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嫣然一笑,抚掌称赞,“多谢母后指点迷津!”这总算是解了她心头的一桩烦心事,熙嫔啊熙嫔,究竟谁会来救你呢?
看向皇后欣喜的模样,太后忽而想起了刚生产坐月子中的容贵嫔,“小公主可有名字了么?”
小公主?掩去心中的反感,皇后笑眯眯的看向眉目肃然的太后,弯唇淡笑,“还没有,皇上这两日忙的都没睡上几个时辰,哪还有时间想这档子事?恐怕是早就把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对于皇帝迟迟不册封容贵嫔一事,太后有些纳闷,不知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是再顾虑什么,她实在有些猜不透。
太后呷了口热茶,微微颔首,“还有半月就是新年了,你可得抓紧时间筹备筹备,还有,哀家可是听说内务府少了岚妃的份例,这又是如何?”她凤眸微转,看着眼神有些闪躲,神色不宁的皇后,心中不由叹息万分。
素指绕弄绣帕,皇后默不作声,
心中有些来气的太后,假装嗔怒道,“你当年做的那档子事,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忽而瞥见脸色当场刷白的皇后,艳红的唇微微翘起,冷冷一笑,“做事要留余地,何必赶尽杀绝?”当年岚妃的胎之所以没了,根本就不是苏绿萼动的手脚,而是她面前的皇后。
当年的皇后,就已经被历练成一柄锋利的宝刀,她知道什么是利和弊,也懂得如何取舍,如何谋划,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太后才真正的对她刮目相看,作为皇后,不但要知书达理,还要机谋过人,这些,她都具备,所以,她喜欢。
本以为会一切计划都会瞒天过海,天衣无缝,不想最后还是被太后知道了,眼下皇后更是窘迫的抬不起头来,“臣妾也不想的。”
是的,她也不想这样做的。只是仇恨已经吞噬了她的内心。
所以她暗中命令内务府私自扣下岚妃的份例,只是想看看岚妃没了粮食衣物能苟延残喘到几时,她只是想报当年的一箭之仇。
这话是从何说起呢……
当年,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带着她,苏绿萼以及岚妃去狩猎,在树林中她和岚妃分头追寻一头羚羊的时候,岚妃仗着在蒙古学过骑马射箭,在瞄准猎物的同时,也不小心误射伤了沈丝吟的腹部。
只此以后,她便卧床休养了整整一年,就在这一年中,苏绿萼就诞下了朱亦渲的第一个孩子,是岚妃令她错失良机!所以才恨她!
岚妃怀景仪的时候,是她暗中买通了岚妃身边的丫鬟,在生产的时候灌下了堕。胎药,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呼吸。
是个成了形的男婴,岚妃一直以为是苏绿萼恨毒了她,才害死了她肚中的骨肉,所以才和朱亦渲闹翻,独居于怡春宫,甚少露面。
然而,造成这样一发不可收拾局面的就是沈丝吟,如今的皇后娘娘。
就这样愣着原地,再抬眼看去,却不知太后何时竟然已悄然离去,这一刻,她似乎有些身心疲惫,斗了这么久,似乎
悉率的脚步声传来,她不由正色看去,那粉衫宫女躬身一福,“启禀皇后娘娘,长乐宫荣贵人求见!”
荣贵人?看来太后口中的人说的就是她了。长袖一挥,大气凛然扬声道,“宣!”
“是,奴婢告退!”
宫外,荣宓携锦云在焦急的等着,天不亮就先去看了舒常在,谁知永福宫外把守了许多侍卫,舒常在寸步难行,只能隔着宫门相见。
于是她听了舒常在的话来到了长春宫,希望皇后可以大发慈悲,能求皇上网开一面救救舒常在。
她不想失去这个好姐妹。这时,那名通传的宫女终于返回,面带微笑躬身请她入内,她掀裙急急的迈入了长春宫的大门。
穿过迂回的走廊,她忽见庭院中坐着一位倩影,逐理妆容,随即款步走了过去,盈盈福身,语气恭敬,“臣妾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抬眼,微打量佳人,清秀典雅,端庄得体,长相标致,呵,可真是个美人呢。
“坐下吧。”皇后掩帕擦拭着唇边的水渍,似乎一点都没拿她当做外人,笑容和煦,令人舒心。
荣宓抿唇,轻摇了摇头,“臣妾不敢,娘娘是皇后,臣妾怎敢与您并肩而坐,还是站着比较妥帖。”说完,弯唇一笑。
“也好。”见她如此计较礼数,也不再多言,旋即皇后微微一笑,低头轻嗅着茶盏中扑鼻的芳香,轻啄一口,悠然自得。
皇后也不说话,似乎是在故意在等着荣宓开口,装作不经意的品着茶。
其实,荣宓的心是紧张万分的,看着闲情雅致的皇后,她实在不知该不该扫皇后的兴……垂手实质却在暗暗思忖,但面上无异。
“臣妾……臣妾是来求皇后娘娘救救舒常在的。”一咬牙她还是说了出来,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为了熙嫔她豁出去了。
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皇后微微有些讶然的看向眉头紧蹙的荣贵人,“哦?”怀着一丝的惊疑的拖长了尾音。
“本宫虽是皇后,可是皇上已经金口玉言,下旨将舒常在禁足于永福宫,试问本宫究竟有何能耐说服皇上?”
