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长恨刀,黑面二无法阻挡火球的攻击。他索性一闭眼,紧紧趴在马背上,两腿一夹马肚子。闭着眼睛往外冲,一个火球砸在战马的屁股上,战马疼痛难忍,四蹄撒开,玩了命地跑开了。
很多火球打在黑面二的身上,黑暗之力不断受到攻击,随着火球的攻击,黑面二受伤严重,几乎是遍体鳞伤。黑暗之力消失,三头六臂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浑身是伤的黑面二,趴在马背上。周围的士兵一看,他的能力已经消失,谁砍下他的头就是大功一件,于是,都冲过来,想拦住发了疯的战马。
死魂灵和地骨悲站在谎言谷的高处,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地骨悲难过地说:“黑团长真是勇猛,已经杀到了敌营的尽头,只要在坚持一下都冲出了敌营。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结束了。”
死魂灵双目炯炯有神,他十分肯定地说:“不!他没事!黑面二一定会成功!你看他的上空!”
地骨悲一听,刚才只注意战场,还没有注意天空。不知何时,黑面二的上空竟然飘着一团乌云。今天万里无云,云淡风轻。凭空出现这么一团漆黑漆黑的乌云,是怎么回事?地骨悲惊讶地问:“首领?怎么会有乌云?而且就在黑团长的上空,仿佛在跟着他。”
死魂灵说:“我只知道黑家三兄弟是冥界之刃转化,其他两人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一人,所以他没那么容易死。你知道冥界之刃是谁的兵器么?”
地骨悲一挠头问:“首领,是谁的?”死魂灵说:“冥界之刃就是死神的兵器,也就是名满天下的死神镰刀!”地骨悲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战场中,放纵之国的士兵都过来抢功,想割下黑面二的头颅。眼前的黑面二是个半死不活的人,趴在马背上,没有了战斗力。要不是刚才那些黑暗之力的保护,他早就被烧成了骨架。所以,现在只要能拦住发疯的战马,一刀下去,就大功告成。现实的世界就是这样,有些人的生命很脆弱,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就能取走他的性命。
有些人的生命却出奇地顽强,总能逢凶化吉死里逃生。就在别人都以为黑面二死定了的时候,天空中那片漆黑的乌云化成两个黑面罗刹,从天而降,两个罗刹身高足有四米,手拿锁链,乌云笼罩。只见他们俩把长长的大锁链往地面上一砸,如同扫蝼蚁一般,瞬间,冲过来的士兵都飞出几十米开外,重重地摔在地面上,当场死去。
人们都被这一切惊呆,两个罗刹低头对黑面二说:“咱们兄弟都是恶人,只有你痛改前非,给我们挽回了些颜面。如今的一切也是造化使然,我们来送兄弟一程,让你完成最后的夙愿。”黑面二在两位罗刹的帮助下,跑出敌阵。乌云升空,慢慢消散。
奈何桥边,孟婆婆舀出一碗忘情汤。对两位黑面罗刹说道:“你们俩啊,我就知道你们控制不了自己,非要去帮助你们的兄弟。我让你们不要去望乡台看,你们非看。现在好,你们犯了禁条,来,上面下令了,罚你们喝掉忘情汤,把一切恩恩怨怨都忘记吧。”
黑老大和黑面三走过来,两人端起忘情汤,黑老大对黑面三说:“三弟,喝下这忘情汤之后,我们就互不相识了。你说,我们刚才做的对么?”
黑面三回答:“大哥,我们两兄弟冤孽太重,作恶多端。黑面二,为了自由,为了朋友,为了苍生,能自己剖胸取心,置生死于肚外。如此壮志豪情,我们怎能袖手旁观,惩罚又如何。但愿兄弟能把书信送到,实现他的愿望。我们值了。”二人喝下孟婆汤,转身而去,竟再无只言片语。
黑面二趴在马背上,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他知道他闯出来了。他要赶往哀之城送信,不能有片刻耽搁。他强打起精神,骑着马日夜不停地赶路。他怕自己随时会死去,不是心疼性命,而是担心完不成使命。饥寒交迫,伤口疼痛,一切都靠意志在支撑,苦苦地支撑。就像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因为最想见的人还没有来,于是就等啊,等啊,那最后一口气就是不咽。
等的人来了,那片刻的回光返照其实是一种如愿以偿的喜悦,甚至还有此生无憾的慰藉。人都有那么一天,躺在病床上,等着想念的人、爱的人。不希望他们为自己悲伤,而希望看他们一眼,嘱咐他们好好生活。我甚至有时也会梦到自己的那一天,梦中自己膝下无子,床前无妻,空空如也,徒有一地寒霜,老无所依,葬无归处,任由生命结束,尸体腐烂,但那又能怎样呢?这也同样是人生。
蜗牛人背着手,正在哀之城上听着乐曲。他命令乐队每天在哀之城城墙上弹奏欢快喜悦的曲子,用音乐冲刷哀之城百信心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悲哀。他也悠闲地散着步子,听着美妙的音乐。
这时,赵乐之从城下急匆匆赶上来,他对蜗牛人说:“军师,我昨夜做了个噩梦,梦见黑面二浑身是血,坐在我的床头。我想前方可能战事不利,我们派出去的通信兵回来了么?你可知道首领他们的情况。”
蜗牛人说:“师爷,梦是反的。我也很担心他们,按时间计算,通信兵差不多应该能回来了,但不知何故,一直还没有音信。也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不用着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两人正在说话,一个士兵,站在城墙上大喊:“城外有人,正往这边来。你们看!”
蜗牛人也顺势一看,只见哀之城外出现一匹马,马上爬着一个人。这个人浑身是伤,衣服破烂不堪,多处都是烧出的窟窿。蜗牛人手搭凉棚,仔细一看,大声叫道:“快开城门,快开城门。他好像是黑面二将军。我们速速下城。”城门打开,蜗牛人,赵乐之、马骉、袁飞等人都急匆匆从城中赶出来,众人迎到这匹马前。
只见马背上的人已经昏迷不醒,众人下马,把黑面二扶下马,用水净面,又倒进他口中一些。此时,人们才真切地辨认出,此人就是禁卫团团长,黑面二将军。众将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到这种场景,人们都明白,前线一定是出事了。蜗牛人弯下身子,急切地问:“黑团长,你们怎么了?首领怎么样?”黑面二已经没有力气开口说话,他双目无光,嘴唇干裂,披头散发,身体像木偶一样。
一口清水下肚,他多少有一点精神,他模模糊糊地看到蜗牛人,看到周围的众将。心想我这就要与你们永别了,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蜗牛人把耳朵贴到黑面二的嘴边,继续问:“黑将军,你快说。发生了什么事?”黑面二头一歪,手臂自然下垂。双目合拢。安然离世,死的很安详,毫无遗憾,因为他完成了自己的夙愿,用生命证明了自己是条汉子。
众人看罢,都把随身带的兵器扔到地面上,闭目仰面,为刚刚死去的黑面二祈祷祝福。袁飞、马骉、莫问天和人间忧四人齐涮涮地弯腰,用带来的担架抬起黑面二,缓步进城。众人跟在后面,城墙上奏起哀乐。蜗牛人跟在后面,口中念道:“青山埋忠骨,马革裹尸还。黑将军,我会给你举行国葬,把你埋在自由之国东山烈士陵园。你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