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叨叨,声情并茂,磨磨唧唧,身临其境,说得他好像多可怜、多无辜似的。
可事实上,他真的可怜么?真的无辜么?
笑话!
穆天然冷笑。男人就是贱,犯了错永远在为自己找借口。
犯贱的男人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是气红了眼,突然一把握上她的柔荑死死捂在手心,眼睛流露出痛苦与不堪:“然然……我是有苦衷的……我是爱你的,我心里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你……都是你!然然,然然……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关先生,请放手。”穆天然冷冷的说,“否则我叫保安了。”
咖啡店人多嘴杂,其中不乏几张熟面孔,都是新洲的同事。关君则眼神暗了暗,不甘不愿的放开了她,苦涩不已:“你说过的,会给我三次机会。”
“没错。”她娇颜淡淡的,看不出表情,“分手前你最后一次回国,我就看出不对劲,我问你怎么了,你说没什么,后来你逃回了巴黎,我不止一次两次的打电话问你,可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说你工作累、你情绪不稳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是不是?”
“……”他无言以对。
“关君则,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把握,最后竟然幼稚的玩关机。”穆天然讽刺的说。
“我那是……那是……”
“是什么?”
这个问题永远没有等待答复,因为……
关君则逃了,难堪的,卑微的,懦弱的,落荒而逃。
晚上回家,穆天然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把这事跟司空绝一摊,低头坐等挨批。
谁料男人大气的很,满不在乎兼满脸诚恳,说:“然然,我相信你。”
好嘛,感情她白白担心一场。
穆天然郁闷的吃了两碗饭。
自那之后一连几天从未见过关君则,她这颗悬着的心才微微落下,心想她跟他之间的这档子破事终于可以画上句号了,殊不知……
为期一个月的培训,就在最后一天的当头,关君则早早的堵在花花大楼楼下。
“如果……如果当日我主动坦白,我们有没有可能……”
“关先生,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她说。
“我明白了。”
他转身,远走,背影透着几丝落莫。
培训期结束,转眼又到一个周末,这天清早一睁眼,穆天然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N久前她老公提过要带她去孤儿院走一遭,今儿可算是将这茬提上了日程。
出乎意料的,司空绝在孩子中的人气颇高,特受欢迎。此时在一片露天的游乐场,某男人被一群沸腾的猴子们团团包围,寸步难行,笑得和蔼可亲温柔无限,却也……
十分郁闷。
司空绝撇了撇嘴,一双求救的眼睛下意识的看向老婆大人:“救命啊,老婆。”
当老婆的非但不救,反而一脸幸灾乐祸,好不开心:“绝,难得来一次,陪孩子们多玩会儿。”她这么说,唯恐天下不乱。
司空绝继续郁闷。
“司叔叔,司叔叔……”一个孩子眨巴眨巴黑漆漆的大眼珠,天真无邪,开问,“司叔叔,那位漂亮姐姐是你的老婆吗?”
“对啊对啊,司叔叔为什么总盯着漂亮姐姐看?”
“司叔叔结婚了吗?”
“司叔叔的老婆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唧唧歪歪,无休无止。
还好院长有魄力,“嗖!”一个瞪眼,猴子们一哄而散,各自逃窜。
没见着亲爱滴老公出丑,穆天然多少有点儿小遗憾,正徒生惋惜呢冷不丁被一双铁壁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紧接耳畔响起某男危险的告诫:“很开心?恩?”
“是啊是啊。”她立马举手投降,装乖卖萌说好话,“我老公得孩子喜欢我当然高兴了,这说明我有眼光,嫁了天底下最有爱心的男人。”
这还差不多!
司空绝哼唧一声,放开了她:“算你识相。”
“嘿嘿,老公,我们走了,走了。”穆天然直打马虎眼,可算死里逃生,躲过一劫,否则今晚可就……
呀、呀、呀、不能想不能想,想起来就脸红心跳。
两口子携手去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姓郑,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女人,小卷发,中等个头,碍眼的皱纹配上略显凶悍的五官,令她不苟言笑的时候的确有几分吓人,不过一旦笑起来却是亲切无比,给人一种妈妈,或奶奶的感觉。
“这位是……”郑院长看着穆天然,面露疑惑。
“我太太,穆天然。”司空绝笑着说,眸中流露着醉人芳华,险些刺瞎某女的双眼。
郑院长显然有些意外,更多的则是不可思议:“司先生结婚了!恭喜恭喜,呵呵……”
穆天然被人说道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不满的瞄了眼某男,低头做害羞状。
司空绝微微一笑,继而开口:“我跟然然六月六号结的婚,不过可惜,当时时间仓促,我们没来得及举行婚礼,院长,我们想把婚礼设在孤儿院大教堂,您看合适吗?”
