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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终成陌路

时间如梭,即便夹杂着苦痛,亦然如白驹过隙毫无眷恋的流走。转眼便到了年底,我刚入职银行小微贷款,处于试用保护期,业绩压力还不到体现的时候,年底也没有年终奖,但我觉得挺好,算是给我的一个适应过渡。

那段过渡期,我尽可能地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祥祥和瑞瑞身上,不去想与腾靖有关的任何东西。虽然期间,我不间断地想到,斩断的话是否就该断得干干净净,他放弃了抚养权,即不认这两个儿子,如此,孩子的出生也有我的意愿,是否代表我应该有骨气地全凭自己养活他们,而不是拿着腾靖给的所谓赔偿?

把这个想法和刘仁俊交流之后,他劝阻了我。当时他是这么说的:“他还愿意给出这些,不代表放弃抚养权就是抛弃孩子。更何况,有好的成长环境不好吗?难道你想带着孩子在这座城市租房,一家四口挤在个七八十平米的房子里吗?”

被他这么一问,我就无言以对了。

而后刘仁俊又语重心长地说:“姐,你是成年人了,你不怕苦,可是孩子不一样。你舍得让他们跟着你吃苦、受罪吗?其实,腾靖哥之所以给出了这么多所谓的赔偿,就是想让祥祥和瑞瑞过得无忧无虑,你也不必为了物质生活辛劳,没必要再退回去。”

刘仁俊说这番话时,他还不知道我已经参透了他先前的谎言,但是细想一番,虽然他确实有所隐瞒,或者说,欺骗,然确实有道理。我不能让孩子跟着我受苦,其他的就再说吧。

春节我们是一起回家过的,那次回老家,我也没有隐藏遮掩,牵着两个孩子在村子里走动。逢人问起来,当着孩子的面,我只说孩子爸爸在昆明,忙于事业。孩子不在时,我也不隐瞒,坦诚已经分道扬镳。

面对无关紧要的人揭开伤疤,没有半分疼痛,反而有种坦然到释怀的豁达。然而,每每孩子问起“爸爸”时,总觉得心被一刀一刀狠力地扎着。

我只能微笑着安抚他们,“爸爸出差去了,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瑞瑞最先不满,“为什么要出差呀?妈妈和爸爸不能一起陪着我们玩耍吗?”

这么一问,我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春节期间,我和母亲商量了送祥祥和瑞瑞去幼儿园的事情,他们已经两岁半,已是适龄儿童,总待在家里,老一辈的父母无法从教育方面来满足他们的成长,恰好住宅周边就有幼儿园,作为业主的孩子,户口落在了此处,报名起来不是很困难。春节一收假,我就去上班了,祥祥和瑞瑞报名上幼儿园的事情交给了父母,等寒假结束就去咨询。

人世间有些事情就像是冥冥注定的,这一点儿,作为一个唯物主义、无神论者,我本是不相信那些所谓的命运、因缘,但新年伊始,工作更换、选定的时期,我竟然遇到了大学的同学,不,应该说是“情敌”更准确,许菁菁,她换工作换了和我一个部门。

起初,我还感慨不止,许菁菁倒是淡然得很,笑言:“昆明就这么大一点儿,能遇到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那说话的语气和神态,简直和大学时的醋劲儿一模一样,不禁让我觉得她是否还没咽下当年的那口气,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仍是紧抓不放。

新的业务要开展起来也没有那么容易,所谓万事开头难,做贷款和拉存款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模块。揽储需要四处寻觅目标客户,低声下气,可贷款不同,虽然起始同样需要寻找资金需求者,可找到了,更多的是客户放低姿态。

尽管如此,我的工作做起来不是太容易,负责企业贷款这一块的普玉莎隔三差五地就会找我吃饭,有的时候还会介绍个贷客户给我。巨大的转变并没让我觉得惊讶,曾经的敌对是因为我们做同一个业务,是竞争的关系,而如今她做企业我做小微,两步冲突,介绍给我的客户能卖给我人情,还能得到返点,何乐而不为?我有企业贷款的需求者,也会毫不吝啬地介绍给她。

个把月过去了,我的工作有了起色,为了感激普玉莎的帮助,我请她到柏联广场吃大赤门。自助取了想要的餐点后,我们相对而坐,煮着泰式酸辣小火锅,悠闲地聊着天。

普玉莎问我:“你儿子快两岁了吧?什么时候带出来玩一玩呀,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我笑笑,“可以呀,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跟着一块儿去游乐场。”

“大观楼吗?他们还那么小,能玩儿那些东西?”

