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凛冽,唇角半勾。黑色的影子因为炉火不住的跳跃,如同巨大的鬼影,笼罩住了修第的全身。
火光噼啪,修皓阴鸷的眼眸同样忽明忽暗,难以捉摸,更添了几分危险的气质。
修第最终还是臣服在了修皓骇人的气魄下,伏低了身子,恭恭敬敬应道:“遵命,大族长!”
修皓和修第说话时语速太快了,有好几句,修皓都刻意压低了声音,苏小米浑然没有听明白他们的对话。
她只知道耳边一时吵吵嚷嚷,一时又鸦雀无声。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人的声音,那便是修皓阴沉冰冷,威胁修第的声音。
她不知道刚才一瞬间的工夫,修皓不费吹灰之力夺取了一条人命。她只知道修皓不准她动,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随便乱动。
苏小米的直觉向来异常灵敏,这一次也不例外。
修皓处理完了一切,吩咐猎手们在外面等他,这才眯起眼睛,一步步靠近了苏小米。
他就如同丛林中最危险敏捷的兽,走路的时候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直到修皓伸手把蒙住苏小米眼睛的黑布摘了下来,苏小米这才颤动了一下,惊讶地发觉修皓已经蹲在了她旁边。
“那里有什么东西,你要把所有的木头都搬下来找,说!”
修皓用手捏住苏小米白皙的下巴,眼神一凛,厉声一喝。苏小米顿时害怕起来,身子一缩,眼睛一眨,泪水就像决了提,滚滚而下,顷刻间沾湿了修皓的手指。
“没有,没有!我的小兔子跑进去了,我想捉它!”
苏小米越是害怕,就越是不肯老老实实说话,修皓威胁她,手指牢牢扣住了她的下巴,她就用自己白皙的小手不住去推他,用无尽的泪水去淹没他。
苏小米自己都不知道,她这一招对付修皓百试百灵。
修皓力大无穷,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捏碎苏小米的下巴,但苏小米滚烫的泪水一滴滴砸落在了他的手背,他内心涌动起了某种奇妙的感觉,仿佛那些泪水一颗颗都是滚烫的沸水,在他心头烫出了一个个洞,微妙而又刺痛。
修皓眯了下眼睛,力道一再放松,最后,根本只是隔空虚抓住了苏小米的下巴。
修皓始终记得,苏小米的皮肤异常娇嫩,碰不得刮不得,连硬一点的胸毛都会把她娇嫩的小脸戳破。
因此他不过是吓唬吓唬她,根本没用力去抓她。
哪里知道苏小米的胆子比兔子大不了多少,稍微大声一点也会掉眼泪。修皓双眉紧锁,面色发沉,眼看着又要发怒,幸好修法及时出现,解了苏小米的围。
他跪在门口,恭恭敬敬向修皓行了个礼,低着头对修皓道:“大族长,在您带猎手们出猎之前,有一样东西我想让您先看看。”
修皓纹丝不动,完全没有搭理修法。
修法更加往下伏低了身子,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修皓一个人听得到的嗓音,沉沉地道:“大族长,这件事情和她有关,我想,我可以告诉您她在寻找什么。”
听到修法这么说,修皓双眼一眯,漆黑的眸底透出犀利的寒光,他冰冷的视线在苏小米和修法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思索这两个人哪一个更有可能和他说实话。不消片刻,修皓放开了苏小米,转身大跨步朝修法走了过去。
苏小米一直用双手捂着眼睛,透过手指的缝隙偷偷打量修皓,修皓一走,她立即瑟缩了一下,不停地往后退,想找个隐蔽的角落去把自己藏起来。
修皓停在了门口,背对着苏小米,声音冰冷,凛冽阴沉:“去,坐到桌边去,把桌上的饭菜全都吃了,不准剩下!”
说来也怪,苏小米自从到了这里,从不曾正式和谁学过语言,她听不懂其余任何人说的话,唯独修皓对她说的话,她恨不得自己耳朵聋了,脑袋傻了,一句也听不懂,可要命的是,她就是明白他的意思。
更可恨的是,修皓早就知道她听得懂他的意思。
苏小米嘟起了嘴,不准备理会这个蛮横粗暴的野蛮人,她才刚刚往柴垛的方向挪了一下,修皓就好象背后长了眼睛,迅速转身,漆黑的眼眸锐利如刀,冰冷阴鸷地牢牢对准了她。
“去。”
修皓伸出了手,指着饭桌,眯着眼睛沉声命令苏小米。
苏小米欲哭无泪,她到底为什么会掉到这个鬼地方,为什么会遇到这个蛮不讲理的大猩猩!
她实在是害怕修皓,没那个勇气和他作对,只得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一小步一小步,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到了桌边。
“吃!”
修皓一声令下,苏小米颤了一下,就像个上好了发条的人偶一样,迅速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往嘴里塞满了蘑菇和肉块。
修皓“碰”的一声把门关上,冷冷地扫视四周,用阴沉的嗓音冷酷无情地朝外面的众猎手下令:“在外头待着,不准进去!”
修法在旁边点头哈腰,亦步亦趋地把修皓引到了“咕”部族祭祀们施法的神坛。
说是神坛,其实那里也是一个山洞,只不过山洞了多了一张石桌,石壁上面画着几幅年代久远,早已经模糊不清的壁画。
“族长请看。”修法举起了火把,引领着修皓靠近了石壁,他将石壁上的壁画一一向修皓展示,修皓每看一幅,修法都会站在旁边,尽责而又简洁地向他做出解释。
“这是您的狼牙,您应该认识,这副壁画上面画的事情已经发生,韩部族的人夺走了她,不过大族长,您神勇无敌,又把她给夺了回来。”
修法说道,往旁边退了退,他身后的壁画虽然年代久远,斑驳不清,却依稀能看到一个娇柔白皙的生物从一栋三人高的木屋里探出头来,手上高高举起了象征族长权威的狼牙。
再往后,第二幅,修皓双眼一眯,黑深的眸底迅速闪过了一抹难测的暗芒。
这副壁画没有被砂石和山体不断渗透出的浊水侵蚀,上面画得很清楚,那个手持砍刀,身披兽皮的人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