“合适,当然合适了。”郑院长一听当即爽快的给拍了板,笑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险些没乐疯了,“说到底司先生也是我们孤儿院走出去的,回‘老家’办婚礼我们也是求之不得,更何况孩子们知道了这件事怕是高兴得三天三夜都睡不着了……”
司空绝在孩子堆里很是吃得开,这一点就连穆天然都深感意外。
人都说喜欢孩子的男人都差不到哪儿去,这话不假。司空绝就极喜欢孩子,事实证明,这位是一绝世好男人,好老公,将来也一定是个好爸爸,好家长。
趁着参观的当空,司空绝又被一群孩子缠住了。
穆天然继续没心没肺看好戏,笑得前仰后合。
突然胳膊一抖她被郑院长拉到了墙角。
“院长,有事吗?”她问。
郑院长慈爱的看着她,语重心长的说:“然然啊,司先生是一位千年难遇的好男人,你要抓紧了,千万不能放手。”
“我知道,我会的。”穆天然微红着小脸说。
郑院长望着孩子堆里的司空绝,蓦地眼神一闪,叹了口气,说:“司先生是个苦命的人,别看他现在活得风生水起,但从小被父母抛弃的伤痛在他心里烙下了一道伤疤,这道疤很深,可能一辈子都磨灭不了……”
“司先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表面强悍,无所谓,其实内心非常脆弱,敏感,稍有一点儿风吹草动……”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司空绝活得很累,很敏感,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怪不得呢!
穆天然恍然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上次他们就因一句小小的玩笑闹了好大的别扭,现在回头想想,那句玩笑似乎开得过火了。就因她受不了他床第间猛烈的索爱求欢,而夺口出戏言:“你那个小绝绝真要坏了,我就休了你,改嫁。”
这句话无异于离开他,甚至……抛弃他!
他早已经被父母抛弃了,难道还要被心爱的女人再次抛弃吗?
穆天然愧疚得心里发疼,揪的难受。
绝,对不起,对不起……
“好好的怎么哭了?”不知何时司空绝闯出重围来到她身边,双臂一伸将女人揽入怀抱,心疼的问。
穆天然深呼一口气压下酸涩的泪滴,埋首在他胸膛,笑了:“没什么,我这是高兴的。”
“看吧看吧,我猜对了。”某小孩滋溜滋溜咕噜到他们脚下,直盯盯瞅着,小嘴一张就扯开嗓门开始大叫,“这个漂亮姐姐就是司叔叔的老婆,我猜对了!”
其他孩子跟着起哄,一股脑全跑过来围着他们打转。
“哇!哇哇哇!真的耶真的耶!”
“司叔叔真的娶老婆了!”
“婶婶好漂亮,比白雪公主还漂亮……”
“才不是!比仙女还漂亮……”
噗嗤一声,司空绝终于破功,大言不惭的吆喝道:“对,你们的婶婶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
孩子们张牙舞爪的吱哇乱吠:“哦哦哦,婶婶最漂亮,最好看……”
“说什么呢!”穆天然抗议性的捶了他一下。
不疼不痒。
司空绝抓过这只作怪的小手,执到嘴边轻轻吻着:“然然,这都是我的真心话。”
“骗人!”穆天然白了他一眼,“那要我七老八十了呢?满脸褶子跟皱纹,看你还这么说?”
“恩,到那个时候我也老掉牙了,佝偻着身子还顶着一张老人斑,眼睛昏花耳朵也不好使,兴许连路都走不动了,儿女、孙子们个个白眼狼、没良心,他们嫌弃我长得丑躲远远的,只有我的然然一直在身边陪着我,咱们一起看夕阳,一起赏景看花,一起品人生……那时你还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暖阳融融,欢声笑语,世界竟是这般美好。
她依偎在他怀,柔声细语:“绝,我们生个宝宝吧。”
“好。”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为什么?”
“像你。”
“万一是个小子呢?”
“无妨,只要他长得像你。”
“可是……不像我像你怎么办?”
“没关系,扔了再生。”
“啊?”
这样也行?
一双柔荑下意识的抚上平坦的小腹,穆天然环视四周,深深为儿子将来的命运担忧。
儿啊,你可一定要争气啊,否则这家“托儿所”就是你一辈子的窝喽。
佛祖保佑,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