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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只见新人笑

“五·一”快到了,冷若彤开始盼着纪宇帆的到来,可是他的时间却迟迟定不下来。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重逢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可冷若彤还努力抱着一丝幻想。最终,幻想破灭了——老纪“五·一”要加班,来不了了。

盼了几个月的梦想最终落空,冷若彤不禁有些哀怨,却又不得不理解。整整一个“五·一”长假,她几乎都是泡在网吧,偶尔碰上火眼狻猊,时不时向他抱怨一下。

突然有一天,火眼狻猊打来一行字:“酸柠檬,看你这几天心情不好,索性我就牺牲一下,让你看看我的真面目。”

“好啊好啊。”八卦劲上来,冷若彤之前的郁闷一扫而光,毕竟是少年心性,有时候她就属于被一颗糖就能哄开心的那种人。

正专心盯着电脑等待火眼狻猊的照片时,她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个一个穿军装的瘦高个。男孩长得还算精神,只是皮肤黑黑的,整个脸给人的印象只有那一排白晃晃的牙齿。

以为是管理员,冷若彤感到莫名其妙。“还没到时间吧。”

男孩笑了,“酸柠檬,是我。”

冷若彤突然明白了,回头看电脑,那边果然没了动静,再扭头看看军装男孩,“你是……火眼狻猊?”

“不算太笨。”男孩咧开嘴,似乎有些得意。

得到确切的答案,冷若彤的笑容消失了,一阵强烈的受骗感袭来,她开始后悔曾告诉过火眼狻猊那么多事情,没想到这个人就在身边。他是个骗子!想到这里,她冷冷地关掉电脑,站起身来,径直走到款台结账。

火眼狻猊跟了上去,“冷若彤!”

他伸手想拉冷若彤一下,手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敢。

冷若彤看都不看他一眼,从老板手中接过学员证,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火眼狻猊追了上来:“怎么啦,生气了?”

冷若彤停下脚步:“我是生气了,我气我自己,我******就是个二百五。”

“别这样,怪我没跟你说清楚,可我怕一旦告诉了你,你就不理我了。”他说。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告诉我?一直不出现不就行了吗?是不是耍够了,想看我笑话了吧。”冷若彤越说越气,倒真不是气他,而是气自己怎么就那么轻信,居然还告诉他纪宇帆的事情,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找面墙一头撞死。

“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想只做你QQ上的聊友。”火眼狻猊诚恳地说。

“你喜欢我,喜欢我什么?一张脸吗?”冷若彤揶揄道。

“不是,一开始,我的确是因为你长得漂亮才加的你,可是后来跟你聊下来,你的性格,你的执著,你的痴情都让我着迷,我真的喜欢你。”火眼狻猊急急的说。

“那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你见光死了。”冷若彤恨恨地说,然后丢下他,飞快地跑回队里。

进了寝室,冷若彤一屁股坐在小凳上,懊悔得要死。纪宇帆说的没错,网吧就是龙蛇混杂,可是这能全怪自己吗,如果不是他成天忙着医院搬家的事情,冷落了自己,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想到这里,连带纪宇帆也怨恨上了。

这件事情冷若彤最终没有告诉纪宇帆,怕他多心。网吧也很少再去,偶尔需要上网查资料,她也宁可走上一公里路,去校外网吧上网。火眼狻猊后来又纠缠了很久,直到冷若彤威胁要告诉他们队干,这才作罢。这时冷若彤第一次这样毫不留情地拒绝一个男孩,看到男孩伤心的样子,她也于心不忍,或许这个男孩是真的喜欢自己,可是,他不该骗人。

远离了网吧,冷若彤开始把精力投入到学习中,整天抱着本单词书啃,晚自习的教室成了电影放映室,她只能去图书馆,一泡就是一天。

那个时候,手机已经开始流行,纪宇帆买了个手机,无奈却形同虚设,两人每天一次的电话粥还是得通过队部的军线。

终于有一天,纪宇帆忍不住了,“电话太不方便了,我好不容易下班,你们也快熄灯了,要不我买个手机送给你吧,咱们可以时不时短信。”

冷若彤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别,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要不起。”

其实是性格使然,冷若彤天生不喜欢无功受禄,更不喜欢欠别人的,即使是男朋友,所以下意识就拒绝了,却触动了纪宇帆敏感的神经,他怒了,“什么要不起,我给你的东西你就接着,哪来那么多废话。”

冷若彤反唇相讥,“我是你什么人,凭什么接受你的恩惠?”

纪宇帆气急败坏,“你说你是我什么人?到现在你还在问这种蠢问题,都不知道你到底在倔什么。”

倔劲上来,冷若彤有些口不择言,“我是什么人?天知道,也许什么都不是。”

“你!”纪宇帆气结,“我成天跟家里人吵架,整天牵肠挂肚,我累了一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打电话,我烦透了那女的还得跟她说尽好话,做了这么多换来的就是这么一句。好啊,你说你什么都不是,那你就什么都不是吧。”

纪宇帆的声音如炸雷一般,震得冷若彤头皮发麻,她捂着电话,隐隐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了,可“对不起”三个字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听到话筒那边没了声,纪宇帆冷然道,“怎么,不说话了?”

