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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说得好听

萧玉琢不由笑起来,“你这些天一直没有开口,甚至从骊山回来也没说,就是等着把城南的事情弄清楚了,再跟我提么?”

景延年脸上滑过一抹被看穿的窘迫,他清了清嗓子,“不用行动表明支持,如何能叫你放心?”

“就是说,即便我跟你回了将军府,日后我想做什么,你也不会干涉?”萧玉琢轻笑问道。

“我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绝不干涉。”景延年点头。

萧玉琢呵的笑了一声,“你能容忍的范围之内?这话弹性可是太大了!”

景延年微微皱眉,“总不能你回了将军府以后,还常常见外男,如此成何体统?”

萧玉琢还未争辩。

他又开口道:“且日后你就是母亲了,相夫教子,岂不是重中之重?”

萧玉琢翻了个白眼,“刚刚不知道是谁说,用行动支持我?”

景延年抿了抿嘴,“如此,每月可挑出两日,处理府外庶务,其余时间,不得私下见面,便是掌柜也不能随意进出将军府。”

萧玉琢抬眼看他,这大概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她抬手摸了摸肚子,“唔,这样……你可会反悔?”

“可立字为据。”景延年喜上眉梢。

“当初是我休了你,如今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跟着你回将军府……”萧玉琢小声咕哝,“那我也太没面子了吧?”

“我八抬大轿,亲自来接你。”景延年脱口而出。

萧玉琢猛然抬眼,“你说的?”

“是,决不食言。”景延年眼目温润,目光坚定认真。

萧玉琢记得,当初郡主出嫁之时,虽有十里红妆,风光盛大。

可新郎官景延年,竟然都没有亲自去接新娘,他是叫手下人去迎亲,而他不过是等在景府门口,将她娶进了门。

为此郡主可是没少闹腾。

王氏也没少因此嘲笑她。

景延年答应的这么爽快,大约多多少少也有愧疚的成分在。

算是补她一个完整的婚礼了。

“倒也不用太张扬,叫人吹吹打打的,你亲自来接我就成了,也好叫长安人知道,是你接了我回去,不是不明不白的就好。”萧玉琢微微红了脸。

景延年摇头,却固执的很,“已经委屈你一次,这次绝不再叫你受委屈。”

萧玉琢心头暖暖,总算是合拍一次了吧?

日后长相厮守,是不是就会越来越合拍了?

景延年当即把她当初留在将军府的嫁妆单子,又还给她,还添了不少东西在上头。

他去准备“迎娶”事宜。

萧玉琢则忙趁着如今还未回将军府的时候,把梁生和魏子武寻来,将景延年打听来的城南的事情告诉二人。

梁生带着誊抄来的设计图稿,去寻了王敬直。

也不知他是如何说服王敬直的,王敬直竟同意了,给工部的人做“枪手”。

梁生又把王敬直的设计图稿,偷偷的送给他在工部任职的旧识。

那旧识感激不尽,忙不迭的将王敬直的设计图送交了工部尚书。

尚书大人瞧那设计图,赞叹不已。

没过几日,就传来圣上首肯的消息。

工部尚书得了夸赞,对那交上设计稿的工部侍郎格外关照。

好处自然是少不了,还暗示他好好表现,日后有望高升。

那工部侍郎对梁生更是感激不尽。

梁生递上萧玉琢城南那一顷之地的设计稿时,简直没遇上什么障碍,甚至一点儿力气都没费,就给通过了。

原本嘛,圣上要建的芙蓉园就是王敬直设计的。

他在芙蓉园临近之处设计的草图,有了芙蓉园的参照,更是相得益彰,建筑风格,安排布局,和芙蓉园简直浑然一体。

没有不通过的道理。

梁生和魏子武办成了这事儿,喜不自胜,来到别院和萧玉琢一起庆祝。

“圣上建芙蓉园,并非为了玩乐,听闻工部的意思是,圣上重建芙蓉园,乃是对众开方的皇家园林。不论世家贵族巨贾富商,都可出资租用芙蓉园玩乐。每月逢五,芙蓉园都有游园会对百姓开方。届时,商户出资,便可入园设摊铺。”梁生解释道。

萧玉琢连连点头,“当初就听说,圣上要鼓励商贸。能拿下城南的地,真是明智之举。”

“恭喜娘子,贺喜娘子。”梁生和魏子武举杯,以茶代酒。

萧玉琢微微一笑,“日后更要多辛苦两位郎君了。”

待芙蓉园修好,又是长安城唯一一个对外开放的皇家园林。

日后城南的热闹可想而知。

她在城南的一顷之地,那价钱比现在得翻上多少翻?

