师醒了,我去叫医生来看看,一会儿打给你行吗?捷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我这几天也没跟她联系,我晚一点找找她好不好?”跟在伊科身边两年多,徐春红很快理清了事情的主次。
医生来检查过后,跟徐春红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老人思维很清楚。”
徐春红点点头,突然想到“医生,陈墨知道了,我打个电话给他,你跟他说两句行吗?”
医生点点头,电话接通后,徐春红把手机递给了医生。
“红红,我爸怎么样?”陈墨的声音很急切传过来。
“别这么急,是我呢,赵恒。”
“是你啊,怎么样,我爸怎么了?”
“应该不要紧,手臂骨折只能慢慢养,有点中风,但现在人醒了,思维很清醒,手脚也灵活能动,问题不大。”
“哎,吓死我了。谢谢你奥。”
“没事,我把电话给你女朋友,你小子运气不错,女朋友守了你爸一夜。”赵恒笑笑把手机还给了徐春红。
“陈墨,等你妈过来后,我去找捷,你要不要跟你爸说两句?”徐春红接过手机说道。
“不用了,我爸刚醒,我晚一点再打过来。你守了我爸一夜?”
“啊?”陈墨的问题突然让徐春红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我刚好有空嘛。”
“谢谢。”不知道为什么,徐春红感觉那边的陈墨说谢谢两字时,好像带着哭腔。
“没关系,陈墨,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挂掉了。晚一点我去捷的公司看看,再打给你吧?”徐春红也觉得心里酸酸的,这似乎是陈墨第一次对自己说谢谢吧。
****来得挺早,还带了早饭,见陈永清醒了,又是一阵哭。好不容易劝住****,从医院出来已经8点多了,捷一夜没回宿舍,想想还是去了捷的公司。到捷的公司,竟然关着大门,问了问楼下的保安,保安只知道他们好像昨天一早一堆人出去的,有点像是去旅游,具体去做什么,保安不知道。
徐春红想想还是给陈墨回了个电话:“陈墨,张捷他们公司的人都不在,门都关着的。但保安说是一堆人走的,公司好像没什么事情,保安说前天他们都很正常,是不是出去旅游了?捷没跟你说吗?”
“没说。”陈墨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感情。
“那我回公司想办法问问他们同事的电话看,你先别急,估计没什么事。”徐春红只能尽量安慰道。
回到金成,伊科已经在了,见徐春红回来,倒是很关心倒了杯水过来:“一夜没睡?”
“嗯。”徐春红点点头,一个晚上守下来,整个人疲惫不堪,她觉得也许自己真的老了。
“回去睡一觉。”伊科倒是挺体贴。
“你能不能问到张捷老板或是同事的手机号?张捷手机拉在家里,他们公司也没人,大厦的保安说可能出去旅游了,陈墨在美国快急疯了。”
“等着。”伊科拿走张捷的公司名称后,不到五分钟就回来了,递给徐春红一个姓名和手机号。
拨通后很快找到了张捷,竟然真的整个公司去旅游了。说了大致情况后,张捷始终是一副淡淡的语气,没说马上回来,也没说不回来,徐春红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陈墨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张捷那里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在游山玩水,徐春红第一次觉得张捷好像挺没良心的。
放下电话,徐春红想想又不放心陈永清那边,打了个电话到护士台。陈墨人缘好像确实不错,说找陈墨的妈妈,护士一下子就跑去叫人了。告诉****,张捷没什么事,只是在外地。****淡淡说了句知道了,徐春红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意思。又安慰了****两句,知道陈永清上午没什么事,徐春红总算放心下来。
“打完了?”伊科见徐春红挂了电话,转身走到徐春红身后双手绕住了她,“今天休息吧,回去睡一觉。”
“这样不好吧,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跟着伊科三年多,徐春红似乎只要是上班,基本上都不会无缘无故离开或是请假。
“我顶着啊。我在公司,你回去睡吧,想去医院的话,下午去,找个护工守夜吧,晚上不许把我一个人扔下。”伊科命令式的语气,从他的嘴里传出来,徐春红理解成是关心。
下午到医院里,****回家收拾东西去了,陈永清在午睡,护士拿了张催款单过来,徐春红想想去收费处把钱交了。然后去护士台问了问护工,小护士说一会儿带个过来给徐春红看看。回到病房,陈永清已经醒了,见徐春红进来,示意要坐起来。
“红红,你叫陈墨别急,不用回来,你看我这不没事嘛。”老人精神还不错。
“行,我一会儿打给他。你放心,捷也应该赶回来了。老师,你看奥,师母年纪大了,也不能太累,我给您请个护工,你看行吗?这样就是有什么事,师母要是想离开下,也方便。”徐春红想想晚上伊科不许自己陪,****的年纪大了,坐一晚上也吃不消,只能请个护工。
“行。请一个吧,请个便宜点的,哎!”陈永清叹了口气,徐春红听着,却像千斤重担一样压在她心上。
“老师,你别担心,身体重要,那个兼职,以后别去了。”徐春红试着开口再劝一劝陈永清。
“不去了,不去了。那点工资啊,还不够这医药费呢。”陈永清摇摇头。
****及时回来了,见徐春红在这里,很热情叫了声红红。****回来没有多久,小护士带了个护工进来,小护士走到徐春红边上悄悄对她说“这是医院最好的护工了,看陈医生的面子,我才帮你从别人那挖过来的。”
徐春红笑笑对护士说了声谢谢。只是****听说要五十块一天,****悄悄把徐春红拉到边上说“红红,这护工算了,五十块一天呢,又不能报销。我一个人能行。”
“师母,你年纪大了,白天晚上的,吃不消的,请一个吧。”
“张捷不是回来了嘛,我跟她换换。”
“张捷也要上班的,白天上班,晚上守夜,她也吃不消的。”
“这,哎,人啊,真是不能生病。一生病,全是钱。”****摇摇头。
徐春红感鼻子一阵酸酸的,到医院的柜员机上提了五千块钱,又回到护士台,刚才那个小护士见徐春红,很热情跟她打招呼。“怎么样,那个护工还行吧?”
