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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呼喊好像是有莫名的力量,梓欣脑海中不断的声音让徘徊在死亡悬崖边混沌的自己终于回归了一丝清醒,她有些庆幸,但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耳边的声响也甚是清晰,却无论如何努力都是无济于事,像是无力的挣扎,又像是有所期许,期许睁开眼睛的时候不会失望,能看到自己挺身而出所为的那个人。

美好的定义有很多种,但在梓欣睁开眼的瞬间她给美好下的定义便是因祸得福,一张张紧张的面庞让她倍感欣慰,尤其是俊承那因担心而焦急在看到梓欣醒来时因欣喜而转变得来的笑颜,他躲在人群中不起眼的角落,梓欣却把他看成了耀眼的宝石,不算夺目的光芒却一眼就能看到。当然她的目光也不会因为俊承的存在而忽视眼前离自己最近的泪眼滂沱的灵羽,差不多半天的时间,灵羽的泪像身旁的时钟,滴滴答答的不停,即使梓欣看到梓欣醒来,灵羽却还无法从刚才的恐惧中走出,不只是担心,而是恐惧,这种恐惧感源于对梓欣的依赖。

灵羽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虽说心里自然是欣喜,却还自言自语般的说:“醒了吗?真的是醒来了?”像是在质问自己。

梓欣使尽全力抬起苍白的手,象征性的捏了捏灵羽的脸,那吃力的样子让大家看了心疼,她的气息不甚均匀,但还是强着俏皮的样子说:“疼吧?你不是在做梦,我真的醒来了。”

“嗯!”灵羽的眼泪像是更急了,她的话语都不成声了,即使就一个简单的“嗯”字也都是从嗓子里挤了半天才挤出来的,守在床边的同学都吓坏了,灵羽也自知失态,转身跑出了病房,她突然间就意识到也许没有梓欣的一瞬间自己也会垮掉,现在的眼泪也许才能称得上是失而复得时欣喜和悲凉的复杂而交织的毒药,灵羽倚着墙放空的感觉让她感到轻松。

梓欣有点不知所措,却好像能理解灵羽的心情,她想起来追出去,好安慰安慰那么孤独的她,但刚坐起来的身子很不争气棉花般软软的没有力气,辛诗瑶连忙上前说:“快别乱动了,灵羽刚才那样紧张,出去释放一下也是应该的吧!”梓欣给辛诗瑶一个浅浅的微笑以示感谢之情,随即有安稳的躺了下去,因为她看见梁俊承已经追了出去,朝灵羽的那个方向。

“梓欣醒来你应该开心才对啊?”俊承同灵羽一样倚在医院走廊。

“我大概是被吓到了吧!我的确是应该开心才对!”灵羽说了些自责的话。

“我还记得去年暑假,当你溺水时梓欣焦急的样子,你们差不多的泪眼朦胧。”

“说起来还没有好好感谢你一番呢!”

“但说起来今天梓欣的样子也是为了我,我倍感愧疚呢!”俊承说这样的话像是在宽慰自己,他总过意不去梓欣为了自己而受伤的现实,仿佛是男生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但又不是这样确切的感觉,总之梓欣的仗义让俊承既感动又愧疚。

“梓欣的确是很在乎你。”灵羽突然就想把梓欣对他的感觉说出来,说出来挺身而出的真正理由,一想到病床上的梓欣这样的想法就愈加强烈,她不想让梓欣变得不值得,“你应该知道……”

“什么?”

