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小西终于醒了。
身上的疼痛消失了,浑身上下都特别舒坦。小西睁开眼,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心情愉悦的看着屋子里的景物,却被眼前陌生的一切吓到了。房间很小,估计还不到五平米,除了小西躺着的这张木床外,只在床的对面摞放着两个粗陋的四方木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小西被呛的轻咳几声。小西伸出双手覆在脸颊上以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忽然发现衣袖是粗布的,低头查看,自己的中衣也是一样的粗布,床边摆的也是粗布鞋。
“这是哪啊?该不是被贬到浣衣局了吧?”小西害怕的自言自语。
不敢再多想,小西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蹬了鞋子,快步开门跑了出来。院子里的景象更加的令她吃惊,这里肯定不是紫禁城或者浣衣局,应该是一处普通的民居。小西脑子里有了个可怕的念头,‘我该不会是又穿越了吧?’
几间低矮的茅草房把中间的空地围成一个很小的院子,一对陌生的中年男女正在院子里各自劳作。小西鼓起勇气大声问话,“麻烦问一下,我这是在哪里?”
忙碌的两个人听到小西的声音,同时停下手上的活计,转过身来。中年妇女看着小西,默默的流着泪。中年男人伤心的回答,“我们是夏儿的父母。”
“夏儿?”小西疑惑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抱歉的说,“我不记得认识一位叫夏儿的姑娘。”
夏儿的娘走近小西,伤心的告诉她,“你是夏儿的转世,你现在借的就是我们女儿的身体。”
小西更吃惊了,忽然想到不好的事情,害怕的问,“你们怎么会知道?你们是人是鬼?”
“我们因为有事情要拜托你,所以迟迟还未投胎。”夏儿的爹擦干眼泪认真的解释。
“有事要拜托我?”小西被彻底搞懵了,疑惑的问,“你们确定要找的人是我吗?我们都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理论上应该没有交集的。”
“就是你!”夏儿的爹肯定的回答。“因为你能见到当今皇上。”
“你们别打坏主意,我不会做对朱棣不利的事的!”小西斩钉截铁的拒绝。
“怎么会!”夏儿的娘笑笑,“我们想拜托你把鱼肠剑的秘密转告给当今皇上。”
“等等!等等!鱼肠剑还有秘密?你们怎么会知道?”小西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天和朱棣在屋顶上谈到鱼肠剑时他脸上的忧愁。
夏儿的爹认真的对小西说,“因为我家先祖铸造了这柄鱼肠剑,并且把它的秘密世代相传。”……
早朝的时候朱棣正襟危坐在奉天门内的宝座上,礼部尚书正跪在下面恭敬的禀报皇后丧礼的准备情况。皇后下葬,礼仪繁杂,朱棣才听了一小会儿就神游到乾清宫去了。
已经三天了,小西还处在深度昏迷中,太医院的太医们已经悉数来诊治过了,全部都是束手无策。朱棣想到这里,“啪”的一声,用力拍在宝座的扶手上,生气的站起身,愤怒的瞪着站在下面的众臣。奉天门广场立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吓得低下头跪地行礼,不敢说话。
“朕要你们是做事的!可如今……”‘小西’两个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了。朱棣也对自己的举动吃惊不小,尽力压制住怒火,重新坐回宝座。
“臣等,请皇上息怒!”
“都起来吧!”朱棣冷冷的吩咐。
“谢皇上!”
看着站在下面诚惶诚恐的众人,朱棣重重的叹口气,语气缓和的吩咐身边的马去,“要是没事就退朝吧!”
马去朗声宣布,“退朝~”
朱棣下了朝,径直回了乾清宫。脚步很轻的走进东暖阁,轻轻的坐在床边,心情复杂的凝视安静躺在床上昏睡的小西,眼里有了泪花。“小西,你快醒来吧!等你醒了,朕就带你出宫去散心。”朱棣握住小西温暖的手,柔声问,“小西,你想去哪?汤山的温泉好不好?朕记得你特别喜欢那里。”
“泡温泉!”朱棣忽然有了主意。快步跑出暖阁,焦急的吩咐迎上来的马去,“马去,马上备车,朕现在要去汤山温泉。”
马去一愣,小心的问朱棣,“皇上,您忙了一上午,要不先用了午膳?”
“不用!不用!”朱棣不耐烦的连连拒绝。“速传太子来!”