“哪能啊?去宝海公园,或者海埂公园都行。”

普玉莎重重地叹了口气,憋着气吞下了三文鱼,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年纪轻轻的就有了两个孩子,现在你就只要全副身心拼事业,根本不用考虑生孩子耽误工作的事情。”

我仍是笑,“有什么可羡慕的?你迟早也会有的。”

“我都不想生孩子了。”普玉莎撇了撇嘴,苦恼溢于眉间,“这个社会对女人还是太不公平了。我一开始就没规划好,得过且过,就想着赚钱了。可是前途和钱途比起来,还是应该看长远一点儿。你说我现在,谈了个男朋友,也不见得能结婚。再说工作吧,在银行系统混了这么多年,还是做客户经理,有什么意思?如果这会儿要结婚,少不了该生孩子,孩子一生一耽误最少也该要个两三年吧?两三年后再出来,我还能做什么?继续做客户经理?唉,不现实。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特别希望女人可以不用生孩子。”

听着普玉莎抱怨社会现实和女人在职场的困扰,我忽然觉得豁然开朗了,至少就从事业这一方面来说,我似乎没有太多的后顾之忧,不必考虑生产会给我带来的阻力。

普玉莎又道:“是不是觉得你早早地把孩子生了,其实也挺好的?”

我点头,又摇头,不知该怎么回应她,“各有利弊吧,每件事情都如此,不是能一概而论的。”

“裴妡,其实你现在真的很好了,孩子生了,爸妈给你带着,而且吧,就算你和腾靖没有什么联系了,可你的整体物质水平要比我们这样什么都没有的人,好得不是一点点。”

除了笑,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她这样的想法,肯定不止普玉莎一个人会这么想,但是对我而言并没什么。

走过的这么多路教给我一个道理,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时间和理智终会战胜一切。

用餐尾声,普玉莎去娶哈根达斯,回来时一脸惊叹地对我说:“裴妡,你们部门的同事也在这儿,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我四处看了看,没瞅到身影,“男的女的?”

“女的,应该是新来的,我见到过你和她单独聊天。”

普玉莎这么一说,我立即明白她说的正是许菁菁,可我并不想特意跟她打招呼,她小肚鸡肠,我也不是什么大肚的人。离开大赤门时,我特意从没有她的通道岔开。

你们别说我斤斤计较,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准确得离谱。许菁菁对我不仅仅是旧恨难消,自找的新仇也不少,至于新仇为何而来,我不知道,或许是女人天生善妒的脾性引起的吧。

和普玉莎在大赤门吃过自助之后,我在部门里的处境渐渐地发生了变化,从最初的诡异笑容,到背后的指指点点,最后演变成当面的羞辱……这一些列程度加重的转变,我相信,和许菁菁脱不了关系。那天在大赤门,她一定是早早发现了我,并且在取餐的时候听到了我和普玉莎的聊天。

女人就是这样,一般情况下,原谅异性容易,宽容同性就难。当初在学校,是温子成追的我,恰巧隔壁班的她又对温子成有意思,最后我答应了温子成的追求,和她便树立了敌对的关系,每每在校园里碰到,总是冷着脸擦肩而过,鲜少有交流。

三年多以后,情敌在职场相逢,又是竞争关系,没有释怀的话显然是要出幺蛾子的。早在职场氛围转变的时候,我就觉察到了异样,时过境迁,我不是初出社会的牛犊,能敏锐地发现或者说嗅到变异气味,只是我不认为值得和无关的人计较,视而不见罢了。可这社会也是可恨得很,沉默被当做软弱,又找着找着给我上演了一番“客户风波”。

同一个客户递交了两份贷款申请,一份从我这里递过去的,另一份则是从同事林爽那儿。我这个单子,是客户转介绍过来的,而林爽手里的,据说是许菁菁转给她,帮她完成业绩的,至于许菁菁是从哪儿得到的,我就不清楚了。

林爽为了完成任务,誓不罢手,就撞单这事儿和我在上级那儿争辩了半天,客户终于做出了决定,这笔业务交给我来办理。

争了半天,林爽以失败告终,心情糟糕透顶的她下班时拦住了我,那架势俨然是不要和我善罢甘休。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毫无心情和她扯,“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客户也作出了选择,我不认为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想和我说,着急回家?”她仰着下巴,仿佛我欠了她几百万。

我挑眉,点头。

她却肆意地笑出声,“急着回家做什么?带孩子?”

