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弓?石子?”王光艺小声地说着这两个词语。
“对啊,弹弓就是要打石子的,到后来还有打钢珠儿的。这不是很正常吗?”张全良很是不解。
“不是啊,你记不记得,我们在李晓苗家楼下的时候,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王光艺提醒着。
“记得啊!当时说的是,石子不是被站在楼下的凶手直接扔上去的;因为那样的话,凶手很容易暴露自己。而且爆炸后的玻璃碎片也很容易伤到凶手自己!换句话说,凶手必须隐蔽起来把石子发射上去!对吗?”张全良记得清清楚楚。
“没错!另外,朱丽敏也说,那晚听到的撞击玻璃的声音很脆,能够感觉到撞击玻璃的东西速度很快。我在想……”
“凶手很可能就是用弹弓发射石子造成的,”张全良打断王光艺的话,接着说道,“而且,他隐蔽的地方很可能就是一旁的草丛,也就是我们找到煤气罐和制服的地方。那个草丛的草很高很茂盛,隐藏一个人是绰绰有余。再加上晚上的时候光线本来就暗,更加不容易被发现了。最主要的,那个地方距离李晓苗家所在的那栋楼很近,完全在弹弓的射程之内。而且草丛距离爆炸现场有点距离,也能够尽可能地避开爆炸后的玻璃碎片。我觉得,当时凶手计划的,应该就是这样!”张全良回想着现场说道。
“嗯,和我想的差不多!看来,这个案件已经接近尾声了。还差最后一步:锁定凶手!”王光艺有些兴奋了。
“好!王队,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有必要再看一遍监控录像!”张全良也来了精神。
王光艺微笑着点点头。张全良猛然一打方向盘,越野车立刻掉头向东驶去。
回到单位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很多同事已经下班了;还有几个人在商量着去哪里玩会儿。不得不说,刑侦科确实是忙,看看人家治安大队的朱队长,天天到点就下班,也不用整天东跑西颠。更不用天天想事情、让自己头疼,这日子过得多滋润啊。张全良想想都后悔:自己当年怎么就选择刑侦大队了呢?这犯的是哪门子糊涂啊?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收获还是不小的;最起码,李晓苗的这件案子基本上搞清了,尽管这些还都只是推测。不过没有关系,毕竟就差一步了,那就是锁定嫌疑人。一旦将凶手抓获,剩下的事情完全可以通过审问来解决。前提是,首先将嫌疑人缉拿归案。
王光艺和张全良不得不再次回到电脑桌前,重新仔细的观看监控录像。画面上还是和上次看的内容一样,人来人往;监控录像在王光艺的操控下,送气工“来来回回”地出现在画面上。张全良在一旁默默的抽烟,也在尽可能地寻找什么东西。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王光艺也累了,把后背靠在椅子上,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点上一支烟,带着满脸的愁容说道:“唉,没什么的新的发现,还是那些信息!都看了五遍了!”
“王队,您累了,先歇会。我找找看!”张全良说着。
王光艺让开位置,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有气无力地说道:“全良,我总觉得,这个凶手好怪异啊!”
“是啊,本来就很怪异啊!”张全良正盯着屏幕看,随意地敷衍着。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想看,钟磊、张毅、李瑞生、李晓苗,这些人的案子的基本框架都确定了,按常理说就能够锁定嫌疑人。可是现在不是这样,我们能把案件搞清楚,但是就是锁定不了嫌疑人,你说,这是为什么?好像我们在一条水流湍急的河里玩漂流,在水流量很大的地方突然断流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王光艺百思不得其解。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这次凶手又消失了,是吗?”张全良问道。
“是啊!这里就是我很疑惑的地方。这次还好点,有个录像;但是只凭借录像找人,那就是大海捞针啊!还有上次张毅那个案子,高平算是唯一一个可疑人物了,就是不是凶手,但也一定知道点什么!可是最后竟然凭空消失了,到现在也没找到。高平他……”王光艺说到这里,突然不说话了。
张全良正在看录像,并没有认真听王光艺发牢骚;但是刚才办公室还有声音,突然没有动静,张全良还是好奇的抬起头问道:“王队,怎么了?”
“高平?”王光艺嘴里再次蹦出这个人名。
“对啊,高平怎么了?”张全良很不解。
“全良,当时那个负责张毅工地的工头,你还记得吧?他叫李善喜!”
“记得啊,人长得憨憨的!怎么了?”张全良暂停了录像,点上一支烟问道。
“你还记不记得高平消失以后,李善喜说是要帮助我们一起捉拿高平?后来,他还跟我们的警员说高平的外貌特征。”王光艺回忆着说。
“记得啊!不过没说很细,高平毕竟是个很普通的人。他说高平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下巴上有一颗痣!”张全良回答。
“对,下巴上有颗痣!你现在再看看监控录像上的那个送气工!”王光艺指了指电脑,语气里有些激动。
张全良愣了一下,猛然觉悟:“这……不会吧!好,我马上看看!”
说完,张全良赶紧回放录像,王光艺也赶紧凑过来。画面上,送气工下巴上的那颗痣看得清清楚楚。这到底是巧合,还是真如王光艺所想呢?
