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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迈向胜利的一小步

大三下学期,好多人都开始为未来做打算,准备考研的同学已经开始做各种准备。大家各怀心事,互相试探却又互相提防,如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委培二队的考研大军大部分选择了考外校,用他们的话说,离学校越远越好,一分钟都不想多呆。也有一部分人选择继续留校搏一搏,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冷若彤这次是打定主意了,一定要考中国新闻大学。这可把冷父气坏了,三天两头打来电话,软硬兼施,希望若彤按照他的想法考本校。他不理解,一向乖巧的女儿这回为何铁了心要舍近求远,在他看来,没有关系就没有必胜的把握,本校至少还有些老熟人,在新闻大学两眼一抹黑,凭什么考得进去?实际上,他并不明白,他的那些关系和背景早已是冷若彤无法承受之重,她是那么急于摆脱这些负担,去一个父亲的羽翼遮挡不住的地方。

经过无数次电话的争吵,终于,冷父平生第一次对女儿做了妥协。条件有两个,一是把本校做为第二志愿,二是考研不成功必须回武汉,由他安排工作。

这第一条倒没什么,研究生的第二志愿本来就只是个摆设。但是第二条,冷若彤无疑在做一个毫无退路的博弈,赢了,她离自己追求的幸福又近了一步,输了,也许就搭上一辈子的自由。尽管有些冒险,冷若彤还是同意了——不管成功与否,先过第一关再说,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况,接受这样的条件,对自己来说,未必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纪宇帆听到这个消息,叹了口气:“太冒险了。”

冷若彤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你不开心吗?这可是我第一次赢我爸呢。”

“你觉得是赢吗?如果没考上怎么办?回武汉吗?”纪宇帆显得忧心忡忡。

冷若彤咯咯笑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过这一关再说,如果真没考上,我就打个背包去投奔你,跟着你混吃混喝。”

纪宇帆问,“你真的豁出去了?在你心中,我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少自多,我只是向往北京而已。”冷若彤撇撇嘴——打死也不让对方有得意的机会,这是她一向的原则。

纪宇帆没有理会冷若彤的言不由衷,他轻声道:“若彤,你真好。”

“你才知道啊。”冷若彤得瑟。

“我一直都知道,所以,为了你,什么都是值得的。”纪宇帆说。

冷若彤收起笑容,她从老纪的话中隐约嗅出一丝不安,“怎么啦?你最近老说一些怪怪的话,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没有。”

“真的没有?”

“放心吧,有困难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冷若彤心下黯然——也许自己还不是一个称职的女友,至少在老纪看来,不具备和他一块承担压力的能力。

但是,她很快就把瞬间的不快抛之脑后,毕竟这是她迈向胜利的第一步。对此,她始终保持着打了鸡血般旺盛的斗志,将英语六级弃之一旁,每天抱着本考研的单词书使劲啃。

这天,轮到冷若彤队值班,她依然是坐在值班桌前背单词,郑远彬从外面回来,瞟了一眼她手中的单词书,问:“你打算考研?”

冷若彤点点头,戒备地合上了书。

郑远彬拿过她手上的书,翻了翻,“现在背单词太早了,还是等考研大纲出来吧。”

“考研大纲什么时候出来?”

“8月份吧,现在准备这些太早了。”

冷若彤愣了愣,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球,顿时泄了气。

郑远彬问,“你打算考什么学校?本校吗?”

冷若彤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打算,随便敷衍了两句,“还没想好呢,先复习再说吧。”

郑远彬扶了扶眼镜,诚恳地说,“其实,基础课不用这么着急的,半年时间足够准备了。至于专业课,如果你有要考的学校和导师,可以先去联络一下,争取拿到每年的试题。”

“天!这么复杂啊。”冷若彤更加泄气了,果然如同老爸所说,一切都要靠关系,没有门路去联络谁?

