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所以呢？”我放下叉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他却笑着转移了话题，“其实现在，我更想跟你聊一聊，有关我个人的一些事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当然……宋公子的风流史，我很感兴趣的。”
他淡然一笑，放下了叉子，双手交叉相握，放置在桌沿。这一细小的动作应该是他的习惯。我记得之前在酒吧，他就是用这样的姿势与我和陆弘湛交谈，当时的情景是几个并不相熟的人，我自然而然将他的这一举动视为“防备”，心扉并未打开的“自卫”。
这样的时刻，他又摆出如此举动，不禁令我在心中已对他的诚意打了折扣。
宋裕盛说：“你到酒吧来接我的那天，我被陈仪岚拒绝了。”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他解开相扣的十指，双手摆放在桌沿的两侧，姿势呈开放状，“在你们看来，我对陈仪岚，或许同其他人一样，追求不过是为了她身后的巨大财富。我们其实很早就认识了，甚至可以算得上‘青梅竹马’，当然，这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认为。”
宋裕盛露出了自嘲的笑，苦涩形于眸中，那么俊俏给人一种如沐清风的男子流露出那样的表情，是会令人心痛的。
我不知如何回应他沉默的暂停，就那么尴尬地坐着，直到他再度开口：“我一直自负地以为，她长大以后，到了适婚的年龄，肯定是要和我结婚共度一生的。所以，在很多男人向她频频献殷勤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把他们放眼里，因为我始终觉得，岚岚只会是我的。”
岚岚？听宋裕盛这么称呼陈仪岚，我止不住地好奇，是否陆弘湛私下也会这么称呼她？我又犯贱了，总能见缝插针地联想到他。
“直到那晚，她当着我的面，当着她爷爷的面，做出了选择，而那个选择并不是我，我才猛然惊醒，原来我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岚岚，她长大了就变了，她看到的不再是我一个人，她时刻挂念的也不再是我宋裕盛。更让我觉得可悲的，是我竟然连她何时转变的都没有察觉到。”
“所以你接受不了，就独自跑去酒吧买醉？”我问。
宋裕盛抬眸看向我，苦涩一笑，“没出息，是吗？事后想想，确实挺没出息的！那就不是什么事儿！离了她陈仪岚，太阳依旧东升西落，时间依旧按照每天24小时，不多一分不少一秒地走着，我并没有离了她就活不下去。”
“但你很难过。”
他摊开双手，诚实地接受我的揭穿，“对，和你一样，其实我们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这回轮到我苦涩地笑了，摇头道：“我差很多的，宋公子，你至少曾经拥有，我却只是活在憧憬当中，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不，蒋婕，你又在撒谎了。我都对你敞开心扉，说了我和陈仪岚的过去，你却不肯向我坦诚你与陆弘湛的关系。”
“我们真没什么。”
“没什么？那传言中的跟在陆弘湛身边七年的女人是谁？难道不是你吗？”
宋裕盛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听闻“七年”这一时间词，我心头一紧，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砸进了平静的心潭，激起层层苦涩，如涟漪般阵阵弥漫开。
“被我说中了，是吗？蒋婕，你和陆弘湛关系不浅，甚至可以说是很深。你的出现，是他为了阻碍我与陈仪岚下的一步棋，对不对？”
一步棋……我这辈子最不愿意听到的词，就那么赤裸裸地从宋裕盛的口中吐出，它们好似两块被烧得透红的铁块，滚烫地印上我的心口，疼得我喘不过气。即便我早有如此觉悟，我仍愿意自欺欺人，会有谁肯把全身心投入的感情当做是利益的工具？
“怎么不说话了？”
“我无话可说……”我低垂着头，遮住眼底可能泄露的信号，“对于这些无中生有的东西，我能说什么？”
“你还是不承认？”
“虽然我也希望能与他有所交集，可没有的事儿，我怎么承认？”