“不知道说什么。”冷若彤嗫喏说。

“那就什么也别说了。”纪宇帆狠狠说完,却迟迟没有挂电话。

这是两人培养出来的默契,通常都是冷若彤先挂电话,纪宇帆也习惯了等话筒里传来 “嘟嘟声”后再挂电话。

一阵沉默。

终于,冷若彤开口了,“对不起,说了不该说的话。但是,我真的不希望接受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你知道的,我不习惯接受馈赠。”

一声“对不起”基本上浇灭了纪宇帆的怒火,可嘴上还得理不饶人,“说错什么了?”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别生气了。”冷若彤可怜兮兮地说。

纪宇帆步步紧逼,“那你说,你是我的什么?”

“GF。”冷若彤小声说。

“别整洋的,说中文。”

冷若彤尴尬异常,要知道队部里出出进进的,被人听到怎么办?可电话那头的老纪不依不饶。

“女朋友。”她低声快速说完,然后迅速扫了一圈,还好,没人看到。

纪宇帆完全能想象到电话那头冷若彤的表情,可还是要逗逗她,就算是一种小小的惩罚吧。

“不对,两个字,L开头的。”他笑。

冷若彤脸红了,“烦死了,不说了。”

“不行,必须说,要不不接受你的道歉。”纪宇帆穷追不舍。

冷若彤几乎从唇齿间溜出来那含混不清的两个字,“老婆。”

纪宇帆较上劲了。“再说一遍,完整点,你是我的老婆,说啊。”

“我是……你老婆。”捂着嘴,做贼一般说完后,冷若彤的脸已经红到耳根。

目的达到,纪宇帆笑道,“这还差不多。你这家伙就是会气人,我早该习惯了。”

“是你先气我的。”冷若彤忍不住争辩。

“嗯?”纪宇帆发出警告,冷若彤嘿嘿笑着,适时闭了嘴。

2002年是建军75周年,学校举办了一场演讲比赛,由军务处和委培大队各自选拔优秀选手参加学校的决赛,优胜者将代表学校参加全军的演讲比赛,这将是莫大的荣誉。

虽然演讲主题和地方生无关,可委培大队依然让委培二队也派选手参赛,任务分派下来,每个班必须派出一名选手参与队里的角逐。五班商量了半天,推举了冷若彤。

冷若彤其实是不擅长演讲的,高中时期就曾有过三次失败的经历,每次都以出色的演讲稿入围,以糟糕的演讲败北,有了这样的心理阴影,她自然是拼命推脱,可架不住五班上下一片吹捧,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本来只是陪太子读书的事情,重在参与即可,可冷若彤偏偏是个认真的人,一旦要做某件事情,就一定全力以赴。初赛那天,冷若彤作为值班区队长主持了这场比赛,因此,她的演讲被安排到最后一个。

一个,两个,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委培二队的学员们听着那些歌功颂德的演讲,索然无趣,如坐针毡,只盼着早点结束。

终于,轮到冷若彤了,她有些忐忑地走上台,先虚张声势地环视一周,待所有人安静下来,她才开始了演讲。

尊敬的领导,亲爱的同学们:

我是委培二队的学员冷若彤,今天我演讲的题目是《中华儿女多奇志 不爱红装爱武装》。

小时候,我生活在部队大院,每天,我们在清晨的起床号中迎来一天的开始,在夜晚的熄灯号中画上一天的句号,周而复始,刻板却规律。那时候, “军人”这个称谓,对我而言,只是一个个穿着绿军装的叔叔,熟悉或陌生,严肃或亲切。

后来,随着父亲脱下军装,我们也离开了部队大院,离开了军营那样充满生机和活力的氛围。渐渐的,我开始习惯说当地的方言,开始习惯于街坊邻里的市井生活。只是,耳畔经常会回响起军号的旋律,脑海时常会浮现出满眼的军绿。“军人”这个称谓,渐渐成了记忆中的片段,成了书本上的符号。

高考后,或许是为了那曾经的童年回忆,或许是为了那隐藏的军人情结,我进了军校,成了一名军校地方生。听到了久违的军号声,看到了盎然的绿军装。

我喜欢军装,喜欢迷彩的阳刚,喜欢涤卡的朴实,喜欢夏常服的帅气,喜欢马裤呢的庄重,可是,我们没有穿军装,我们无权穿军装。虽然有些遗憾,但我们仍然自豪,因为我们在军校,因为我们是军校生!

是的,我们享受不到象牙塔的自由,但我们收获了坚忍的品格,坚定的信念,坚强的意志。更重要的是,在和军人学员朝夕相处的大学生涯中,我们比其他人更加了解军人,更能理解军人。

当我看到操场上那一个个整齐的方阵时,当我听到教室里那一声声朗朗的书声时,我都会从心底涌上一股强烈的自豪感,为我们有这样的校友而自豪,为祖国有这样的军人而自豪!