真真的寸土寸金呀!

想想就要笑醒了。

“日后我搬回将军府去住,与两位郎君见面就没有这么方便了,辛苦两位的地方也就更多了,两位多多担待。”萧玉琢举起茶碗说道。

梁生和魏子武闻言,微微一愣,“娘子要搬回将军府了?”

萧玉琢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是,孩子就快出生了呢。”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说道:“恭喜娘子。”

与别院里高兴欢快的气氛不同。

临着别院的院中,景夫人可就没有那么高兴了。

原本萧玉琢终于同意跟景延年和好,回到将军府去生下孩子,她也算了了心愿了。

她自己那时候辛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屈辱中长大。

便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儿媳,自己的孙子再经历这些。

就算景延年执意要风光再娶,她也二话没说的同意了,还亲自张罗着许多事。

偏偏景延年要再娶萧玉琢的消息传得快。

她这边刚挑好了几个好日子,准备叫儿子和儿媳自己商量,定下日子的时候。

不速之客便寻上了门。

“我听说,年儿要再娶萧玉琢过门了?”杨氏翘着腿,坐在别院旁边那院中,看着景夫人问道。

景夫人漠然点了点头,“是啊,两个孩子终于能和好了,我心里也高兴。”

“高兴什么呀?那萧玉琢算是个什么东西?当初她说休夫就休夫,既休了年儿,这辈子都别想再进我景家的门!”杨氏拍着桌案叫嚣道。

景夫人深深看了杨氏一眼,“她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我景家的骨肉。”

杨氏轻嗤一声,“哪个母鸡不会下蛋?长安城里的漂亮姑娘多得是?还怕我年儿娶不上媳妇不成?取了谁不能给你添孙子?何必稀罕她肚子里的那块肉?”

景夫人猛的拍了下桌案,“嫂嫂!”

杨氏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拍着心口道:“我不聋。”

“那是年儿的孩子,注意你的措辞!”景夫人脸色不悦。

杨氏呵呵一笑,“唉呀,你心疼孙子我知道,你想快点抱上孙子嘛,大不了叫她生下来,孩子还抱回将军府去?既是我景家的骨肉,怎能流落在外?只是这萧玉琢,却是不能要了!”

景夫人深吸一口气,平静心头窜上的火。

“你想啊,她在别院住了这么长时间,这心早就野了。年儿这再把她给接回去,她还能踏踏实实的跟年儿过日子么?”杨氏徐徐说道。

“她原本就不是那踏实过日子的人,如今……更不是了!”

“年儿被她蹬了,如今再巴巴的把她娶回去,还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回去?那岂不是要把她供起来?”

“你瞧着吧,你儿子日后肯定要落成长安城的笑柄了!”

……

“你说够了没有?”景夫人越听脸色越难看,忍不住打断杨氏。

“若年儿不是我乳养大的,我不是把他当自己亲儿子一样,这话我绝对不来说!”杨氏皱眉道,“如今我决不能由得你这糊涂娘亲,耽误他一辈子!”

景夫人被她气得脸色难看,却又不想和她泼妇骂街一般扯着嗓子叫骂。

“这是年儿自己的事情。”景夫人沉着脸说道。

杨氏呵的冷笑一声,“年儿自己的事情,那你是在干什么?年儿向来听你的话,你若不在背后撺掇,年儿会做这糊涂的决定?”

“说谁糊涂?”沉冷的声音,冷不丁的从门外响起。

杨氏立时坐正了身子,额上的汗刷的就冒了出来。

当初她那般丢脸的被人在景延年的书房里抓出来,扔上马车就送回了庄子里。

她再不敢出现在景延年的面前。

今日是打听了,景延年不在这院中,她才敢来,怎么又叫他碰上了?

景延年掀帘子进来。

杨氏干笑了两声,“年儿呀……你回来了?”

“母亲在吵什么?”景延年没有看他,目光落在景夫人身上。

景夫人轻咳一声,“没什么。”

杨氏皱眉,偷偷看了景延年一眼,垂着头道:“年儿当真要再娶那萧玉琢?”

景延年这才看向杨氏。

他沉冷的目光叫杨氏觉得好似有重重威压,压在头上,脖子都要压断了。

“是,舅母不同意?”

