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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略卿的真面目

安禄山带着众人一阵猛跑。

山坡山石多,树木稀少,隐蔽性差。因此,后面一直有士兵追赶。安禄山带着他们冲下山坡后,顺着一条山沟左拐,又爬上了另一个山坡。这个山坡朝东南向,树木葱茏,他们跑了一会儿,甩掉了后面的士卒,也累得瘫软在地上。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使者略卿竟然没有了!带队的康居小队长巴卡带着几个人朝后找了一会儿,差点被跟踪追赶的小勃律士兵发现,只得逃回来。

安禄山带着众人下山上山,一直走到太阳西斜,天色转暗,也没找到人。

现在众人是又累又饿。好在山里有泉水,安禄山和巴卡等十多人也随身带着水囊,喝水不成问题。

天黑之后,安禄山也不敢再带着众人乱走,大家只得找地方暂且休息。没有了马车,没有了吃的,自然也不能生火做饭,浩浩荡荡的几百人转眼就剩下这几十个人,众人心情之沮丧自不待说。

好在这十二贡女也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加上康居国民风强悍,平时娇贵异常的这些女人倒能受得了这个苦,选好宿营地方,大家喝着生水,吃了点儿干牛肉,布置好岗哨后,剩下的士卒和这十二贡女很快进入了梦乡。

小队长巴卡来到安禄山身边,小声问他:“安大人,明天……我们是继续在山里走呢,还是走官道?”

安禄山纠正说:“巴卡队长,我只是一个小马贩子,您千万别叫我什么大人。您要是在我们唐朝这么称呼我,官府会找我麻烦的。”

巴卡害愁了:“安……大人,要是不称呼您安大人,我怎么称呼您呢?您是天朝上国之人,现在还是我们的……大人。再说了,这只是个称呼而已,我现在担心的,是我们该如何完成国王的任务。您看,檎夷队长和使者大人都去向不明,我和您的责任重大啊。”

安禄山也愁着了:“好吧,随便你怎么叫吧。实话跟你说吧,我也正为这事发愁呢。现在我们还没离开西突厥属地,这里又是小勃律和大食人横行之地,无论是在山里躲着,还是跑到官道上,都不是安全之地。”

巴卡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官道上肯定会有小勃律的人寻找我们,这山里也肯定会有。不过,山里终究可以躲避,总比送到人家眼前要好些。对了,安大人,如果我们一直在山里走,是否能走到大唐去?”

安禄山差点笑出来,说:“能啊。不过时间要长些。”

巴卡问:“要长多久?”

安禄山说:“一百年吧。”

巴卡大惊:“一……百年?安大人,不会这么远吧?”

安禄山正色说:“此处山峦重叠,地形复杂,别说你我,就是再有本事的人,如果在山里走,也很难走出去。一百年,哼,就恐怕一千年也未必能走到大唐。”

巴卡惊讶:“那怎么办?”

安禄山仰头叹气,说:“我要是知道怎么办就好了。可惜我师父不在,如果他老人家在,或许会有办法。算了,歇着吧,明天再说,这么想愁死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来。”

没等天亮,众人就醒了。是被饿醒的。

醒了也没什么吃的。昨天大家只顾得拼命,有的士卒把自己的水囊都扔了,就差裸奔了。只有安禄山等几个人带了点儿牛肉干,数量也不多。

山林里异常安静,只有众人肚子轰轰作响。安禄山安慰大家说:“这山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吃的。野鸡啊、野兔、蛇,只要天一亮,咱就出去捉一些,找个地方烤了……呵呵,那可比什么东西都好吃呢。”

跟安禄山不同,众人饿着的同时,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昨天的这个时候,还是几百人的一大群呢,吃穿不愁,井然有序的,现在什么都没了。那么多熟悉的兄弟,那么多条鲜活的生命,现在都永远不能见到了,他们前途渺茫,惶惶如丧家之犬,这种变化,实在让众人难以接受。

有人沉默无声,有人听了安禄山的描述,只是条件反射般地吞咽唾沫。那史平落性格最为豁朗,她恨恨地说:“有吃的就行!吃饱了喝足了,咱就走,一直走到大唐,只要大唐皇帝能发兵,让我干什么都成!大唐天兵杀到,千刀万剐这些大食兵小勃律兵,还有鬼方!”

众人沉寂了一会儿,有个小姐妹说:“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到大唐呢。檎夷将军和滕武将军那么有本事的人都没了,剩下我们这些……。”

康纳格火了:“你说什么呢?!谁说滕武将军没了?!谁说檎夷将军没了?!滕武和檎夷是康居最勇武之士,是康居的希望!没人能杀得了他们!我相信,他们肯定好好的活着!他们就在离我们不远,他们肯定会找到我们!”