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从我们的校友身上,我们终于懂得了“军人”这个称谓的内涵!不仅是一种身份,更是一种象征,他们是共和国的卫士,是中华民族的脊梁!

我的演讲完了,谢谢大家。

起初,她还有些紧张,但很快,她就看到那些东倒西歪趴在桌上的同学都直起身来,聚精会神地听着她的讲演,这让她找到了一丝自信,慢慢的,她越来越从容,渐入佳境。演讲结束,教室里一片寂静,几秒钟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站在教室后排的郑远彬向她竖起了大拇指,她那颗悬着的心才完全放了下来。

没有丝毫的悬念,她以绝对的优势脱颖而出,代表委培二队参加委培大队的选拔。在预选赛前一天,郑远彬专门利用一个晚自习的时间为冷若彤做演讲的指导,从普通话的发音咬字到语气的抑扬顿挫,从形体到动作,无不严格要求。当冷若彤演讲到最后一遍时,郑远彬脸上终于浮现出满意的笑容。“不错不错,看这水平,委培大队除了舒倩倩,你就是最棒的了。”

“舒倩倩?就是每次晚会都出来主持的那个女孩?”

“对,就是她。她还是校广播站的播音员,所以,区区一个演讲对她来说绝不在话下。”郑远彬说着,脸上带着一丝欣赏的微笑。

冷若彤捕捉到他的表情,心下好笑,也难怪,这么漂亮的女孩,能有几个男孩不心动?于是她顺势夸赞道,“是啊,输给她我绝对心服口服。”

郑远彬一时没有摸清楚冷若彤的本意,以为她为自己的断言而心生不快,于是赶紧圆回来,“不过你也别太大压力,委培大队选三个选手参加全校比赛,你还是很有希望的。”

“嗯,谢谢您。”冷若彤说,心里也稍稍有了底气。

预决赛在第二天的晚自习举行,委培大队十个选手都集中在大礼堂,由台下的大队领导打分,选出分数最高的三位选手参加全校决赛。选手们都很紧张,临上场前还在一遍遍背稿子,只有舒倩倩一脸轻松,站在台下看其他人演讲。

此刻,冷若彤紧张极了,尽管稿子已经烂熟于心,可见到这个情景,她也不由心跳加速,脑子一片空白。

可能是看出她的紧张,郑远彬拍了拍她,“不管那些了,来,带你去认识一下咱们学校的大红人。”

说着,他冲舒倩倩打了个招呼,走到她旁边。冷若彤踌躇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郑参谋,您这代理教导员还真够负责的,居然亲自来了啊。”舒倩倩揶揄道。

“在其位谋其政嘛,来,给你介绍一位小师妹,有空多带带她。”郑远彬说着,冲在不远处徘徊的冷若彤招招手,“这是冷若彤,这个,舒倩倩,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应该不用我介绍了吧。”

冷若彤稍稍欠了欠身,“您好。”

舒倩倩微微颔首,上下打量着她,“你就是委培二队那个区队长?”

她倨傲的口气令冷若彤有些不爽,却没表现出来,只是点点头。

舒倩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了,“早就听说委培二队有个美女区队长,果然名不虚传。”

冷若彤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的戒心也消失了,连忙投桃报李,“过奖了,在你这个大名鼎鼎的校花面前可不敢担当。”

舒倩倩笑笑,“那都是大家胡乱叫的,美不美本来就是见仁见智,更何况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哪说得准。”

冷若彤正在斟酌她话里的意思,郑远彬适时打岔,“两位就别在这惺惺相惜了,虚伪不虚伪啊,我都看不下去了。”

一席话说得两人都笑了,这时,该舒倩倩上场了,只见她从容不迫地走上台。镁光灯下,她就像一只光芒四射的孔雀,美得让人无法呼吸。“她真美。”冷若彤忍不住赞道。

“你也这样认为?”郑远彬道。

“当然,我一个女孩子都被她迷住了,估计没有男孩不为她倾倒吧。”冷若彤说着,冲郑远彬挤眉弄眼。

郑远彬却并不理会她的玩笑,认真地说,“那可未必,她之前那个男朋友就为了另一个女孩,抛弃了她。”

“不会吧,哪个男孩这么不长眼啊。”冷若彤感到有些忿忿不平。

郑远彬看着她,一言不发,眼神怪怪的,让冷若彤全身不自在。良久,郑远彬叹了口气,“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这样见异思迁的男生也不值得去喜欢,早点分开也是对的。”冷若彤道。

郑远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别替古人担忧了,赶紧准备准备,要上场了。”

冷若彤的演讲很成功,拿到了全场第二的高分,仅次于舒倩倩,顺利进入决赛。舒倩倩很热情地向她表示祝贺,看着那如嫣笑脸,冷若彤越发同情她的遭遇,心里暗暗将那个负心人咒骂了无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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