“孩子”一出口,我能感觉到我脸色骤变,就连周围的同事也纷纷放慢了步伐,部门都知道,我是未婚。

“裴妡,说说看,你给了客户什么好处?怎么他就选择了你?拜托你弄清楚状况,可以吗?已经不是揽储了,你没必要为了业绩倒贴。也是想不通了,你这种名声已经臭了的人,居然还有脸回银行工作?看来前期调查没有做够啊。”

林爽让我想到了张梦涵,不过她比张梦涵说话要婉转一些,即便如此,也能激起我一肚子的怒火。

我目不斜视地瞪着她,听她咬牙切齿地挑衅数落完毕,抿着唇咽下想打人的冲动,微笑道:“说完了?”

“没有,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说完?你非婚生子的那些事,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说得完的!”

“有意思吗?”

林爽没有听清我说什么,蹙眉讶问:“你说什么?”

“这么做有意思吗?羞辱我、给我难堪,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仅仅是发泄吗?”

“不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除此之外呢?客户会把申请交给你吗?”林爽皱着眉,别开了脸,不说话了,我挑了挑眉,她的无言以对令我舒畅了些,“今天你遇到的是我,我不想和你吵,如果换做了别人,或许你连宣泄都宣泄不了。”

说完,我越过她,往停车场走去,回国之后,我都是开父亲买的一汽大众出行,虽然车祸给我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但慢慢的习惯,阴影便会不翼而飞。

恰巧那天刘仁俊约了我下班和他、他女朋友一起吃饭,我到停车场的时候,刘仁俊也在,首次见到他女朋友,那姑娘浓眉大眼,模样清秀,一看就是少有的文艺乖乖女,说实话,表面看来和刘仁俊挺不搭。

打过招呼之后,我要去开车,身后却传来了林爽嘲讽的声音。

“哟,这是又要去哪儿了?又搭了一个有钱的主儿,本事还真不小。”林爽身边还跟着几个同事,其中就有许菁菁,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和大学时如出一辙。

刘仁俊和他女朋友万沁雅不明所以,茫然地看了看我,我亦是无奈至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无论哪种选择,她总有嚼不完的舌根。

果不其然,她又开始满口喷粪,“这还三个人呢?该不会是有那方面的癖好吧?”周围的人也跟着嘻嘻哈哈笑,净是嘲讽的意味。

我正打算反驳,听出了弦外之音的刘仁俊一个箭步冲上去,沁雅担心他作出什么事情来,急急忙忙跟过去,在他开口之前就把他挡住了。

“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小俊!”

“怎么?以为我不敢说吗?和裴妡那样的烂人聚在一起,还能做什么?小子,看你也人模人样的,这小姑娘也是眉清目秀,何必跟她那样的烂人在一起?”

刘仁俊被惹怒,扬手就要打下去,幸好沁雅及时拦住,握着他的胳膊将他拖到了一旁,刘仁俊不甘,伸着另一只手指着林爽的鼻子咒骂,“别以为我不打女人,你要是再敢乱说话,你信不信我把你嘴巴撕烂了!”

“有本事你试试呀,光说不练,谁不会?”林爽得意得很,她身边的那些人也不劝阻,纯粹地看好戏。

要我说,林爽也是傻,没脑子地傻,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刘仁俊被沁雅拖到了一边阻拦起来,她还当自己占了上风,气焰更加嚣张,“你们别想着搭上了裴妡,就能有过上好日子的捷径,她现在自身都难保,被人借了肚子生了小孩,最后人财两空,什么都没落着,她要真有本事,应该让那个男人娶了她才行呀!”

“你他妈活腻了是不是?是不是?!”刘仁俊忍到了极限,一个劲儿地推着沁雅往林爽等人那儿冲去,沁雅力气单薄,想要阻拦他却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我快步走上前,在刘仁俊真的打下去之前,连着沁雅一起把他拦下,“小俊,一条乱叫的疯狗,你跟她计较了做什么?”