“她……她于你交熟,又是你妹妹,总应该是这样。”灵羽的话语变得磕磕绊绊,“换做是我在哪儿,同样会和梓欣一起的。”这个理由很合理,合理到没有一点破绽,关于冯哲的事灵羽没有帮上忙,关于俊承的也帮不上了。

“是哦!”俊承的话像是在提醒自己,声音并不大,有恍然的意味,“还是回病房吧?”灵羽俊承正打算回病房。

“医生,我女儿没事吧?”梓欣妈妈的声音。

“失血过多,相当一段时间里都会很虚弱,注意调理就好,青少年恢复的应该会很快。”医生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只是,凝血功能不太好。”他本来打算等确诊报告出来以后才说的。

“我女儿从小身体就不太好,您这是什么意思?”其实她心里往最坏的地步想了,但倏尔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诅咒自己的女儿。

“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加上你女儿是低血糖,像今天的情况还算得上是合理的范围之内。”

……“你别多想,空想只会给自己压力的,不如等确诊书。”医生的言语总是那样生硬冰冷,怪他们看多了生离死别。

走廊拐角的灵羽同样听得真切,同样是大家都不愿得到的结果,心里默默祈祷:不会是,不会是,梓欣一定会健健康康。

同学们渐渐都散去,本来俊承和冯哲想再多陪梓欣一会,梓欣却坚持让他们回去,无奈,他们只好“服从”,俊承总觉得对不起梓欣,临走的时候买了不少水果给梓欣吃,梓欣还了呵呵的调侃说:“看来生病的人就是有口福,我倒是很享受呢!”

“你不许乱说!”灵羽义正言辞。

“看把你紧张的,我倒是很能看得开呢!”梓欣边剥着橘子边说,“刚才我迷糊的时候听近来的医生好像是说我凝血功能不好,你说我是不是得了白血病啊?”梓欣往嘴里放了一瓣儿橘子,酸得她直皱眉头。

“没见过人诅咒自己,我都快被你急死了,你却在这开这样的玩笑,你告诉我生命何其珍贵,怎么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反而总也不适用?”灵羽的生气源自关心。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好让我做心理准备。”梓欣笑容都显得忧伤。

“我不许你这样说,你连我都没有放弃,为什么要放弃自己,况且这完全都是无中生有的事情。”

“我心里有底,最近我总是不舒服,特别累,特别爱睡觉,脾气也特别不好,我在网上查了,说是白血病的征兆呢!”

“你净相信网上的谣言,我倒是觉得你身体棒的很呢!”灵羽安慰的话显得苍白。

“上周末,我爸妈陪我哥班主任吃饭,就剩我自己在家,你还记得那天吗?”

“嗯,不是一起在外面吃的晚饭吗?”

“嗯,就是那次,我回家后就不舒服,上厕所的时候还晕倒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灵羽的口气焦急。

“我胳膊上的淤青就是摔在地上造成的,好在不明显,没人发现。”橘子吃完了,嘴唇酸酸的,连说话都有了颤抖的声音,“我当时很害怕,怕到连父母都不敢说,生怕我来到医院就被宣判死刑。”

“为什么有痛苦不让我替你分担些许,我是你的朋友,是你的姐姐,并不是只能歆享你的照顾而不能为你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听听你难过时的话语。”

“我想我能捱过去这痛苦,就像那天晕倒一样,总有自己醒来的时候。”

“你这样对我不公平,我带给你的悲伤远比快乐多得多!”

“这些不重要啊!重要的是我愿意这样为你付出,你是我生命中的不幸,我也没办法!”梓欣不是说无奈的话,灵羽理解“不幸”是指什么,不是说过“朋友时把一颗心放在了两个躯体里”了吗?

“我总应该为你做些什么!”

“你这样的话突然间又变得多了起来。”梓欣的话有责备的意味,“还记得小时候一起堆雪人吗?你一到冬天手就会冻得红肿红肿的,我不让你插手,你却总在一旁说‘我总应该做些什么’,我当然是像现在一样拒绝,但现在的你好像没那时般听话了。”

“因为反而是我像一个妹妹。”灵羽说,“现在手也不冻了,它有能力撑起一份责任,可你全不给这样的机会。”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习惯吧!”

“但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得不给我一次照顾你的机会了!”

