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又回到了现实生活中。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黎阳与画风、寒尽都在我的帐篷里,他们正在说着什么,一些关于那天战场上的事情。
我知道我已经昏迷了很久了,所以什么也不知道。
寒尽回头的时候看见我已经醒来,一脸高兴的告诉另外两人:
“大哥,黎阳,三哥醒了!”黎阳与画风也急忙转过头来,看见我已经睁开了眼,正在望着他们,画风坐到了我的床边,他亲切地问我:“见狐,你觉得怎么样?”
画风的眼神就像是静默的湖水,泛起点点层层的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红紫色的瞳仁充满了慈爱,因为他要成为未来烈焰城的王,必须有一颗博爱的心。
“我只是感到有些许的虚弱,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试图挣扎着坐起来,可是坐要做起的瞬间,从背后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我一下子又摔到了床上。
“见狐,不要勉强坐起来了,你就安心地躺下来,战场上的事我会与黎阳寒尽他们商讨的。”画风趁着黎阳不注意,又对我说:“你就安心吧,如果有什么事,我会通过这个来告诉你的。”说着,画风做了一个通心之术的手势。
此时地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帐篷里进来了巫医师,穿着巫医师特有的幻术长袍,袍子后面部分的图案是一把剑在熊熊燃烧的火焰里。那就代表着对为火族而牺牲的幻术师和巫术师、占星师的无比敬意。他们是来查看我的伤势的。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战场上是戈也挡住了断非的最后一击,救走寒尽的巫医师最后我倒在地上的时候立即出现把我带离了战场。
戈也在我被带走之后也自己隐去,不再与断非纠缠,那个它曾经的主人。
而我没等听完他们的话就昏睡过去了。
离开烈焰城已经七日了,不知道那边的战斗怎么样了,应该不会比这边的好多少吧,每时每刻依然会有不计其数的幻术师死去,那些幻术师在冰封之中化为黑色的烟雾,或者在烈火之中化为血水。
我能想象父亲依然每天的伫立在皇城之上,眼神空洞而绝望的看着一名又一名的幻术师倒下,然后没来得及救治的幻术师在利剑的相克声中寂寞的死去。
每每这时他的眼角就会流出泪来,滑过脸颊然后滴落到地上,溅起微小而朦胧的雾气,就像以前他看到的每一次战争时候的表现一样。
烈焰城还在弥漫的硝烟之中吗?
回忆间,我又想起了我自己,当我狠狠地把剑刺向冰族幻术师身体里的时候,心里暗暗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看到他们银白如雪的血液沿着我手中的剑刃流下来,滴落到雪地上的时候我的心突然空洞的酸楚。
可是为了绽放艳丽的火焰花还能继续盛开,为了以后世人还能听到天空中烈火鸟发出的长鸣,我不得不继续着双手沾满血血腥的杀戮,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一剑之后变成消散的烟雾。
这并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但是对此,我无能为力。
每天都在慌忙地度过,慌忙地追赶冰族,慌忙地施展幻术,慌忙地双手沾满血腥,慌忙地尸体倒在地上。已经过了七日了,画风与寒尽的本尊都应该快要醒了吧,回去之后再把分身画风与寒尽的记忆灌输到他们体内,取代他们脑海中的虚假的梦境,这件事就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
这场战争快点结束了吧,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流血牺牲了。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唐孓会如此执着于对我们火族的战争,难道自远古以来冰火两族的和平共处都不会让他有丝毫对火族发动战争的顾虑吗?在一千多年前,也就是在我还未出生前不久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太多的疑问萦绕造我的脑海里,在想起与冰族、唐孓等等有关的时候,右臂的断处就会异常的疼痛,我不知道我的身体里到底藏了什么会让我如此的疼痛,忽而又有巨大而充沛的灵力让我来施展冰族的幻术。但是忽而身体里又冰火两重天,原本对炽热的火焰根本没有什么害怕感觉的我,突然变得非常的惧怕起来,不然就是掉入了无边的寒冷里,瞬间把我身体里的灵力全部抽空,然后身体内冰冷刺骨。
但是我并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只知道我是一个不幸的人
那天醒来后的傍晚我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灵力在巫医师的帮助下已经恢复了近一半,现在的我正在战争的后方,虽然只有一半的灵力,但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即便有以我一半的灵力对付数十个幻术师还是没有问题的。
身后袭来狂躁的风,我隐隐感到那风里暗藏着幻术,是攻击幻术,难道断非会追到这里来吗?
可是我又感到那是纯正的幻术,那是断非所不能施展的。那他到底是谁……在我虚弱的时候对我施展攻击幻术的人一定没有什么善意,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对你有什么善意的举动了。突然地使出幻术将炼影剑向身后的那个地方飞去,我倒要看看他是否能够躲过我的攻击。
银白色的风雪呼啸着从地面掠起形成一层风雪的墙,却被炽热的炼影剑贯穿过去,深深地刺在了那人的身体里,白色的鲜血如月光一般倾斜下来,浸湿了他胸前的幻术长袍的部分。
然后我看到了他诡异的微笑,那人竟是……涟辞。
这是不可能的,涟辞被我杀死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渐渐地退去,也是确认了那就是涟辞的真身之后我才动手的,那现在的这一幕是怎么回事,站在我的眼前的这人,绝对不是任何一个幻术师能够施展变身之术变成的。
他就是涟辞。
涟辞手里握住未刺进他身体里的后半截炼影剑的地方,慢慢拔出来,炽热的炼影剑把他的手染成红色,但是他还依旧握着那把炼影剑,然后我听见他对我说:
“见狐,你就是这样杀死我的。”
你就是这样杀死我的……
你就是这样杀死我的……
你就是这样杀死我的……
瞬间我的全身都无法动弹了,灵力就像被抽空了一般,身体里空虚无比。
而见那把炼影剑被涟辞紧紧地握在手里,然后我又看见他反向握剑,再一次把剑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里,白色如落雪的血液溅出好远,溅到了我火红色的长发上,头发瞬间被染成和涟辞一样的银白色,眼睛突然剧烈而灼热的疼痛,翻身倒在雪地上,用左手捂住双眼,可是涟辞在这最佳时机却没有攻击我。
等眼中的痛楚渐渐退去的时候,我缓缓的睁开眼睛,能强烈的感觉到有阵阵的寒气从我的眼睛处袭向我的身体各处,他到底把我的眼睛里弄进了什么,我摇晃地站起身来,对他说:
“涟辞,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还回来干什么!”
“见狐,我与你之间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我怎么能死呢,可是你,现在的你,已经没有办法施展任何幻术了,我说的没错吧。”
他……怎么会知道……
“见狐,你是不是感到眼睛隐隐地透着寒气呢?”
我没有说话,只是手掌已经握成了紧紧地拳头,在无边的白色世界里发出咯咯的清脆的声响。
“你想知道,你的眼睛里现在有什么吗?”涟辞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却又让我感到无比厌恶的微笑。
我看到涟辞用受伤的手掌召唤出一面镜子,然后他对我说:”你想看一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吗?”
涟辞说着从他的手中扔过来了那面镜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把手伸过去接住了它,然后慢慢地把镜子靠近自己的脸颊。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头银白如雪的随风飞扬的长发,镜中额前的发梢遮住了我的眼睛,我慢慢地拂开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