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风障慢慢地把我吸向它的方向,我却无力躲开,就要被疾速飞旋的风障撕成碎片了,看来断非已经看透了我使用的幻术,那就用一招涟辞教我的招数吧。
“断非,难道你就只会这一招风障之术吗?操纵风的异术的幻术师就只会这一招吗!”
我在言语里暗藏了灵力,能让这句话的接受者内心震荡,神经迷幻,这就是涟辞曾经对我用过的摄心之术。
看来我的摄心之术似乎起了作用了,风力有些许减小了,但是还不足以让我逃离这里。
“断非!你是不可能杀死我的!因为戈也将会背叛你,从此以后就是我的风妖了!断非!”
就在风力减小的一个瞬间的空隙里,我提取所剩全部的灵力,飞身出去好远,看来摄心之术已经成功,就在断非一瞬间的疏忽,我已经逃了出来。如果断非从一开始就和我一样亲自参加战斗,他现在一定也是筋疲力尽了,只是他先一步召唤出来风妖。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
一旁戈也的尸身也已经愈合好了,我看见有无数股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风不断地灌进它的身体里,那就是戈也正在恢复身体里的力量。
“戈也,你快醒来吧。”
戈也在不断地恢复力量,这一切都被断非看在眼里,不知为什么他的风障退去,眼神露出无比的狰狞:
“好吧,见狐,既然现在我已经不能够阻止风妖归属你了,那我就直接杀死你,这样那只风妖就永远不会被人召唤出来了,它就会永远被封印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断非的手中召唤出一把半透明的剑,我知道那是和怪龙一样的用风所凝结成的,那种剑,会比冰族的三刃剑厉害吗?
那把锋利无比的剑,从我的眼前闪过去,幸好及时躲开,却看见一缕火红色的头发被剑刃削断,被那把剑带到高高的半空中,然后缓缓地落下来,落到地面上,一缕飘然。
那把剑就像一道风暴猛然掠过,所剩下的只有一片荒芜。
现在的我最要紧的就是拖延时间,让戈也有更多的时间苏醒过来,一边躲避着断非的猛烈攻击,一边不时地看看一旁还未完全苏醒的戈也,它现在正吸取着大团大团的风,来补充身体力的能量。
戈也,我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而我还在尽最后的努力与断非抗争,但是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我的灵力已经完全被我透支掉了,我现在所做的抵抗就像是走在壁立的悬崖边,每一步都要经过精确的思考,否则就会瞬间死无葬身之地。
战争已经进行近一天了,在战场上已经纵横交错的躺满了冰火两族幻术师的尸体,天边的晚霞突然刺破苍白的天空,使我们突然的意识到,原来天色已经晚。
终于,在夕阳余晖里,我倒在了银白色的雪地上。
我已经精疲力竭,全身的骨头就像被碾碎一般。断非走到我的身旁,他的手中依然拿着那把没有剑刃却锋利无比的剑,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在他瞳仁的最深处我只感觉到了默然的死亡。那把剑虽然离我很远,但是我依然能够感觉得到它的剑锋所发出的阵阵寒风。
“见狐,闭上你的眼睛吧。”断非高高地举起了那把剑,举起然后下落。
戈也,快点醒来吧……
就在断非手中的那把剑将要刺穿我的心脏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双利爪狠狠地把剑夹住,震发出巨大的风力,灵力与体力严重透支的我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借着夕阳最后的余晖,我看见了戈也脖颈处的长毛变成了火红色,如同绚丽开放的火焰花,身前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在模糊的意识里我只看到了他们飘扬在风中的火红色的长发。
夕阳,好美。
我,又来到了熟悉的黑暗里。
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我静静地坐下来,神色安详的聆听着来自内心的一首童谣,那是我们小时候经常唱的:
火红的树,火红的花,火红的树上正发芽,火焰花朵开满地,火焰映红你脸颊……
那首童谣的每一句的开头都是个火字。在我们心里,火就代表着安详与热烈,宁静与奔放。在熊熊的火焰燃烧的时候,从来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总是默默地燃烧着,放出的光和热驱走身外的寒气,心里的孤独。炽热的火焰在我们心里就好像是永远不会湮灭一样。
想起这首童谣,也想起了小时候的无忧无虑,小时候的逍遥自在,小时候可以在烈焰城外高高密密的草丛里傻乎乎的开心,然后也可以带着一脸幸福的脏兮兮的尘土与污泥笑着跑回恢弘的宫殿。
从来不会想过会不会有一天自己站在混乱的战场,手中握着沾满银白色血液的剑一脸茫然地进行无休止的杀戮。
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杀戮。只是曾经的看到在烈焰城外有无数的人的身体里流出红色或者白色的液体,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种黏黏的液体叫做血液,身体里如果没有了它,倒下之后就再也不会醒来,一直睡到时间的尽头。
可是突然发现总是盼望长大的我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慢慢长大。
都变成了英俊的皇子或者是倾国倾城的公主,变成了火族的幻术师,穿上了各色鲜艳的火族皇室幻术长袍,红色的如同烈火城千年不灭的火焰,白色的如同倾泻满地的月光。
回过头来,在遥远的记忆里回望,看见小时候的我正在对我微笑挥手,我清晰看到他站在烈焰城高高的城墙之外,听到他说:快来啊,趁父亲还没有发现,我们去烈火城外看夕阳西下。
那时的我从未发现,其实父亲每一次都知道,他会暗暗地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们一群疯孩子跑到城外去,然后微笑。
可是我站在未来回头遥望的时候,却看不到父亲曾经健壮的身躯。
短暂的小时候就这么过去了,而且是不知不觉却又无比深刻的从脑海里溜走的。转眼,我们就成大人了。
回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好像就是每天在记忆里重演,没有一丝丝的遗忘,城外火红蔼蔼的火焰树,高高密密的草丛,天空中不时飞过的烈火鸟被跳跃的阳光勾勒出黑色的剪影。
可是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独自一人坐在无边的黑暗里,能做的只有静静地回想,回想那遥远的过去,再想想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虽然那些事情不会因为我的想象而发生。
低下头,微笑,然后看看四周为静谧一片,黑色的很诡异。
等我走出这片黑暗,将要面对的还是混乱的战场,无情的杀戮,不断倒下的尸体,与天空中无数透明的灵魂所发出的叹息。
也许是已经注定了的。
我的一生,就这样被定格成永恒不变的画面。
两滴晶莹的泪从我的眼角滑落,划过我的脸庞,划出两道弯曲的泪痕,就像是两条透明的弧线,隐隐的透着淡淡的哀伤。低落到黑色的地面上,消失不见。
应该很快就能走出这无边的暗色里了吧,我应该就快要醒了。
但是……我又有点舍不得这无边的暗,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静的思考了,已经很久没有歇息过了,现在的我好安静,我能静静地坐下来,好好的享受一下这片刻的安宁。
身体突然剧烈的的疼痛,就像一开始施展冰族幻术时候的疼痛,我倒在了地上,身体蜷缩着,剧烈的颤动。
我知道我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这让我有了片刻安静的暗,我又要回到现实生活中去,回到血腥与流血中去。
头脑开始逐渐的清醒过来,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了屋顶,确切的说,是看见了我们驻扎的帐篷的顶部,用幻术所凝结成的帐篷里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灵力纵横交错与幻术施展的各种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