“那可不一定呢!你不说我身体棒的很吗?我妈去拿化验结果了,等待医生的审判书。”梓欣像是站在审判台上,既有不认命的倔强,又不免无可奈何。

“小姐妹俩聊什么呢?”梓欣妈妈推门走进病房。

“怎么样怎么样?”梓欣耐不住性子。

“没什么,就是低血糖,你倒是想多躺几天呢!”

“你照顾一下病号好不好,我可是你亲女儿,怎么这样说我啊?”梓欣撒娇说,“我像不爱学习的人吗?”

“像!”梓欣妈妈故意说,“就你那点心思,瞒不过我的。”

“唉,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我要出院,我要上学,非得给你证明一下自己。”明明知道彼此都在开着玩笑,偏偏就非常享受这样的感觉。

“别别别啊!你可好好在医院住上几天吧!”灵羽见梓欣像是动了真格儿。

“医生说是能出院。”梓欣妈妈说,“要不咱就出院?”

“好啊好啊!”梓欣连忙说,“医院这鬼地方,阴森森的,我才不愿意多待一分钟呢!”

梓欣朝灵羽使了个眼色说:“我说没事吧!”

灵羽表示无奈,耸耸肩说:“好说是你,歹说是你,我可没有说一点坏话啊!”

“好吧!”梓欣用手搬着绷带缠着的腿,吃力地下了床,但心里满是欢喜。

“你说,怎么医院外面的天就那么蓝啊?空气怎么就那么清新啊?人怎么就都那么好看啊?”要不是腿不方便,梓欣非得跳起来。

“今天我陪你吧?看你不太方便。”灵羽关切地说。

“小羽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梓欣我来照顾就好。”梓欣妈妈急忙说。

“啊?”梓欣本来也想灵羽陪自己来着,但觉得妈妈说的完全有道理,都快一天的时间了,灵羽也没吃好,也没休息好,罪恶可是大得很,转而说,“是哦,你快回家吧,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大小姐。”

“自己能行?”

梓欣一把挽住妈妈的胳膊说:“这不是还有我最最敬爱的老妈嘛!?”

“老妈妈?”梓欣妈妈故意撒娇。

“啧啧啧,快看我妈也会撒娇了。”梓欣的音调抬得很高,“好了好了,你是世界上最年轻的妈妈,好不好?”像是在哄孩子。

“姑且饶了你,这可是念在你生病的份儿上。”

“好吧,那我就先回家!”灵羽挥手告别。

车里,梓欣妈妈时而不时地抚摸梓欣的头发,或者是摸摸梓欣的肩膀、脸颊,这样的动作有些频繁,梓欣突然就警觉起来,这种警觉不容片刻迟疑:“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或者说,我的病情并不乐观!”这样的话让梓欣妈妈慌乱,一个急刹车吓得梓欣一身冷汗,她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接下来就是梓欣从来没有听过的语气:“我不允许你说这样丧气的话,你和灵羽的谈话我也听到了一二,你对自己身体的打算,让我感到失望。”梓欣也一时语塞,愣着神儿不知所措。

“我不是那意思,就是觉得今天的你和往常不太一样。”梓欣的声音很小,但很希望她听见。

“你生病了我必然是紧张的,你要是不相信我总应该相信医生。”说着便将一个装着病例的档案袋仍在了梓欣腿上,用像重启时发动机沉重的声音说,“你自己看看吧!”

病例单上的一系列数据梓欣一点也看不懂,不过最后的结论让她稍感欣慰,之前的疑虑和猜想不攻自破,突然觉得自己很不争气的样子,还惹得家人伤心,她的话语惭愧:“妈?”有点讨好的感觉,“我就是开个玩笑啊!你别生气了,我知道你关心我,还好只是低血糖,其实我也没往太坏的地步设想。”

“其实我也是在生自己的气,对于你身体的变化没能及时察觉,再加上早晨忙你爸出差的事情,害得你连早饭都没吃,要不然身子也不会这么虚弱。”车开得很慢,无论如何都提不起精神,好像心情一样。

“我哥呢?”梓欣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一天都没看见杨子轩,不免有点生气,自己亲妹妹都成这幅模样了也不说来医院看看,甚至连同学都不如。