“他有什么好的？那样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眼睁睁看着你被那么多人欺负，看你一个女人在那些老奸巨猾的男人中周旋，却不说一句话？看你在洗手间吐成那样，没有一句问候！这样的男人……值得你否认一切地帮他吗？”宋裕盛的情绪有些激动，一度倾身向前，似乎是极力地要将我劝服，但我不明白，他的激动为何而起？
收整好所有情绪，我迎向他，依然是否认到底，“你错了，他为什么要帮我？仅仅是因为先前有过一两次交集吗？不可能的，对于商人来说，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帮了我有什么好处？反而是得罪了别人。”
宋裕盛不屑地冷嗤，“你和他的交集，比起和我的来说，要深吧？”
看得出他确实知道了什么，我再否认就是欲盖弥彰了，索性承认，“没错，是有过那么一两次的关系，那也不代表什么，你情我愿的事情，在这座城市这个国家乃至全世界，几乎每分每秒都有发生，能说明什么？”
宋裕盛连连摇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半晌都没有说话。
我重拾叉子，却已食不知味。
而宋裕盛也没再继续那个话题，沉寂了片刻，与我一样味同嚼蜡地结束了那一餐。随后，我们就此别过，沿着各自的轨道回去。回家的路上，我不住地思考，宋裕盛约我出来吃饭的目的仅在于询问我与陆弘湛的关系，如此简单吗？难道不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证实，然后当证据拿到陈仪岚面前，告诉她，陆弘湛阴险狡诈？可他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能就此罢休？
带着诸多疑问，我把车子停放好，留意到旁边的miniCooper还在破烂地摆放着。要问我为什么不送去修理，我只能说，陆弘湛已经抛弃了七年的感情，他送的车子我也不打算要了。
我自己买了一辆菠萝，去年生日的时候，他送了我这辆miniCooper，以及这套公寓，也就是在那时，我从与他邻住的房子里搬了出来。
犹能清楚地记得，当他把两个钥匙递给我的时候，那强势坚定不容拒绝的态度，他对我说：“既然你不愿意走，那就乖乖地留在这里，做你该做的事儿。”
我装作听不懂他的意思，“什么是我该做的？”
“过你自己的生活，和我没有交集。”
他是这么说的，可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我了解，在他真正与陈仪岚结婚之前，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我和他之间，或许能维持着七年来如一日的地下关系，亦或许能在他追求失败之后，放到太阳下面。不到最后一刻，我都相信会有变数。
而现实就残酷地按照前者来改变，他如愿地获取了陈仪岚的芳心，却连地下关系都不愿再维持，冷漠冷血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断情绝义，别说没用电话，正面相逢也如陌生人一般客套生疏。
想着想着，宋裕盛打来了电话，手机响起的那一刻，我并没用感到意外，早就察觉到他的目的未达到，真不联系才显得奇怪。
电话接通，宋裕盛直接了当地问我：“蒋婕，你想和陆弘湛继续发展下去吗？”
“什么意思？”
“你就告诉我想还是不想？”
我笑，“宋公子，不是我想不想就能决定是否发展的，陆总和陈小姐已经确定了，难不成要我做一个破坏别人婚姻的坏女人？”
“他们还没有结婚，这怎么能叫做破坏别人婚姻？”
从宋裕盛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多少是让我吃不消的。想他也算个光明磊落血性十足的男人，竟能生出如此卑劣的想法？和陆弘湛有何区别？
真是好笑，不久前陆弘湛让我出现在宋裕盛面前，阻挡他对陈仪岚的追求，风水轮流转，到如今宋裕盛又让我去破坏陆弘湛和陈仪岚的婚姻？滑稽透顶。
“想怎么样了？”
“宋公子……”
“这样吧，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后你给我答复。蒋婕，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把握这次机会，如果你真的想与陆弘湛继续发展，和我联手一定会取得你想要的结果。”
我稳住心情，淡然回他，“宋公子，谢谢你看得起我，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改天再说吧。”
