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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困境3

家的味道!听到这里,秦岭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她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她赶紧掏出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这一刻,她发现现在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想听到父母的声音。电话却那个一直占线,秦岭感到很奇怪,这么晚了,妈妈在跟谁打这么久的电话啊。

一直拨不通电话,于是秦岭埋下头,继续吃着抄手,鸡汤抄确实很好吃,大大的抄手被她一口口吃掉,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李阿姨心满意足地看着秦岭吃完抄手,她问她:还要吗?

秦岭打了个嗝,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不用了,谢谢你李阿姨。

坐在桌子上,秦岭看着李阿姨厨房里收拾的背影,她的眼睛再次湿润了,仿佛那个人背影,就是自己的妈妈。

阿姨,我要回去了。秦岭默默说道。

我送你……

太晚了,我自己回去吧,你早点儿休息。秦岭说完就去拿沙发上的包。

你脚疼,我扶你上去。李阿姨不同意,她帮秦岭拿起了包,走过来挽着了她。

秦岭笑了笑,不再勉强。

楼梯间的灯光依旧是忽明忽暗,秦岭看了一眼电梯,刚才还是卡在六七楼之间的电梯,已经恢复了运行。

这么快就修好了?秦岭念叨了一下。

李阿姨已经按下了向上键,刚刚按下去,电梯门一下子就打开了。

来,我扶你进去。李阿姨挽着秦岭。

秦岭想着这电梯怎么会突然好了,自己就进去吃了个抄手的功夫啊,她正想说还是走楼梯上去吧,却看到李阿姨已经进去了。

进来吧……还没等自己说话,李阿姨就扶着自己走入了电梯。

电梯里的灯又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秦岭又发觉得心中开始不安,她拉了拉李阿姨的衣角:李阿姨,这电梯会不会又坏了啊,我们……还是走楼梯吧……

李阿姨背着她,正对着电梯的按钮,什么话也没有说,也没有任何反映。

她看到电梯的按钮上,只有10那个数字是亮着的。

李阿姨……我住7楼,您按错了吧,10楼……10楼是是天台……

电梯里的灯闪烁了一下,秦岭突然觉得心里一下子堵得慌,她看见李阿姨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她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顿时一惊!

那手,冰凉透骨!

秦岭猛地放开了那只冰凉的手,她的身子慢慢向后退去,直到整个身子贴在电梯壁上,她看着李阿姨的背影,浑身打着颤……

这时,电梯开始缓缓向上移动,电机的声音咔嚓咔嚓地地不断响动着。

显示屏上的数字也开始变化,6……7……8……9……

只听叮地一声响动,屏幕上跳到了10这个数字,周围一切又安静了,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秦岭眼睁睁地看着那电梯门一点点地打开,门外是无尽地黑暗,一股强大地吸力向她袭来,她紧紧地抓住电梯把手,却看见李阿姨朝她缓缓转过了身。

转身过来地李阿姨站在电梯门口,正对着秦岭面带微笑,那笑容,温暖平和,秦岭突然之间泪如泉涌,那一刻,她内心所有的恐惧都消失了,她伸出手想去拉李阿姨。

突然只见,她看见电梯门外的黑暗之中,伸出一双惨白地手,慢慢靠近李阿姨,秦岭想要呼喊,却感觉喉咙被人掐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那双手搭在李阿姨的肩膀上,慢慢向她的脖子掐去,李阿姨也开始流泪,脸上的神情变得越发地痛苦。

风声越来越大,李阿姨张嘴在说着什么,秦岭根本无法听清。黑暗中越来越多惨白的手伸出来,它们张牙舞爪地抓过来,把李阿姨一点点往黑暗中拽着。

秦岭冲上前去,想把那些拽着李阿姨的手推开,黑暗中突然传处一阵巨大的气流,秦岭被吹着靠向电梯壁,根本无法向前挪动一步。

电梯门开始慢慢关上,秦岭大声呼喊着李阿姨,她听到狂乱的风声中,夹杂着传来李阿姨发出的几个字:孩子……回家……

随着电梯门的合上,风声也停止了,秦岭拼命地叫着李阿姨,并不断拍打电梯门,电梯里原本忽明忽暗地灯,瞬间又熄灭了。周围所有一切的声音都没有了,只剩封闭的空间中,自己绝望的哭泣声。

她突然感觉无限的害怕,仿佛那个被拖进黑暗中的,不是这个第一次见面的李阿姨,而是自己的至亲的人……

正在这时,她听见电梯门外同样有人以拍手回应着自己,她看到了希望,一边哭一边大声呼喊着:李阿姨,是你吗?……是你吗?