刘仁俊舒缓了冒火的表情,背后的林爽却不爽了,扯着我的胳膊就把我拽得转身与她面对,“你骂我?”

“我在骂狗。”

她扬手想给我耳光,我眼疾手快,挡住了她的胳膊之余,反手给了她一巴掌。林爽傻眼了,歪着被我打红的脸,目瞪口呆,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她身边的那些人纷纷围上前,虚情假意地嘘寒问暖。

不打算在此做太多停留,我转身给刘仁俊递眼神,让他先带着沁雅上车,而我则过去把车子开出来。可我还没出两米远,就被林爽从后面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回扯,我尖叫了一声,倒地之前看见刘仁俊和沁雅惊慌失措地往我这里跑。

然而,一切都晚了。

林爽把我拽倒在地,迅猛地欺压而上,骑在我身上,劈头盖脸就挥着巴掌打下来,我虽然竭力抵抗,可被压制着,始终不占上风,挨了她不少巴掌和拳头。

街边上,这一场暴行发生得很急促。

如果不是刘仁俊和沁雅在场,估摸那几位同事会把观看好戏地心态维持到林爽打累放手为止,事后据刘仁俊说,那几个女人看到他和沁雅冲到了面前,这才假模假样地来劝阻。

林爽被拉开时还依依不饶,拳打脚踢地还想给我来几下,嘴里骂骂咧咧,“你他妈就一个不要脸的下贱小三!不知廉耻!给人生孩子骗钱财,你他妈拽什么?”

扶着我的刘仁俊还想上前教训她,我默不作声地拽住他的衣袖,摇头示意他别去。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丢不掉“第三者”的骂名,借用普玉莎的话,即便我能和腾靖修成正果,依然会有人在背后交头接耳,“瞧,那个腾太太,其实原来是小三,好不容易转正的。”既然注定如此,又何必去纠正一个两个?更不必让无关的人因我惹上什么是非。

“先走吧,不用管她。”我对刘仁俊和沁雅说道。

刘仁俊听我的话,忍着冲天的怒火,仔细着我是否受伤,和我一同往停放着的车子走去。

“你走什么走?没脸了,就想躲了吗?你有本事给人家的当小三,别躲呀!你不是嚣张得很吗?敢骂我,敢打我,继续来呀!”林爽还在不依不饶地吼骂,惹得来往的车辆和行人都放慢了匆匆的节奏,纷纷向这边行注目礼。

刘仁俊是个有心的小伙子,他主动走到路的外边,替我挡住了那些异样的目光,不至于让我太难堪。

“还真怕了?哼,瞧你那德行!当小三的时候,没被人少打吧?你应该习以为常才对,怎么还真怕了?敢做就要敢认,躲什么呀?!”

“行了,少说两句,算了。”

“算什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像这种不要脸的社会垃圾,我们应该一起教训她才对!简直他妈不要脸得很,贱货!”

“你够了!”刘仁俊终于还是忍不了了,大吼了一声,松开我的胳膊,愤愤转身要过去收拾林爽。

沁雅吓得冲到他跟前挡住他,“别冲动,跟这种人不值得计较!”

恰在此时,一辆黑色的奥迪挨着路边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个黑色身影探出来,在他抬起头的瞬间,我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眼前出现的人物不真实得像一场电影,一幅画,一场梦……什么都好,就不会现实。

在和沁雅拉扯的刘仁俊也看到了出现在路边的腾靖,停止了挣扎,一眨不眨地看着走近的腾靖,讷讷地唤,“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腾靖“嗯”了一下,径直朝林爽走过去,轻声却不容抵抗地问:“你刚刚说谁是不要脸的烂人?”

林爽显然是感觉到了异样,但不知情的她撑着一口不服输的气,依旧横得很,“怎么了?事实就是如此,有什么不能说的?”

腾靖斜了她身后的那些人,冷漠的视线再次落在她脸上,“XX银行的?”

“对、对呀!”

“叫什么?”

“你问了做什么?”

腾靖冷嗤,“没什么,确定好身份,别弄错了对象。”

几个面面相觑,另一个同事小声地问:“你是谁?”