微凉的语调,叫杨氏一抖。

她壮胆道:“她那般扫你脸面,你……你怎能……”

她说话间抬眼。

在景延年沉冷的目光中,她终于哑口无言。

“听闻舅母的儿子,我那表弟,如今受人举荐,做了九品下的上关丞?”景延年忽而说道。

杨氏脸上立时溢出光彩,“是啊,虽说是个小官儿,比不得年儿你荣耀,可好歹我景家也是……”

她话说了一半,突然僵住,目瞪口呆的看着景延年。

景延年笑的意味深长。

杨氏却浑身一愣,“你想干什么?你不帮他谋官职也就罢了!如今这官职可不是靠着你得来的!”

“那是靠谁呢?”景延年好奇问道。

“你,你不用管!”杨氏吓得变了脸色。

她没想到六公主还会再叫人找她。

她以为经过上次书房的那件事以后,六公主就恨透了她。

没曾想,六公主这次派人找她,非但没有要挟她,没有害她,反而直接兑现当初的承诺,给他儿子举荐了官位!

虽说这官衔在长安城小的不能再小,但好歹她们也算是从世代躬耕的农户,迈步成了有官身的人了呀!

“我不叫表弟为官,其实是为了舅母一家着想。”景延年缓缓说道,“官场之上,是非多,越是靠近圣上的人,荣辱就越是存于朝夕之间。”

杨氏扯了扯嘴角,“谢你好意,如今你表弟很好,不用你费心,你管好自己的事儿……”

“这话我也想告诉舅母。”景延年缓声说道。

杨氏一噎,“我是为了你的脸面着想。”

“舅母知道,表弟受举荐,谋了官职,虽然不是我办的,可若是想让他丢了官,可就简单多了。”景延年微微一笑。

杨氏蹭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你……年儿,我白乳养了你那么多年了!”

“我自问不曾亏待舅母一家。”景延年声音平缓。

“为了要再娶那萧氏女,你就要这般和你的亲舅母作对吗?”杨氏红着眼圈委屈道。

景延年蹙了蹙眉,“舅母为何这般生气?”

“还不是为了你的脸面,你是大将军呀,是你景家的门楣呀!”杨氏躲开他的目光。

“哦,”景延年笑了笑,“我还当是谁托付了舅母什么呢?”

杨氏慌忙摇头。

“既然不是,那表弟的官职定然也不是舅母答应了旁人什么才某来的,这小官,不做也罢,我明日就去告诉吏部……”

“你爱娶谁娶谁吧!”杨氏忙不迭的打断他的话,“你表弟好不容易才某个了官身,你可不能毁了他的前程。”

景延年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氏。

杨氏气呼呼的,可在他面前,她却不敢像在景夫人面前一般叫嚣乱跳。

见景延年心意已决,她只好灰溜溜的离开。

景延年可是比六公主看起来可怕多了。

杨氏离开,景夫人把那几个挑出来的好日子摆在景延年面前。

“你和玉玉挑个日子,赶紧的把她接回去,眼看孩子就要出生了。”景夫人一扫刚才的不愉快,脸面含笑道。

“还挑什么,最近的好日子是哪天?”景延年道。

景夫人垂头看了看,“四月初一,宜嫁娶。”

“就那日吧。”景延年凌厉的眉目都柔软起来。

“不用问问玉玉的意思?”景夫人笑道。

景延年轻咳,“她都答应了,这有什么好拖的?”

景夫人掩口轻笑。

竟将景延年的脸都给笑红了。

萧玉琢前几日让人在别院的墙上开了个门儿。

送走了梁生和魏子武,她便直接从小门,入了临院儿。

她并不知景延年此时也在院中,她拿着几个花样子,是来寻景夫人的。

景夫人绣活儿极好,她却不擅长这些。

时间紧张,嫁衣叫绣娘做了,盖头却只能贴身的人来绣。

她便是来请教景夫人,这盖头挑哪个花样子最是好看。

进得厅堂,便撞见了景延年。

萧玉琢微微一愣,扭头就走。

景延年疾步起身,追上她,“看见我,跑什么?”

“阿娘说了,大婚之前,不宜见面。”萧玉琢脸颊微红。

景延年垂眸,“孩子都快生了,怎的不宜见面?那都是老习俗,在这儿不适用。”

萧玉琢轻笑一声,“日子你定下了?”

“四月初一,是个好日子。”景延年扶她坐下。

景夫人笑嘻嘻看着他们,“你们坐着说话,我去挑几样丝线。”

“母亲别走,四月初一,只剩下半个月不到了,我这盖头还没绣呢,”萧玉琢忙道,“这几个花样子,母亲替我挑一个吧?”