电梯门又被人缓缓打开了,出现在她眼前地,却不是那个被黑暗卷走地李阿姨,而是几个身着蓝色工装地维修工人,还有几个大妈站在他们身后,好奇地看着自己……

秦岭被人从电梯里拉出来地时候,浑身打颤,满头大汗。

姑娘,你没事儿吧……见她这种状态,一个大妈赶紧走上前来问询。

李阿姨呢?她没事儿吧?秦岭一下子抓住大妈的手。

什么李阿姨啊?刚才电梯坏了,我们从外面听到你在里面拍门求救,就把电梯维修工人找来了,打开门就你一个人啊,没看到什么阿姨啊?大妈说完,还朝电梯里面看了看,又看了看秦岭,莫名其妙。

听了这话,秦岭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她看了看自己的脚踝,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肿胀,也没有敷任何药。

她觉得肚子好饿,刚才明明是吃了好大一碗鸡汤抄手啊,为什么一下子又这么饿了?

莫非,自己真的一直没有出去过电梯,也没有李阿姨这个人,之前发生的那一切,只是一场梦罢了。

那为什么,这个梦如此的真实,李阿姨被卷进黑暗的那一刻,自己会如此难受,以至于现在想到都会哭泣?

想到李阿姨,秦岭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她掏出电话,给妈妈拨过去,她原以为这个时候妈妈肯定已经睡了,没想到只响了一声,电话就接通了。

秦岭……妈妈的声音始终是她最温暖的港湾。

秦岭对着电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一阵难受,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妈妈在那边却吓坏了,赶紧说道:女儿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有爸爸妈妈在,什么都不要……

秦岭哭了好久,才说道:爸爸妈妈,我想你们了,我明天一定要回家吃饭……

第二天,秦岭一大早就回家了,一进门她就闻到了妈妈炖的土鸡汤,爸爸见到了女儿,精神一下子也好了很多,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了饭。秦岭好久没有这么认真地陪父母聊了一下午的天了,离开的时候,妈妈还拿出一个保温桶,舀了一大桶鸡汤让秦岭带走。

刚回到租住的小区,秦岭就看见几辆警车,还有好几个民警站在那里,中间还有一个30来岁的女人,正在哭泣着。

秦岭觉得有些奇怪,但她想着不关自己的事儿,也就没有过问,正要走过,突然见那个女人眼神呆滞地走到秦岭面前,塞给秦岭一张纸,秦岭看了一下,那张纸是一则寻人启事,她看了一眼照片,惊地一下子差点儿站不住了……

那照片上失踪的中老年妇女,正是昨天晚上给秦岭做鸡汤抄手的李阿姨!!!!

秦岭看着这个给她发寻人启事的女人,不过三十来岁的年龄,衣着很讲究,却是满脸的憔悴,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

你是李阿姨的女儿?秦岭问她。

那女人点点头,哽咽着说道:我一周前就一直联系不上我妈妈了,她的手机一直关机,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我以为她病了,我今天专门从北京赶回来找她,可是家里也没有人。我妈妈失踪了。

说道这里,她哭着拉着秦岭的手:我求求你们,你们帮我找吧……

秦岭呆呆定在原处,脚像灌了铅似的,一下子也挪动不了,她看着照片中的李阿姨,慈眉善目,她又抬眼看了看正在发寻人启事的女人,仿佛听见李阿姨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

这就是我的女儿,她在北京做律师,可有出息呢……

秦岭叫住了李阿姨的女儿,她缓缓说道:我想……我也许知道你妈妈在哪里……

她带着警察和李阿姨的女儿走进了电梯,秦岭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10这个按钮,电梯吱吱嘎嘎地向上行驶。

到了10楼,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干瘦得身体一下子从电梯外掉了进来,紧接着听到那女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妈妈!!……

民警调来电梯的监控,发现就在一周前,独自乘坐电梯的李阿姨,错按了10楼的电梯,10楼原本是天台,后来因为天台的围栏太低,物管怕小孩儿上去玩耍摔下楼,就在电梯外面安了一个铁门,李阿姨上错了楼层,却没有发现,她一脚踏出去的时候,后面的电梯门就关上了,这样李阿姨就被封闭在电梯门和天台铁门的狭小的空间之内。

所以困在铁门与电梯门之间的李阿姨,要想出去,除非有人再乘坐电梯到达10楼。但是像这种按错电梯的情况很少有人发生,就算是按错了10楼,再补按一个其他楼层的按钮就可以了。

就这样……李阿姨这样困在了那样一个绝境之内。

殡仪馆的车子送走了李阿姨,秦岭看着李阿姨的女儿哭昏过去,她默默地回答家里,把妈妈炖的鸡汤热了,喝上一口,那一瞬间,她流泪了。

那鸡汤满满是——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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