可能是看出来冷若彤的想法,郑远彬说,“所以,还是尽量考虑本校吧,新闻系我还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教员,到时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冷若彤谢过了郑远彬,却不置可否,心里还是坚持着去北京的梦想。

虽然不太喜欢郑远彬这人,但想想他毕竟是学长,又是留校的学员,见多识广,也就信了。其实,更重要的是惰性作怪,郑远彬一番话正好给了自己一个松懈的理由。于是,她又重新拿起六级书,漫不经心地复习着那背了无数次的单词。

学校改善了教学条件,给每个教室安了投影仪,于是,经常有人利用外出的机会,去学校门口租碟,然后在教室里放映,每次都拉上窗帘熄了灯,一大帮人坐在里面安安静静地看着投影,颇有些电影院的感觉。偶尔被教务处巡查的领导发现,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模作样批评两句就走了,基本上是有惊无险。

就在那段时间,大家看完了风靡一时的《流星花园》。4个齐刷刷的帅哥有型又多金,浪漫又多情,把一众女生迷的一愣一愣的。几乎每个女生心中都有个王子,或是道明寺,或是花泽类,或是西门,或是美作。冷若彤心中也有个王子,却不是那个个性如狮子座纪宇帆般霸道的道明寺,而是那个温柔多情如水晶般梦幻的花泽类。她喜欢类的温柔体贴,更喜欢类的善解人意,这些,恰恰是纪宇帆不具备的。

随着剧情的深入,冷若彤不再仅仅把它当做一部偶像剧,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甚至认为自己就是那个灰姑娘杉菜,只是,她的大黑会不会像道明寺那样坚定呢?

她纠结着,猜测着,也不由自主在和老纪通电话时流露出来。可老纪却颇不以为然:“多大了,还会为泡沫剧哭鼻子。”

冷若彤没有理会他的嘲笑,此刻她正沉浸在剧情中不能自拔,“要是你是花泽类多好,那我们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可为什么偏偏你就是道明寺呢?”

纪宇帆莞尔,“嘀咕什么呢,什么花什么寺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你都不知道?《流星花园》可是现在最流行的电视剧了。”

纪宇帆嗤之以鼻:“听说过,没看过。那种没有营养的台湾偶像剧,也就能哄你们这些小女生。”

“算了,懒得跟你这种没文化没品味的人说,简直是对牛弹琴。”冷若彤有些气急,为他的武断,也为他的不屑。在她看来,如果爱一个人,就会迫不及待了解对方的一切,喜欢什么,关注什么,只有这样,才能更了解这个人,才会更好地进行心灵的沟通。可是纪宇帆,他没有。为了老纪的态度,冷若彤又难过了几天,总觉得男友不够细心不够体贴,于是越发对花泽类着迷,成天在老纪面前叨叨花泽类的好。

冷若彤的叨叨如同紧箍咒一般,让老纪哭笑不得,终于忍不住出言反驳:“花泽类不够专一,还是道明寺好。”

“你看了?”冷若彤心中一阵暖意,但立刻又有种抓住把柄的得意,遂撇撇嘴道,“不知是谁说的,那是没营养的偶像剧,骗小女生的,这可不好,这可不好!”

老纪反唇相讥,“我也没说这电视好啊,从始至终,我都是带着批判的眼光去看的。”

偶像遭到诋毁,冷若彤自是不服气的,“花泽类怎么不专一了?多好的男人啊,每次杉菜不开心,都是他陪在身边。”

“他爱的是藤堂静,所以,杉菜不是他的唯一。我不一样,我只爱你一个,所以,我更欣赏道明寺。”

老纪的声音很低沉,不带丝毫的嬉笑和调侃,这让冷若彤感动之余,也隐隐嗅出一丝不安。

“若彤,我知道这部片子触动你的是什么,你放心,我也会尽最大努力来争取我们的爱情,相信我。”

听到老纪这番表白,冷若彤的喉咙里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大三下学期,冷若彤过的无聊且没有目标——想考研,却使不上劲;考六级,却提不起精神。学习突然变成一件索然无味的事情。

身份的转变也让她无所适从,作为队里第一批党小组成员,她有着决定权,面对只能旁听党小组会议的田静,顿生小人得志的快感——这三年一直被田静压着,忍辱负重好不容易等到了翻身的机会,怎能不借机报复?于是她开始对田静指手画脚,甚至事事同她唱反调,可过不了多长时间,便又感觉毫无意义。入党、优秀学员,这些都是冷若彤从大一就开始追求的目标,可真正实现后,她又茫然了,不知道争这些的意义是什么,仅仅只是为了一时的耀武扬威吗?