梅香把她拿的几个花样子摆到景夫人面前小几上。

景夫人正笑嘻嘻的看着。

一屋子暖意融融,春光正好的味道。

却忽闻外头有急匆匆的脚步声。

屋里的闲适安逸,一瞬间被冲散了些。

“将军,将军!”小厮气喘吁吁,“圣上传召!”

小厮声音很急。

屋里人微微一惊。

萧玉琢心头一跳,直觉不好。

她侧脸的看了眼景延年。

景延年起身,给她了个安抚的眼神,“我且进宫去看看。”

“会不会是……”萧玉琢皱眉,没往下说。

但意思很明显,会不会是圣上不想让景延年接她回去?

毕竟当初他跪在御书房外头求圣上收回成命的时候,圣上就没同意。

过了这么久,且圣上知道她已经怀了景延年的孩子,他们都料想圣上不会再干涉这事儿了。

“可能是朝廷中的事情。”景延年轻笑道。

萧玉琢点点头,看着景延年一步三回头的往门口走去。

“如果有什么事……你记得叫人传个口信儿回来!”

景延年答应之后,这才离去。

萧玉琢格外安静的坐着。

这一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太过顺利。

城南的地皮也要开始建设。

德信柜坊年储户的数量越来越多。

五芳斋的生意蒸蒸日上,如今已经在长安城以外开设了分号。

分号掌柜都是梁生挑出来,人品德行都信得过的人。

没道理事事顺利的时候,唯有她和景延年要和好的这件事遭遇波折吧?

“别想太多,日子都定下来,你就安心等着年儿来接你回府吧!”景夫人笑着说道。

萧玉琢也回她一个微笑。

……

景延年很快的赶到宫中。

圣上正在书房里等着他。

除了几个贴身的内常侍以外,书房里没有其他人。

景延年不知圣上所为何事,躬身行礼。

圣上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面前御案之上。

御案上摆了一张大臣的奏谏陈词,说的便是景延年要风光再娶萧玉琢的事儿。

“爱卿要娶妻了?”圣上笑呵呵问道。

景延年微微颔首,“是,萧氏已怀有臣的骨肉,如何能叫他们母子流落在外?臣是要接她回府。”

“哦,原来如此。”圣上沉吟,“朕还记得,当初萧氏休夫的时候,将事情闹得很难看,大扫了爱卿的脸面,如今爱卿却要风光再娶,岂不是助长了萧氏的气焰?”

景延年心头有些不悦,每个人都跟他说脸面?他的脸面岂是这一点事就能辱没的?

“臣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景延年道。

圣上却缓缓摇头,“朕却不能容忍。”

景延年微微一愣,愕然抬头看着圣上。

圣上看他一眼,目光又落回到御案之上。

那奏谏陈词,言辞激烈,批驳萧氏玉琢乃是个颇有野心的女人,不安于居室,偏偏重利。休了景延年以后,在长安城开食肆,开柜坊,甚至欲要在城南大展拳脚……

如今她所做这一切事事尽都顺利,为她带来无数财富以后,她的野心又不能满足了。

当初主动休夫,如今她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又要回到将军府去。

好借着景延年的手,达成她凭着自己不能完成的宏愿。

萧玉琢究竟是什么样的野心,要完成什么样的宏愿。

那陈词之上并没有写的很明白。

但是这份奏谏摆在了圣上面前,圣上却是想得很明白。

萧玉琢想要钱,她已经凭着钻营得到了。

她又想回到景延年身边,便是钱已经不能叫她的贪欲满足了。

那她想要的就只剩下权了。

“朕知道,萧氏跟先帝的关系很亲密,先帝一向疼爱她。”圣上冷着脸说道,“朕却不像先帝那般骄纵她,你这番娶她……”

圣上暗示景延年。

景延年微微皱眉,拱手道:“臣效忠追随圣上之时,已经娶了萧氏。”

“可那个时候,你并非自愿娶她,乃是先帝逼迫你。如今,爱卿似乎很迫不及待呀?”圣上笑道。

景延年不知圣上为何不喜欢萧玉琢,但这份不喜欢,圣上已经表达的很直白了。

若他还是当初那个只为了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没爹一样可以成为人上人,为了荣誉可以不惜牺牲一切的他,他一定会顺势表明自己愿意遵从圣上的安排。

可现在,他想到萧玉琢还在别院里等着他,等着他回去迎娶她。

他嗓子微微发紧,“回禀圣上,臣惦念与她夫妻一场,她有怀有臣的子嗣,是以过往都既往不咎,只盼日后能举案齐眉。”

圣上哼笑,御案上的陈词奏谏,让他的目光变得格外冷凉,“她当初休夫出门,就是不顾念你们的夫妻之情了。且景将军带兵踏平松竹馆,坊间流言果真就是空穴来风?”