“行，那就按照我说的，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会再跟你联系。”
“嗯。”
我没有断绝任何一条可能的后路，不管是心有幻想，还是习惯使然，我都不能一口回绝了宋裕盛。当时的处境，已将我推到一个三岔路口，我很清楚三条路的选择会带来什么后果，不清楚的是三条路的牢固性。其一，选择宋裕盛，阻止陆弘湛和陈仪岚，可那样做，我不仅得不到陆弘湛，还会彻彻底底地失去他；其二，再次找陆弘湛，奢求他能维持曾经的关系，即便不能站在太阳下手牵手，至少还能在黑夜中拥抱；其三，谁都不依靠，我凭自己的努力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
然而，不管哪一条路，都具有极大的冒险性。即便是第三条，我也不能独善其身，陆弘湛决心与我再无牵连，宋裕盛动了利用我夺回陈仪岚的念头，岂是能轻易罢手的？
经过一天的思考，我决定舍弃眼前的三种选择，当一回缩头乌龟，在宋裕盛给我的三天期限到来之前，特地向领导申请了假期，返回老家。
那时恰逢元旦假期来临，月底年前，黄家兴以“业绩第一”为由不批准，可我们彼此心如明镜，团队业绩已达成，他就是存心刁难我。
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复杂，先前我的团队表现欠佳，他给了我下马威，不想随后我打了几场漂亮的仗，他便觉得在我面前威严尽失，刻意用这些小花招来给我颜色。
他拒绝批假给我的话，我记得一清二楚。
黄家兴是这么说的：“蒋婕，你是部门里的老员工了，虽然你带团队有你的一套，截至目前为止，业绩也不需要我操心，但是，你不能骄傲，更不能想着随心所欲。这个假不是我不批给你，而是我作为你的上司，有必要在你成绩好易骄傲的时刻提醒你，作为一个主任，你要时刻有带头作用，明白吗？”
听听，这叫什么话？表面上一套一套都是为我着想，实际的心思不就为了那句“作为你的上司”吗？
我抿着唇微微一笑，点头以示领会，拿回请假条，“黄副您放心，我依然是那句话，业绩一定不成问题。但就像您说的，我作为主任，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请假，确实考虑欠缺了一些，感谢您的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
听我这么说，黄家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点点头，摆手示意我可以退出办公室了。
我再次向他微笑点头，然而心里早已将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同时怀疑，他与我为难的意思越来越明显，不知是否历史重演，上头有什么意思，他眼红刻意刁难？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我请假被拒的下午，还在为如何躲避宋裕盛而犯愁时，遇到了部门的正职领导刘跃。彼时我沉浸在冥思苦想中，并未看到他，直到他将我拦下，我都还有些发懵，缓了几秒才意识到刘跃站在我跟前。
“刘总，您好。”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刘跃是那种看起来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领导，至于实际如何，还真不好判定，毕竟在职场上，不，是在社会上，所谓的善良与慈悲，只存在利益与自我之间。
大概是看他心情不错，我当即拿了主意，黄家兴不给批的假期，就找刘跃批，于是我摆出满脸的苦恼与忧愁，沉重地叹息，道：“老家出了点事儿，我在想是不是该请假回去。”
刘跃一听，示意我跟他进办公室谈，一入座，他就关切地问道：“什么事儿？很严重吗？”
我点头，无比诚恳地说：“我姐丢了，已经有24小时，还没找到。”
“你姐？”刘跃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估计是觉得二十七岁的我有个会走丢的姐姐很不可思议。
我苦涩地扬了扬唇，“我姐比我大两岁，但是小时候患过小儿麻痹，留下了后遗症，脑子还算清醒，就是性格情绪方面……”话说到这儿，我就适可而止，和聪明人交谈，不需要一五一十地讲完。
刘跃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假条，拿出笔就在假条上签字，“事情都这么严重了，还犹豫什么该不该请假？我这儿就给你批了，黄副那边，我会让人告知，你拿着假条去走请假流程。”