小姐妹轻声说:“我只是说,他们现在没跟我们一起。我没说别的啊。”

巴卡和稀泥,说:“就是,滕武将军和檎夷将军不会抛下我们不管的。就说滕武将军吧,当年康大将军和大食人在利卡山大战,滕武将军带着二百人运粮,被五千大食人围在河谷,康大将军都以为滕武回不来了,谁都没想到,滕武将军硬是带着一百多人冲出来了。檎夷将军更是后起猛将,这些杂牌军想杀他们两个,那是做梦。”

那史平落向来直来直去,说:“他们活着更好,即便他们死了,咱们也得靠自己走到大唐。不能让他们白死。”

康纳格恨恨地说:“那史平落,请你说话注意点,他们不会死。”

那史平落回击说:“康纳格,你以为我希望他们死啊?我知道滕武将军对你有恩,他对我们也很好啊,还有檎夷,康居女人谁不知道勇冠三军的檎夷?这两人是我们康居的希望,谁希望他们死?可是我们要面对现实,无论他们是否活着,我们都得活着!都得完成国王交给我们的使命!别的都没用!”

那史平落的话火药味十足,这倒激起了众人的精神。康纳格也不说话了。显然是受到了震动。

有女孩在抽泣,康纳格说:“那史平落说的对,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哭更没用。小勃律人和大食人巴不得大家哭成一堆稀泥,他们刚好来杀了我们呢。大家精神些吧,不说为了我们的国家,哪怕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活命。”

天亮后,大家分头行动,果然捉了不少的野鸡和几只兔子。众人开膛破肚,收拾停当,最幸运的是,安禄山带了火镰。

他们远远的派出暗哨,开始点火烤肉。

肉还没烤熟,突然有个暗哨带着一个人跑了过来。那人临近,众人才看出来,暗哨带回来的人竟然是使者大人!

众人大喜。

略卿累得够呛,歇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儿来。他随着众人吃了点儿东西,就匆匆随着安禄山上路了。

略卿对此地不熟。但是他拿了一个主意,那就是他们要朝着官道方向走,找到官道后,贴着官道朝前。这样不但不会迷路,也利于隐蔽。

众人觉得这是个好注意。

安禄山就带着众人,边走边矫正方向,朝着官道方向进发。

让众人喜出望外的是,这里竟然离官道很近。并且官道上很平静,众人顺着官道走了两天,始终没有发现小勃律兵追击的迹象,虽然有些狐疑,却也暗存侥幸,急急赶路。

最让人高兴的是,他们竟然在走了两天半后,发现了一户牧民的帐篷。帐篷背靠大山,面向小溪,帐篷的周围是稀稀落落吃草的牛羊,那温馨平和的家的感觉差点让女孩子们再一次哭鼻子。

略卿提议大家去讨一碗热奶茶喝。众人自然响应。为了以防万一,略卿让大家暂且躲在路边的树林里,他去探路。

略卿在众人的目光中,从官道下去,经过一段草地,来到帐篷里。看着略卿把头探进去,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会儿,略卿从帐篷里走出来,朝众人挥手。众人大喜,从藏身处出来,穿过官道,直奔帐篷。

略卿带头进入帐篷,众人刚要进去,帐篷的另一侧突然冲出一队人马。巴卡看看不好,带着战士们掩护贡女后撤。但是,太晚了,他们刚起步,还没有冲出这层包围圈,山坡上又冲下一队人马,将众人层层包围起来。

巴卡带着的二十多人,转眼间被杀光了,巴卡身受重伤,一条腿几乎被砍断。巴卡摔倒,众多小勃律士兵围上,把巴卡砍成了肉泥。自始至终,略卿都没有出来。

小勃律士兵围住十二贡女和安禄山,十三人被用绳子结结实实捆好,串成一串。

此时,略卿从帐篷出来,让人给这十三人每人一碗热奶。那史平落瞪大了眼睛:“使者大人,您……。”

略卿笑了笑,说:“各位,我现在不是你们的使者大人了。我现在代表黑衣大食的总督,欢迎你们成为黑衣大食的战士,忠诚于伟大的穆罕默德。”

屠纳格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使者大人,您……您是开玩笑吧?”

略卿一脸严肃:“我可以告诉各位,十多年前,我就已经忠诚于穆罕默德了。真主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真神,他法力无边,胸怀天下,如果这个世界上人人都信仰真主,那我们人类就都是真主的女儿,天下一统,没有战争,这是所有人的梦想。我希望各位都能信仰真主,成为真主的女儿。”

那史平落破口大骂:“畜生!贼子!伟大的阿胡拉?马兹达不会放过你的!”

众贡女惊呆。有的随着那史平落骂略卿,有的哭泣。

她们不喝小勃律士兵送来的奶茶。这些性格刚烈的康居女子跳着脚大骂着略卿,被小勃律士兵牵着拽着,趔趔趄趄上了官道。

士兵押解着众人朝后走。贡女们看到周围虎视眈眈的兵士,有的轻声啜泣起来。那史平落不耐烦了,骂道:“有什么好哭的?家里死人了啊?!烦死人!”

屠纳格安慰大家说:“众位姐妹,大家放心好了,檎夷将军不会不管我们的。”

有的忍住啜泣,轻声问:“康姐姐,您说……将军还活着吗?他……会来救我们吗?”

没等屠纳格说话,那史平落就把话头接过来了,她愤愤地说:“你们想咒檎夷将军死啊?!就你们这些康居大小姐,真不配檎夷将军来救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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