“他刚刚在骂谁,我就是谁。”

腾靖这么说,惊讶的不仅仅是林爽许菁菁等人,还有刘仁俊,还有我,当时的感觉实在难以言表,就像是猛地刮起一阵狂风,迎面扫了过来,同时又从天而降一件棉袄,将我全身不留分寸地笼罩住,不被一丝寒冷入侵。

有人拽了拽林爽的衣服,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她们便稀稀拉拉地后退小跑着散开了。

腾靖目送她们跑远,慢吞吞地转过身,朝着我们三个走来,最终停在我面前,歪头把我微肿的脸打量了几秒,平静地问:“不是很能打吗?被人欺负了怎么不还手?”

我想张口辩解,感觉到一张嘴就会有大哭的冲动,便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别开脸,连看都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刘仁俊走过来,露出意外的笑容,“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刚好路过,看到了你们,就下来看看。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必在意,走你们的就行。”他拍了拍刘仁俊的肩,冲沁雅礼貌性微笑,抬步向临时停靠在路边的车子走去,上车之后,没有一丁点儿的留恋,飞快离去。

风停了,无论是寒冷还是温暖都消散了,只留着沉浸在风中的我痴痴傻傻地站着,回味着方才的余温。

刘仁俊给沁雅递了个眼神,沁雅拉住我的胳膊,道:“姐,把车钥匙给小俊,让他去开车吧?我们坐他这辆,我来开。”

收了神,我把钥匙交给了刘仁俊,和沁雅上了刘仁俊的车。那是我和沁雅第一次见面,斯斯文文的小姑娘开车技术不赖,下班高峰期时而加速时而刹车的,她都能从容应对,想当初我刚碰车的时候,心惊胆战的。

车厢内过于安静,初次见面的我们又遇到了尴尬的事,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题缓解气氛,沁雅开了收音机,恰巧在播放着陈升的《把悲伤留给自己》,唱到“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不能分担你的忧愁;如果这样说不出口,就把遗憾放在心中”这两句,我憋了很久的泪水倏然滑落,突然的反应令我措手不及,忙别开了脸,从包里找纸巾擦拭。

沁雅及时递了过来,“纸巾在这儿。”

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一包纸巾放在手刹那儿,无奈地笑了笑,“谢谢。”

“不客气。”答着,她伸手去调频道。

“别换了,就听这个吧,老歌其实挺好听的。”

她便没再动,把手放回了方向盘。沁雅是个心细的小姑娘,从我的眼泪中轻轻松松看到了落泪的原因,同时也是一个体贴的女孩儿,懂得照顾我的感受而切换频道。也不知道刘仁俊从哪儿认识的这个小姑娘,算是他的福气。

思考着,我竟没发现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沁雅看,直到她不好意思地问了我一句,“是我脸上有什么吗?姐姐,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呀?”

我慌张地收回视线,满怀歉意地说了句“不好意思”,她笑笑,“没事儿。其实,我也想好好地看看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小俊在我面前总会提起你,而且都是好话。”

我感慨地笑了笑,都是好话确实令人费解,“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女人,不管什么时候提起来,都应该是遭到谩骂、指责才对?”

沁雅慌了,“没有,没有,姐姐,我没那个意思,真的,我不像那些人!我没接触过的人和事儿,我是不会轻易下结论去评判的。”

“你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不了解情况的人是不是都觉得我就是该死的第三者,活该一辈子被诅咒,得不到幸福?”

沁雅不敢再说话了。

那时的我,经历了林爽的当街羞辱,眼看着腾靖不期出现,解救我于窘迫中,离去时决绝得像做了好事不留名的陌路人,与我再没有情分可言,心中悲苦丛生,渴望找一个人倾诉埋藏了太久的心声。

看沁雅不打算和我多说,我苦涩地弯了弯唇,“没事儿了,都过去了,没事儿。”

此时,沁雅却小心翼翼地说:“姐姐,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真的,你的事情小俊都跟我说过,虽然我不能都理解,但是我真的没有任何看不起的情绪。”

“那你是不是觉得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是我咎由自取,自食恶果?”