“这……这样不太好吧，刘总？”适当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会让人觉得你心存歉疚与感激，这个道理是陆弘湛教给我的。
刘跃抬眼看了看我，笑道：“有什么不太好？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要是不让你回去，不是显得我行太不近人情了？再说了，这两个月来，你的团队业绩都是超额完成任务，并且还在稳步提升，我相信即使你在这样的时刻请了假，依然能处理好业绩任务的。”
“谢谢刘总，感谢您这么信任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之，刘总这么看好我，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会让您失望的。”
刘跃把签好字的请假条给我，忽而叹息，道：“上个月月初，有个晋升的机会，是到州县上去任职部门负责人，上头对你还有印象，提了一下。”说到这儿，刘跃打起了太极，不知在翻找着什么资料。
一股强烈的预感从我心底升腾而起，先前的猜测大概要在此刻应验了。
翻资料半天没找到的刘跃放弃了，神情惋惜地看向我，“那个时候，你的团队表现并不好，是什么原因啊？”
“上个月月初？”
“对，从黄副那边看到的数据，你月初的时候，团队业绩数据很不满意，并且，你团队里的客户经理，也没有说有什么好的意向客户。”
“没有好的意向客户？刘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跃失笑，“我这个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所以现在向你求证。”
我苦笑，“这是谁放出去的谣言？我团队里的客户经理，有没有好的意向客户，这是整个部门都知道的，如果没有的话，下半月怎么可能把数据做上来？”
刘跃端起茶水小口小口地啜着，若有所思地点头，“道理是这样，但在那个时候，上头看的是数据，了解到的是没有，更何况，上头有印象的也不止你一个，既然与你相关的消息并不是很好，那就转向别人去了。这就是……怎么说，职场就是这样。”
刘跃话背后的意思，不知道你们是否听出了真实，但我是清楚了八九分。他选在这样的时刻跟我谈这个事情，为什么？因为他对黄家兴有了负面的情绪。我之所以敢这么断定，是我不相信任何人，职场上的任何一个人。
能做到分行揽储部门的部门总，足以说明刘跃有两把刷子，既然如此，他难道真能轻易相信我对“请假”只是停在打算阶段？不，绝对不可能。他猜到我一定向黄家兴请假，并且遭遇拒绝，故而本着体贴下属，关怀员工的原则，大笔一挥，给我批了假期，同时，借着我对黄家兴心存芥蒂的机会，向我透露月初的事情，明面上是闲聊，不提及任何一个明确人物，实则是要告诉我，黄家兴再次阻挡了我上升的道路。
但他刘跃确实就希望我能高升吗？未必见得。倘若他真有为下属谋求上升空间的豁达胸怀，又怎会听信黄家兴的片面之词，在事后才向我求证？他还要在这个部门待下去，手下多几个像我这样带团队的能手，替他分担了业绩压力，他的部门总的位置才能坐稳坐久。至于，他和黄家兴之间发生了什么嫌隙，让他跟我透露消息，暗地里挑拨我与黄家兴的关系，我就不得而知，也不愿花费心思去猜测。我只要知道，黄家兴再一次阻挡了我的晋升之路，刘跃对黄家兴有意见即可。下一步，我究竟该正中刘跃意图，对黄家兴怎么样，还得细细掂量一番才能行动。
得到了刘跃的假期皮批复，我顺利地请假，买了机票从昆明飞回昭通。那一天，正巧是宋裕盛给我的三天之期到期日。飞机落地没多久，宋裕盛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蒋婕，你想好了吗？是在电话里给我回复，还是我们见面，吃着饭聊？”
我歉意十足地说：“宋公子，这个话题我们暂时搁浅一段时间，可以吗？”
“你还没想好？”
“不是。”
“那是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想。”我重重叹气，“我家里出了点事儿，我请了假，连夜赶回老家，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思考你的提议。”
宋裕盛冷嗤，咬牙道：“你耍我？”
“我怎么敢？我还要回昆明谋生，得罪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是我家里确实出了点事儿，我不得不回来帮忙。等我忙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再找个时间坐下来好好说，可以吗？”