景延年脊背一僵。

“萧氏当真没有去过松竹馆?当真不认识松竹馆的男娼?当真没有给景将军带过绿帽子?”圣上呵的笑了一声,“将军怎么就那般肯定她肚子里的,一定是你的种呢?”

“圣上!”景延年大喝一声。

他声如洪钟,在高阔的勤政殿里反复回荡。

圣上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以后,发现自己的话确实说的有点儿过分了。

这话不是在当面,辱没景延年身为男人的尊严么?

“爱卿别往心里去,朕也就是那么一说。”圣上笑了笑。

景延年垂眸下去,但双拳已在身侧握紧。

“朕倒是有个好办法,”圣上笑着说道,“不如爱卿且等着萧氏将孩子生下来,滴血验亲,当真是爱卿的骨肉,那自是要抱回将军府养的,若是……呵呵。”

圣上话音落地,金殿之中良久一片肃静。

景延年身子绷得紧紧的。

殿中伺候的内常侍也屏气宁声,不敢有一丁点儿动作。

圣上又看了看那奏谏上的陈词,上头将萧玉琢回到景延年身边以后,会如何的吹枕边风,如何的将忠心耿耿的景延年,变成满足她私欲的利刃,分析的格外透彻。

透过这份陈词,圣上似乎已经看到了萧玉琢日后越发贪婪的嘴脸。

圣上皱眉,言明强调道:“长安城里世家贵女,甚至朕的公主,朕都可叫爱卿来挑。但萧氏玉琢,不行。”

圣上摇头,不行两个字说的格外果决。

景延年撩起衣摆,弯身跪地,“臣只愿复娶萧氏玉琢,绝不另娶他人。”

“你……”圣上怒拍御案,“为了一个女人,你要跟朕作对吗?”

如今还没有重新娶她过门呢,睿智冷情的景延年已经开始受萧玉琢摆布了,日后朝夕相处,那还得了?

“以往朕怎的未曾发现,她竟如此厉害?竟叫朕的爱卿昏聩至此?”圣上怒喝道。

景延年叩首,“以往她骄纵任性,如今已经改过自新了,求圣上给臣和萧氏一个破镜重圆的机会。”

“镜子破了,如何还能重圆?”圣上冷笑,“朕再问你一遍,大夏贵女千千万,爱卿可有心仪之人?”

这语气,咬牙切齿,仿佛他胆敢再提萧玉琢,圣上立时就要翻脸发怒。

景延年皱眉,沉默片刻,“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放肆!”圣上抓起御案上的镇纸,就要砸向景延年。

但想到景延年曾为救驾,身受重伤,且在他夺取皇位之中立下汗马功劳。

圣上咣当放下镇纸,“拖出去,叫他跪在殿外好好反省,想明白了再来见朕!”

景延年被拖出了勤政殿,几个内常侍远远的看着他,叫他端端正正的跪在殿前的汉白玉地面上。

圣上坐在殿中,看着御案上的奏谏,眉头蹙的紧紧的。

……

萧玉琢在家中久等,却也不见景延年有消息送回。

她起身安慰了景夫人,让人备车去了萧家。

长公主见她大这肚子还乱跑,好一通数落。

“阿娘先别骂,烦请阿娘派人打听打听,圣上召修远入宫,究竟所谓何事?为何他去了这么久却没有消息送回?”

看着萧玉琢眼目之中不经意流露的焦急关切。

长公主叹息,不忍心再说教她。

派了人到宫中打听。

没出一个时辰,便带回消息来,“圣上让景将军跪在勤政殿外反省呢。”

“他犯了什么错?”长公主问道。

那带回消息的小厮偷偷看了萧玉琢一眼,垂下头来,不敢作声。

“快说呀!事到如今,还磨蹭什么?”长公主催促。

那小厮咳了一声,“圣上不许景将军复娶娘子……”

萧玉琢微微眯眼,脸色发白。

长公主一惊,连忙看她。

萧玉琢垂眸,轻声慢语道,“阿娘我没事,只是圣上为何不肯?”