“挺好的,不过护工的钱,能不能等出院时,我一起来结给他?不要问老人要。”
“行啊,或者等陈医生回来结都行,他反正常年在我们医院做的。”
“不用,出院时我来结,别问陈墨拿了。我老师这样子要住多长时间?”
“这个我不知道,要问医生。赵医生在办公室的,要不你去问问他?”
“行,我一会儿去问问。对了,我师母身上可能没什么钱了,你下次要自费的药单子不要拿给他们,拿给我吧。我要是没来,你打个电话给我,我把手机留给你,行吗?”
“行啊,你不是陈医生住在一起的女朋友吗?一家人分这么清啊?”
“啊?陈永清是我老师,但我不是陈墨老婆。”
“啊,不好意思。”小护士冲徐春红吐了吐舌头。
“没关系。对了,陈墨反正在美国,你就不要告诉他了。我老师那,你也别说奥。”徐春红想想又叮嘱了句。
“呵呵,如果每个人都像这样对老师,那老师要幸福死了。”小护士一脸笑容说道。
徐春红笑笑没有回答。到病房把取的钱悄悄塞给****,****推了会儿,收下了钱,护工已经守在那里了。陈永清又用徐春红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陈墨,陈墨在那边总算安定下来,没有再说要马上回来。见没什么事,想起伊科说晚上不许把他一个人扔这家里,徐春红就告辞回去了。
徐春红去停车场取车时感觉有人拍她的肩膀,转过头来竟然发现是那个小护士,换下护士装,活脱脱一个学生的模样。
“这车你的啊?”小护士见徐春红正准备打开车门问道。
“是啊,你下班了?要不要送你一程?”徐春红转过身朝小护士说道。
“好哎,好哎,不过我家就在边上。”小护士很开心地坐到了副驾驭坐上。
“怪不得你说都问你拿,原来你这么有钱,你做什么的?”上车后,小护士一连串问题像炮珠一样一个一个发出来。
“我做……”
“你先别说,我猜到了。”徐春红只说了两个字,小护士马上打断了她的话。
车子出医院停车收费处时,小护士马上抢在徐春红之前递了个工作牌之类的东西过去。保安刷了下,没问徐春红要钱就放行了。“谢谢奥。”徐春红挺意外,搭个小护士还免了个停车费。
“不客气,这叫合理利用资源嘛。员工免费停车,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小护士挺义气说道。
“对了,你刚才说猜到我做什么了?”徐春红随口问了句,她发现这个小护士人还真挺不错。
“对啊,你肯定是做房地产的。”小护士一副非常有把握的表情。
“啊!你怎么猜的?”徐春红非常意外,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女孩,意然一下就猜到了自己的职业。
“这年头啊,开好车的,不是做房地产的,就是银行的,你的样子更像房地产的。”小护士一副得意的表情。
“有这个说法吗?”徐春红笑了笑,觉得这也太偏激了吧。
“是啊,我妈和邻居的那些大妈天天研究房子,讨论哪里有房子卖,哪里的房子位置好,哪里的房子涨得快,哪里的卖了能赚钱,哪里的脱手比较容易。我妈现在见人就叫他们买房子呢,我爸也说买套房子,过两年转手后赚的钱比做什么都要多。只要和房子搭点边的都能赚钱,现在整个桐州最赚钱的就是房地产了。而且我们科室的大姐们也都在说房子,还有很多人借钱炒房子呢,大家开口闭口都是房子。我猜你是做房地产的没有错吧?”小护士把头转向徐春红,脸上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问话更多的是验证个答案。
“没错。”徐春红微笑着点点头,来了聊天的兴趣又问了句:“那车子关银行什么事?”
“银行我下次跟你说,我前面路口就到家了。”小护士一脸的笑意,还卖了个关子。
“这么近啊?”徐春红把车子靠路边停了下来。
“是啊,就是蹭你宝马坐下,因为我没坐过宝马。姐姐88。”小护士脸上一脸灿烂的笑容朝徐春红挥手说再见,关上车门后边走边跳朝巷子里面跑去了。徐春红看着那个跳跃的年轻背影,恍惚中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老了。28岁似乎已经是青春的尾巴了,青春就这么过去了?她的青春好像从来就没有如此轻松过,蹦蹦跳跳那是不懂事以前才有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