“王队,这……不会真是他吧?真不敢相信!”张全良有些难以置信。
“到底是不是他,我们不知道,我们又没有见过高平。但是有一个人,一眼就能断定是不是他!”王光艺神秘地笑笑。
“李善喜!”张全良回答。
“没错,就是他!你把录像拷贝到你的手机上,我们明天一早去拜访一下李善喜!”说完,王光艺起身去拿衣服,准备回家。
张全良会意,赶紧拷贝文件。
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上,当王光艺和张全良出现在李善喜的面前时,很显然,他很是惊讶。慌慌张张地摸出香烟让给王光艺和张全良,并且问好:“两位警官,早上好啊!两位这次来是……”
“哦,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来看看!”王光艺微笑着说道。
“哦,我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李善喜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李大哥,现在这块地让谁拿下来了?我看这幢也快竣工了吧!风格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张全良指着面前的这栋建筑问道。
“哦,现在这里被一个姓仝的老板拿下来了。他是个外地人,好像是广东那边的,想在这里开个洗浴中心。之前盖好的地方,我们也小小的改了一下,不过变化不大。现在也差不多竣工九成了!”李善喜回答着。
王光艺此时很有物是人非的感触。之前是钟磊的,后来是张毅的,而现在,终于又换了主人。钱多钱少,有命花才是最好!
“那个高平,最近回来过没有啊?”王光艺突然问道。
“他?没有!自从上次逃跑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他要是回来了,我肯定直接给你们说了,或者是我直接把他交给你们了。可是我一直没有见过他!”李善喜肯定地说。
“嗯,这次我们来呢,主要是想让你帮忙认一个人,可以吧?”
“可以可以!没问题,只要我认识的,一定全都告诉政府!不过,您说的人呢?在哪里?”李善喜东张西望,在找王光艺说的那个人。
王光艺挥挥手,让张全良过来。张全良打开手机,手机上又开始播放李晓苗家小区门口的那段录像。
录像播放到送气工进入小区门口的画面时,王光艺指着这个送气工问李善喜:“你仔细看看这个戴帽子的人,你认识吗?”
李善喜离近看,突然大叫:“高平?”
王光艺听了之后,愣了愣。
张全良看了一眼王光艺,问李善喜:“你确定是他?”
“我确定,绝对是他!他走路的姿势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小的时候他的脚动过手术,所以走路外八字有些厉害,右腿还有点毛病。另外,看不很清楚,他是不是这里还有一颗痣?”李善喜指着自己的下巴问道。
“是的,有一颗痣!”张全良回答。
“那就错不了,我敢肯定,绝对是他!领导,你们这是在哪里录的?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李善喜问道。
“这是紫霞小区门口的监控录像,不小心录到了他,所以我来请你辨认一下!至于现在他去了哪里,我也不是很清楚,因此也就过来问问!”王光艺说。
“哦,我们这里的人都没见过他,前两天喝酒的时候还聊起来他,说他不会是已经被捕了吧!看来是没有。不过,领导,我看高平怎么穿这样的衣服啊?他这是干什么去了?”李善喜指着屏幕上的高平,问道。
“他化妆成了一个送煤气的工人,进入一个小区图谋不轨。我们怀疑他和一起谋杀案有关,所以想拘捕他。”王光艺和盘托出。
“谋杀案?他真的是杀人犯啊?那张老板的死,也是他干的?”李善喜有些不相信。
“很可能是,但也不能完全确定!不过一定和他有关系。你能不能给我他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我觉得通过他家人,完全可以找到他!”王光艺拿出手机来,准备记录。
“不行啦,联系不上!他家里只有他自己!”李善喜说起这个,心里很难过。
“哦?其他人呢?”王光艺问,接着拿出烟来让给李善喜。
“他爸妈死得早,高平从小就在外面打工,乡里乡亲的不少人照顾他,他算是长大了。所以,他从小话就特别少,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和工友们开玩笑,喜欢自己一个人。”李善喜感叹着上天对高平的不公。
“高平今年有三十岁了吧?也结婚了吧?”张全良插嘴问道。
“嗯,虚岁三十。早就结婚了,娶了个临庄的姑娘,长得还挺漂亮的。可惜啊,还没有怀上孩子就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高平也不跟我们说,我们就知道他媳妇来城市里找过他。他还有一个兄弟,也是建筑队的,在城里打工,但是后来出了一场车祸,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轿车撞死了。当时他弟弟刚刚二十二岁。实话实说,高平这个人挺不幸的!”李善喜很是感慨。
王光艺和张全良听了李善喜的陈述,也说不出话来。
“领导,我确定,录像上的这个人是高平;我也怀疑他可能有问题。我不知道他具体干了什么,但是我恳求政府,可怜一下高平。如果他真的犯罪了,一定是心里有仇恨,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高平出现了,我还是会报告政府,我也会和他谈谈,让他积极配合,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样的话,能不能判得轻点,争取个宽大处理?”李善喜恳求着。
“这个,我说了不算,法律说了才算……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尽力的!”王光艺发誓。
“嗯,那就好、那就好!谢谢领导。我一定好好配合政府,请领导放心!”李善喜真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