冷若彤感觉自己像抽去了主心骨一样,突然没了方向,她想找老纪好好聊一聊,可老纪这段时间特别的忙,天天早出晚归的,打电话的时间越来越少。精神没了寄托,正好学校刚开了家网吧,让她又找到了一点点心灵上的慰藉。

一天,冷若彤突然收到一个QQ加友请求,那人的网名很特别,叫火眼狻猊。话说龙生九子,狻猊排行老八,外型是只狮子。而这人的头像也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狮子,令冷若彤产生了莫名的好感。加为好友后,不一会儿,对方的小狮子头像开始闪烁。

“你的名字太酸了,光看看都牙疼。”他说。

冷若彤的网名叫酸柠檬,看到他这句话,不禁莞尔。“古有望梅止渴,今有望柠生津,知足吧你。”

对方发过来一个撇嘴的表情。“我又不是沙漠里的骆驼。”

冷若彤扑哧一下笑了,正准备打字,突然,对方发过来一句:“淑女点行不,别把下巴给笑掉了。”

冷若彤大惊,赶紧四周看看,每台电脑后面都坐着人,军装的,便装的,却都紧盯着电脑,谁也不像是和自己聊天的这个人。正满心疑惑,对方又打来一句话,“别到处看了,我和你不在一块。”

冷若彤心里又是一惊,这人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他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在到处看?”

“猜的。我懂心理学,信吗?”他说。

“切!你就吹吧!”冷若彤半信半疑,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却又问不出个所以然。

其实,除了偶尔神神叨叨地会发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外,火眼狻猊绝对是个好聊友,风趣幽默,知识渊博,两个人你来我往聊了一个多小时,冷若彤的戒心也慢慢褪去。

依依不舍道别后,火眼狻猊下线了,冷若彤赶紧四下张望,并没有发现起身的人,心下释然,也准备离开。结账的时候,一个军装从她旁边走过,似乎特意扭头看了一眼冷若彤的学员证。当冷若彤抬头时,那人已经走远,只看到一个瘦高的背影。

有了火眼狻猊这样一个聊友,冷若彤越发流连于网吧,虽然火眼狻猊并不经常在线,但是这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反而获得了她的信任。她喜欢同火眼狻猊聊天,跟一个陌生人聊自己的苦闷,聊自己的爱情,叨叨如祥林嫂。也许正是因为距离,才会敞开心扉,冷若彤是个理性的女孩,即使倾诉也只会找一个树洞,而火眼狻猊,显然就是这个树洞。

在好几次打电话找不到人后,纪宇帆终于怒了。“跟你说过多少遍,少去网吧那种地方,你怎么就是不听。”

老纪的话带着命令的口气,让冷若彤感觉很不爽。她从小就受到父亲的严格管束,与生俱来就有强烈的叛逆感,有时候甚至是为了叛逆而叛逆。不知不觉,她的话里也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去网吧怎么啦?我又没有做什么,你管得也太多了吧。”

“别吵吵,好好说话,哎,我说你现在怎么动不动就发脾气,能不能懂事点,别老让人为你操心。”纪宇帆说。

“我怎么不懂事了?再说了,你是不是操心过头了,上个网而已,用得着大惊小怪的吗?”

“你看看,一说又要吵了。算了,我也不跟你吵,只是提醒一下你,网吧里面各种人都有,网络里更是龙蛇混杂,你还是少去为妙。”

冷若彤有些不耐烦了。“知道了。我这么大人了,知道分寸,别老把我当小孩行不行。”

“好好好,就当我多事,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不管你了。”纪宇帆说完,气冲冲地撂下了电话。

冷若彤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心里百味泛陈,懊悔自己为什么不好声气说话,老纪好不容易打来个电话,没说两句又被气跑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都不再习惯情话绵绵,冷若彤说上两句就犯冲,纪宇帆反而越来越懒得争吵,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变质吗?可这保质期也太短了吧,还没咂摸出味儿来,就已经无情的过期了。

冷若彤把这些话讲给火眼狻猊听,他安慰说,“可能你们太久没有见面的缘故了吧,对对方没有安全感。”

一语惊醒梦中人,之后,冷若彤和纪宇帆说话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尽力克制自己情绪,一时间,两个人的关系又恢复到浓情蜜意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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