“是,皇上!”马去行了礼快跑着出去了。
朱棣快步走回东暖阁,高兴的告诉小西,“小西,朕马上带你去汤山温泉。”朱棣说着横抱起小西,快步出了东暖阁。
正殿里的四个小太监见朱棣抱着小西走出来猜到了朱棣的意图,却都不敢劝阻,只好恭敬的跪地行礼。
朱棣抱着小西将要走到殿门口的时候,马去引着朱高炽刚巧进来。朱高炽见朱棣怀里抱着小西,忙跪地劝阻,“父皇,您这是要去哪呀?”马去忙跟着也跪下。
朱棣绷着脸威严的吩咐,“朕去汤山温泉小住几天,朕不在的时候由太子监国。”
朱高炽抬起头吃惊的说,“父皇,儿臣惶恐!还请父皇三思!”
“朕心意已决!”朱棣抱着小西,绕开跪着的朱高炽,大步迈出正殿门槛,快步走下西面台阶。先把小西放进了等在那里的马车,紧接着自己也坐了进去。
朱棣大声吩咐站在车边的李宏展,“走吧!”
“是,皇上!”李宏展行了礼,跳上来和车夫坐在一起,马车飞快的驶向西安门。
小西来这里已经五个多月了,每天都跟着夏儿的爹练习剑法,她的悟性很高,现在已经学的有模有样了。
晚饭前,小西坐在厨房里和夏儿的娘一起为即将到来的腊八准备着时令的吃食,两个人都低着头默默的忙碌着。不知过了多久,夏儿的娘忽然停下手里的活计,抬起头,透过蒸笼里冒出来的热气,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小西正在专心的择着盆子里的豆子,并没有发现对方的异样。夏儿的娘见小西如此专注的样子,欣慰的笑笑,坐下来和小西一起择豆子。
择好了豆子,小西站起身高兴的说,“娘,我把豆子拿到井边去洗洗。”相处了这些日子,小西已经把她当成了这世的娘。
“小西,你真的要一直在这里待着,再也不要回去了吗?”夏儿的娘问的很小声,但小西每个字都听清楚了,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回答,低头盯着盆子里的豆子沉默不语。
夏儿的娘叹了口气,继续说,“那边应该还有人在等着你吧?你……”
“娘~!”小西抬起头,满脸泪水。
夏儿的娘赶紧站起身,伸手将小西揽入怀中,爱怜的轻拍小西颤抖的后背。“小西,你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就说出来,说出来就好了。啊?”
“他从来没对我那么凶过,我担心他真的不要我了。”小西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失了他,我生不如死!”小西伤心的大哭起来。
夏儿的娘微笑着宽慰小西,“他要真心待你,就绝不会不要你。可如果他要真的不肯原谅你,那就说明他对你不是真心的,也就不值得你对他这么好了。明白吗?”
小西委屈的点点头。
夏儿的娘笑着和小西商量,“过完了腊八节就回去吧?”
小西离开她的怀抱,不舍的点点头。
“这才对!”夏儿的娘开心的笑了。
小西捧着盆子出了院子,顺着门前的小路,朝着水井的方向慢悠悠的边走边想着心事。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院子里没人,小西端着盆子直奔厨房。
“奇怪!”夏儿的娘不在,灶膛里的火已经灭了。
小西似乎猜到了原因,忽然害怕起来,手里的盆子没放稳,从桌上掉下来,“哗啦”一下子里面的豆子撒了一地。小西顾不上捡豆子,快步跑出来,把每个屋子都找了一遍。夏儿的爹娘都不在了。
‘难道他们……’小西不敢往下想了。跑到院子里朝着正西的方向大声的呼喊,“爹~,娘~,你们在哪里呀?难道你们不要我了吗?”小西的呼喊声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久久不散,小西无助的跌坐在地上大声痛哭。
过了一会儿,不知从哪里传来熟悉的呼喊声,小西止了哭,静静的听着,是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小西醒悟过来,朝着正西的方向,郑重的跪好,认认真真的磕了四个响头。“爹、娘,您们请放心!女儿一定把鱼肠剑的秘密转告给皇上!”小西说到这里泣不成声,“爹、娘,您们走好!”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黑下来,小西的身子忽然飘了起来,耳边能清晰的听到“呼呼”的风声。‘难道我要回去了?’没容小西多想,已经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