“别提了,你哥追你到医院,刚好赶上医生给你处理伤口,他晕血你是知道的,正好那时候你满腿都是鲜红,还不等照看你,自己反而也晕倒了,你俩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这么说,他还在医院?”梓欣“咯咯”的笑了笑。

“他确实是想留下来陪你,却又畏惧再看到血,无奈之下我便把他送回了家。”

“不严重吧?”梓欣开始关切。

“没什么,就是把他吓得够呛,腿一直发软。”

“等一会儿到家了我再吓唬吓唬他。”伤痛都无法阻止梓欣的恶搞了。

“行了吧,你!回家赶紧好好休息!”命令式的口吻。

楼下,杨子轩在台阶上,等着她们回家,天渐渐的暗了下来,他的期盼变成了焦急,惴惴不安的心逼得额头上渗出了丝丝细密的汗珠,当时的天还不到热的时候,刚才打电话还说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呢!

不远处有车灯开始跳跃,灯光扫在杨子轩的脸上,却也不觉得刺眼,反而是一种很踏实的感觉。车门打开,杨子轩连忙上前扶住梓欣,一瘸一拐的往楼上走去。

“头还晕吗?我本来是去医院来着,没想到……”杨子轩觉得作为一个男生,竟然连血都看不得,很丢人。

“好多了,我知道你去医院了,你晕血的事我也知道,这没什么可丢人的,你不必自责啊!”梓欣本来想开玩笑,但看自己哥哥那么认真的样子又不忍心了,全成了宽慰的话。

“嗯,不过你可真是把我吓得不轻,现在我还心有余悸呢,你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杨子轩说到一半觉得这样的话很傻,赶紧补充说,“你瞧我这乌鸦嘴,你知道我并没有诅咒的意思,我只是想接下来的日子里你有用得着的就直接说,千万别客气。”

这样的话让梓欣感动,他从来都没像今天一样说体贴的话,梓欣诧异地说道:“哥,今天是怎么了?别这么煽情好不好?你以为是演韩剧呢!”

梓欣的话让他略感生气,本来的好心在梓欣看来好像并不那么重要,他停下脚步,倚着墙说:“你就笑话你哥吧?好心没好报!”

“不是不是,我没那个意思,你今天突然书这些让我意外,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你说的话像我是一个外人!”

“哥……”梓欣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能撒娇一般的叫了一声“哥”。

“我知道,我这人不太爱说话,有点不解风情,不懂世故,但你是我妹妹啊!我想我能表达对你照顾的心思只有这么简单的话,况且在看见你在病床上流那么多血的时候,突然就有了一种伤感情绪,我醒后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万一某天真的离开了彼此,会不会也伤心到欲绝,会不会后悔曾经彼此之间没有珍惜兄妹的亲情,可能人在刚醒来的时候想法都会很冲动,都会很悲凉,但这些也同样是人生所不可避免的事情,我不想变成一个不称职的哥哥,至少在你回忆起来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点点感动!”

“对不起啊!我惹你生气了,其实我也理解你,我都懂得。”梓欣满是歉意。

“不说了,我没那么小心眼。”

尴尬只是暂时的,这样的对话反而让以往若隐若现的疏离感变得淡了很多,至少是打开了心门,起码梓欣觉得得到了不少安慰。

梓欣妈妈把病例单子锁进床头柜,双手颤抖,拔通了出差在外丈夫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的眼泪也连同像是决了堤,电话成了唯一的实实在在的寄托,只是哭,但她又不敢放声痛苦,那样的啜泣满含着绝望的悲凉和无可奈何的隐忍。电话另一端的丈夫一直劝说着她要坚强,殊不知他自己也是泪流满面,之前就通过电话,这样的结果好像是能料到一样,加上哭声,自然是不言而喻,就算是有心理准备,仍旧经不住这样的打击,大人之间的绝望大都是因为子女吧!