“圣上说,萧家娘子骄横跋扈,配不上景将军……”小厮小声咕哝。

长公主心疼女儿,瞧见萧玉琢脸色极差,当即道:“我这就进宫跟圣上说理去!”

“阿娘别去!”萧玉琢喘口气,连忙拽住长公主,“阿娘,圣上是四舅舅,不是大舅舅……”

长公主皱眉看她,挥手叫随从下去。

“你们好不容易都看清楚彼此心意,好容易走到了今日……”长公主看着女儿略显苍白的小脸儿,已经不忍心抱怨她。

“是我当初任性,走到今日,也是我咎由自取,”萧玉琢眉心蹙紧,“既是我惹出来的祸,我自己去跟圣上赔罪。”

长公主连忙摇头,“你大着肚子,如何能进宫。你也说了,他是你四舅舅,他可……”

他可不会像先帝那般纵容她。

萧玉琢重重点头,“我知道,我是去赔罪的,不是去惹圣上生气的,只要圣上消了气,自然不会再为难我们了。”

长公主疼惜的看着萧玉琢。

“阿娘,我如今若不竭力挽回,日后定会后悔。”萧玉琢缓声说道,“只有做了我该做的,才会无愧于心,无愧于孩子。”

长公主劝不住她。

萧玉琢带着丫鬟,素衣散发,进宫请罪。

“圣上,萧氏求见。”内常侍在殿中禀道。

圣上抬头,“萧玉琢来了?她倒真敢来?”

“萧氏素衣散发,端端正正的跪着呢。”内常侍小声道。

圣上起身,来到窗边。

透过窗,恰能看到萧玉琢挺着个大肚子,跪在景延年身后几步之外。

景延年几番回头,满脸是汗,似乎想劝她回去,碍于是殿前,不能喧哗一直没有扬声开口。

“谁放她进来的?”圣上声音里透着不悦。

内常侍吓了一跳,“她是乘长公主车架,所以……”

“不论乘谁的车架,未曾检查就能放她进来吗?”圣上喝问。

内常侍不敢说话。

常伺候圣上身边,深谙圣心的梁恭礼上前道:“圣上若不想见她,奴才叫人哄她出去。”

圣上微微点头。

梁恭礼连忙退出殿外,指了几个小太监上前。

“萧氏如今已非郡主,圣上岂是你想见就见的?快走快走!”小太监上前驱逐萧玉琢。

萧玉琢抬眼,看了看在前头跪的笔直的景延年。

景延年回头冲她连连摇头,还比口型道:“快回去!”

萧玉琢鼓足勇气,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放在脸侧冲金殿喊道:“圣上,萧氏知错了!萧氏当初任性妄为,如今已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了,一个女人,休什么夫?自然是君为臣纲,夫为妻纲!求圣上给萧氏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圣上轻哼,“说得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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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太上洞玄灵宝中和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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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你能治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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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的城市是孤独的,一个人的笑是心酸的,一个人想着另一个人是心痛的。我需要一人来治愈我的伤痛,来填补我失去的青春
  • 聊斋志异

    聊斋志异

    本书题材广泛,内容丰富,艺术成就很高。作品成功地塑造了众多的艺术典型,人物形象鲜明生动,故事情节曲折离奇。都教授荐书:聊斋志异。
  • 洪荒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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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洪荒没落家族的传人,体内却流淌着诅咒的血液,力与天斗,却命归黄泉。异世重生,却再遭诅咒厄运。它,上古凶器,却因光明神和死神的联手封印而化为废铁,被仍在路边无人问津。她,魔族与人族结合的弃儿,给整个村庄带来灭亡的厄运,悲痛命运而舍弃灵魂,沦为奴隶。他杂货店捡到废铁,欣喜若狂,视为至宝随身携带,却不知这块废铁乃是死神和光明神都惧怕的凶器。他改变了她的命运,拯救了她的灵魂,诅咒与诅咒的结合,宿命的牵连。他——文宇,她——瑞雪,它——斩魂,三者相遇,演绎一场宿命的爱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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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古唯留孤长剑,带子寂寥破万道。世界人生亦非梦,心存执念化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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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劈之后被系统砸中,从此我的人生开始牛逼哄哄。隐身术偷看妹子,财神运走路捡钱,学霸附身科科满分……有一天我开启了桃花运。然后,各种女神妹子纷至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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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金大陆,万族林立,妖兽纵横。人族不过是其中四大种族势力之一,人族最大的优势便是学习或者利用或者奴役或者互相帮助其他种族从而获取强大力量。当黑暗与死亡结合融入一人体内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