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惊慌,转瞬即逝。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就这样轻飘飘的落尽荣宓的耳中,她有些认命的闭上了双目,心口传来的疼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难道我真的束手无策了么?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舒姐姐蒙受这不白之冤,不,她做不到!
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荣贵人,皇后不以为意,把玩着手腕的玉镯缓缓说道,“其实,救舒常在也不是没有其他法子……”
此言一出,荣宓瞬间瞪大双眸的看向一脸笑吟吟的皇后,旋即跪地,“但求皇后开口,只要臣妾能做的都愿意奋不顾身去做!”
皇后轻瞥了一眼,盈盈笑意展露无疑,眸中露出些赞许,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她从袖中取出一物,慎重的交给荣贵人,“这是本宫的令牌,其他人见此令牌,犹如面见本宫,你拿着它方便办事,本宫希望你好好去彻查昨日之事,务必给本宫一个满意的交代,你记住了么?”
荣宓小心翼翼的接过令牌,双举令牌再次叩首,感激道,“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再抬首,却见皇后身影早已离去。
看着手中象征着皇后身份的令牌她笑开了花,这下舒姐姐有救了,她坚信自己可以揪出幕后黑手,还舒姐姐一个清白。
所以,荣宓在离开长春宫,领着锦云出发,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御花园,暗中走访了数十名宫女,大致描述与云贵妃说的没有偏差。
那么,便只有那块出事的地方。匆匆赶去,却发现这里异常干净,随即花了一中午的时间,荣宓都皆无所获。
没有目击证人,如何助她破案?她渐渐的有些迷失了,人来人往,她有些头痛的席地而坐,脑海中回荡着舒姐姐眸中带泪的样子。
傍晚,锦云扶着双腿灌铅,头晕眼花的荣宓,亦步亦趋的回了长乐宫。
苏晟早早就备好了晚膳,只是筋疲力尽的荣宓根本就没有胃口,晚膳撤了下去,她直接蹒跚的走向床榻,脱鞋直接和衣仰躺在上面。
锦云刚打来热水,正准备侍候小姐洗漱,却见小姐已经累极,已经进。入了梦乡,她不由摇头轻叹,连忙将被子拉过来盖在她的身上。
悄悄退了出去,锦云有些受凉,旋即打了个喷嚏,这时,苏晟脚步沉重的走了过来,将几包药材扔向她,生硬的说道,“治风寒的。”
锦云险险的接过,脸上有些潮红,娇俏的回道,“多谢苏公公。”没想到平日里缄默的苏晟也会体贴别人,想到这里,她有些傻乐。
苏晟无药可救的摇了摇头,抬腿准备出去,身后却传来锦云的疑惑声,“苏公公,外面这么冷您还要出去啊?”说完又猛打了个喷嚏。
轻嗯了一声,他迟疑的掀起帐子,拢着手冒着风寒走了出去。
锦云吸了吸鼻子,看着手中的药材,喜滋滋的跑去了厨房,被人关心的感觉还不赖。
刚走了一条街,天空竟又飘起了雪粒子,呼啸的冷风从耳畔吹来,苏晟一袭单薄的外衫,被冻得浑身发抖,耳朵鼻子被冻得通红,哈出一口白气,搓着手快步走向不远处的亮灯的地方。
拾台阶而上打开一扇门,苏晟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很快又关好了门,还未走近,便听到一片欢声笑语,亮着烛火的旧屋几道身影赫然印在朱窗上,隔着窗户还能听见摇骰子的声音。
苏晟推门而入,吱呀的声音,惹得里面的人大惊失色,连忙捂住桌上的玩意儿,待看清的苏晟,便都松了口气,一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坏笑着走了过来,熟络的拍了拍苏晟的肩膀,“你小子真是吓死我们了!”
屋内乌烟瘴气,一张通铺大床,一张破旧的桌子,勉强能坐的三两个凳子,这里便是宫人打发无聊时光的场所,这里有侍卫也有公公。
其他人都纷纷邀请苏晟加入赌钱的阵营,然而,他却兴致缺缺,凑近火盆搓着两只冻得发僵的手,婉言谢绝。
其中有个蓝衣公公,手执骰子打趣道,“难不成你小子跟了个吝啬的主子,没有赏银所以才不玩的吧?哈哈!”其他人都跟着大笑起来,既刺耳又充满的嘲笑。
然而,他今夜破例来到这里,只不过是为了打探消息。
之前,他原本是明太妃宫里的副总管,也算是个不错的差事,闲余之际就经常和这些人混迹在一起,因此欠下了不少赌债。有一晚没成想被人发现当众聚。赌,副总管一职就被撤了,还被打发去了比较偏远的长乐宫,凑了半年的月俸才勉强还了债,更发誓从今以后不再赌钱。
想起自己糊涂的往事,苏晟有些汗颜,看着这些醉生梦死的人,他有些嗤之以鼻。忽然听到耳边有人在谈论起容贵嫔跌倒一事,他不由假装烤火,实际上却在凝神细听。
“你们都不知道啊,那容贵嫔根本就是自己跌倒在地的,那熙嫔,哦不对,是舒常在根本就没碰到她!”有个牙尖嘴利的绿衣公公说的眉飞色舞,根本就不知道他不经意的一句话激起了多大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