“找个时间？蒋婕，我不妨告诉你，到不了春节，你的陆弘湛就要和陈仪岚订婚，在那之前，如果你没有成功，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再和陆弘湛有什么了。”
“订了婚不代表就结婚，不是吗？”
宋裕盛冷笑，语气凶恶，极其不像平日里无害善良的样子，“你以为是你们平常人家的订婚，临到结婚了还能反悔？陆弘湛和陈仪岚，不管是对谁来说，一旦出现了反悔或者差错，损失的不仅仅是钱财，更是双方的颜面。换句话说，如果不是认定不改了，也不会轻易地订什么婚。”
“这样啊……那我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地考虑一下吧，反正现在我都已经回来了，家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我也没办法回昆明。”
宋裕盛顿了一顿，粗重地喘息声和他不甘的话语一同传来，“行，蒋婕，我再给你一个元旦假期的时间，希望假期结束以后，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说罢，他不留情面地挂断电话。
我站在机场出口，十二月底的昭通早已寒气袭人，我裹着羽绒服，系着围巾，仍觉得寒意咄咄逼人，直往我骨子里钻，许是太久没有回老家过冬，习惯了昆明的温暖，我已不能承受家乡的气温。
宋裕盛的话就如这寒风呼呼地扑打着脸庞，如针扎般痛入心扉。
他要订婚了，春节前夕就要订婚了，一切发展得那么顺利，顺利得出乎意料。我握着手机，翻找最近一次与他的通话记录，发现是上个月遭遇车子狂追的那晚，而他并没有接听我的电话。
没有下暴雪，私家车停在出口周边招揽客人，我对着手机发呆的片刻，已有三人围着我，不停地问“美女，去那儿，坐车不”。
我摇了摇头，避开了他们的追问，退回机场内部，还是没出息地给陆弘湛打去了电话。按下拨号键的那一刻，我已做好准备，他不会接听我的电话，可我就是那么不死心，还想着最后勉力一试。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有怀疑的情绪一直没有表现出来。陆弘湛的转变太突然，带我回老家过中秋前后，简直判若两人。前一秒，他还告诉我，认识我了七年，从未有过别的女人，后一秒，他就翻脸不认人，就连我的生死大事，都不闻不问，绝情弃义做到了极限地步。这其中，难道没有什么问题吗？
我之所以没有深究，是因为我一夜一夜地思考，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出可能的、令我欣慰且信服的答案。所得到的，不过是他为了顺利获取陈仪岚背后的巨大财富，为他替生父报仇的计划如愿实现而做出的理智选择。彻底地断弃与我的情意，一分一毫都不留，才能展现出他最大的诚意，才能保证无后顾之忧，不被任何人抓到把柄。
再怎么纯粹的利益结合，一旦成为夫妻关系，有多少妻子能忍受丈夫在外寻花问柳，金屋藏娇？毕竟是女人，在这方面，没有谁能宰相肚里乘船。
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有接通，就在我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刻，耳边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
“什么事儿？”
我却说不出话来，像被鱼刺卡住了喉咙。
“怎么不说话？”
“喂？”
“听说……你要订婚了？”
“噢，是在计划当中，日期还没定。”
“定不定不重要，反正就是说，你和陈仪岚……确确实实要成为夫妻了？”
“是的。”
我想挤出一个勉力笑容，却发现，用尽所有力气都不能如愿，“你会后悔吗？”
“为什么？”
“娶一个你不爱的人，和她过一辈子，不会后悔吗？”
“你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不理智，对吗？”
“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好，那我换一个问题，可以吗？”
“如果是关于，我有没有后悔认识你这样的问题，也不必问了。”
“你爱过我吗？请你一定诚实地告诉我，你有没有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