“没有啊!”沁雅快速否认,态度坚定得有些过分,连她自己说完之后心虚了,局促地笑了笑,“多少有一点儿,但是,当事人不是我,我没经历过,我怎么想怎么看的根本不重要。”

“对,我也这么跟自己说,事情没有发生到自己头上,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选择,只要我自己清楚就好了。”

“那你为什么要孩子呢?”沁雅脱口便问,问完又有些懊恼,“如果姐姐不方便回答,当我没问就行了。”

我发现这个姑娘和我有一点很像,就是藏不住想法,只要有机会,疑惑一定会问出口,不解开不舒服,可一时冲动过后,又是懊恼悔恨。但她要比我好很多,至少不像我冲动到丧失了理智。

打心底喜欢这个姑娘,我便对她倾吐了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心声。

“我是一个做事冲动的人,越是大的事情,我越不慎重。当初和腾靖在一起是这样,决定生下孩子也是这样。不瞒你说,在我发现自己怀孕之前,有个同事也怀孕了,怀的是有妇之夫的孩子,我当时的态度很坚决,一定要她拿掉孩子,到了我头上,我也不想要。可是发现是一对双胞的时候,我舍不得了,加上腾靖也一再劝我,说服了我爸妈,当时我心想,我是真的爱这个男人,如果能等,就等到和他在一起的那天;如果等不了,我再另做打算。”

“后来,他还是结婚了,我受邀参加了他的婚礼,也就是在婚礼上,我认识了小俊。那场婚礼,对我而言,是人生的一大转折。我看到他们邀请到的宾客,是他们那个圈子的人。在那之前,我从没接触过腾靖的圈子。我发现,即便没有靳嘉玥,我也不可能踏入他的圈子,加上后来,他妈妈一直为了孩子和我家人闹,我父母因此受了不少委屈,我才决定出国深造,镀金也好,散心也罢,至少能让我有所提升。如果以后,我还是不能和腾靖在一起,我不至于离了他什么都做不了。”

“到了英国以后,我没想到会遇到我的初恋,他要复合,起初我没答应。后来,听说靳嘉玥怀孕了,我就想这辈子是没希望了,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算没有感情,为了孩子也会努力地维持婚姻和家庭,更何况,他们结婚之后朝夕相处,迟早也会产生感情。所以,在继续接触之后,我答应了初恋复合的要求,和他在一起了。腾靖知道以后,说要夺回孩子的抚养权,又得知靳嘉玥根本没有怀孕,我就从英国赶了回来,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其实我很想不通,我每做一个选择都和他有关,我承认我是在为自己打算,但同时,我也没有忘记他,没有放弃能和他在一起的希望,不管是不是为了我自己,现在有了孩子,我都希望能给他们一个健全、完整的家庭;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我和他最后却走到了陌生人的地步。”

“你其实还是喜欢他的,对吗?”沁雅小声地问,问得那么轻,仿佛只要稍微加重几分,都会震碎了我的心。

然而我并不能回答她的问题,在他放弃孩子的抚养权之后,我把每一天都当做全新的开始来过,但我发现,只要一看到孩子就会想起他,我问自己,还爱他吗?答案是未知,我对他似乎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喜欢或者爱来表述了,但我知道,我对他一定是有感情的,这一点儿我不否认,也不想自欺欺人。如果没有感情,我不会希望他能够来看望祥祥和瑞瑞,期待也是一种感情。

“看你刚才见到他的反应,你应该是喜欢他的,是吗?姐姐。”

我依旧答不上来,见到他是一种难以言状的感觉,期待被满足了些许,当然会有喜悦的成分,可是,更多的是无奈和尴尬。曾经那么要好那么亲密的两个人,踏上陌路却再次交集,很奇妙。

“可是,昆明就这么大,日子还那么长,你们要做到不再见面,似乎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而且,我觉得腾靖哥对你,应该不是彻底地没有感情。”

从一个局外人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令我愕然不止,我诧异地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沁雅抿了抿唇,坚定地点头,“我觉得我没感觉没错,腾靖哥一定是早就看到了,他犹豫了很久还是不忍心看你被那些人欺负,最后下了车,否则,他怎么一下车就直接质问那个女的?如果真的是恰巧路过,他一下来应该问‘发生什么了呀’!”

沁雅分析得头头是道,我仔细想了想,确实应该如此反应才对,难道……真的如沁雅所说,腾靖对我还有感情?

然而,那都不重要了。

正如沁雅所说,昆明就这么大,要做到永久地避而不见根本不可能。就在她说完这番话的当天晚上,我静了许久的微信收到一条消息:裴妡,我们见个面吧,我还是想和你再好好地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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