哭又能怎样,在医院瘫坐在地上哭着求医生的时候也不见一点希望,哭在梓欣笑容面前显得更是无助,要坚强,她也一直这样告诉自己,起码做母亲的不能失去了信心。她又变得像个孩子,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好像只有这么用力眼泪才不会继续涌出,一次不行,就两次,总之不知是几次,或者说是几十次,反正眼泪在这样的动作中奏了效,好在晚上的光线暗,也不至于很明显的看到通红的眼圈。

“想吃些什么?”她强装着笑颜。

“就简简单单的吧,为了我你在医院忙前忙后的夜累了一天了,面条就行。”梓欣在床上躺着轻生说。

“好,这就去做。”

厨房里传来了切菜的“咚咚”声和烹炸的“刺啦”声,忙忙碌碌的精心准备着,土豆丝儿均匀纤细,在刀片的抽拉中生成,这么用心,像是“最后的晚餐”,虽然没有那么悲伤,但至少她是想着能多为女儿付出些,还是会尽自己的全力。可能是脑子里全是如何补偿女儿的想法,手下的动作就变得不协调,圆圆的土豆加上渗出的芡水,本来该落在案板上的菜刀却落在了手上,血沾在刀上,继而涓涓流出,她却木然停在原地,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任血恣意,连案板上都染成了鲜红,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很是不争气,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不是怕疼,因为她已经感觉不到这样的疼,这和心里的疼比起来能算得上什么?最后反而是血先停了下来,眼泪打湿的案板上的血水开始晕染,她的思绪随着晕染的方向开始遥想,为什么血会停下来凝固住?为什么罹患白血病的不是自己?为什么一个做母亲的在女儿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连一点痛苦都不能替她分担?老天让女人尝尽了做母亲的欣喜,却也尝尽了这般要失去女儿的痛苦,这样的不公全降到了她的身上。

她把手指放在水龙头下面,冷水激在伤口上,泡出一条刺眼的白印子,看不出一点血的颜色,那样苍白,她觉得是对自己的惩罚。

饭菜的香气弥漫开来,但当真正坐在餐桌前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觉得连举起筷子都是一件很艰难的事,作为母亲,看着餐桌前的子女可爱而美好的样子心里如潮水一样的酸奔涌,她的坚强全用在此时了,夹着菜放在嘴里,全然没了滋味,只有颤抖。

梓欣心里开始讨厌病怏怏的自己,害得全家的氛围这样局促,她开始找一些话题:“妈,明天我去学校吧?”

“不行!”她也察觉到自己的口气有点强硬,进而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刚出院,况且伤口也只是简单的进行了包扎,最好是在家多休息几天。”其实她已经设想好不再让女儿去学校,毕竟在学校不安全,守在家里,自己也安心,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还记得上次感冒的时候哪怕是多在家一天她都不舍得,也可以理解,谁也不想一天到晚只在家里,躺在床上,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但起码也应该在家先多休息休息。

“在家里憋得慌,你了解我的性格。”

“那也得在家休息几天,这伤得靠养,你再动来动去的伤口愈合的慢,反而多受罪,不能好好上课。”医生说进一步的治疗要等到伤口完全愈合。

“唉~”梓欣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呢!

“叮铃叮铃”的声音,电话响起。

“喂,爸!”梓欣看到熟悉的号码。

“欣欣,对不起啊,爸爸在你生病的时候不能回去看你,等我出差回家后好好补偿你。”作为一个男人,也许要表现的坚强稍微容易些,起码这样的话语一点破绽都没有。

“没事,这些都是不可抗拒因素。”

“感觉怎么样了?听你妈妈说是出院了。”他是要假装一点也不知道的。

“嗯,说是低血糖,没什么大碍。”梓欣尽量轻描淡写。

在至亲面前隐瞒真相,既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又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容易的是彼此毫无保留的信任,艰难的是长久以来的默契,这就要看在撒谎时的演技了,好在一家人都还是选择了前者。

“你安心养病,一定要听你妈妈的话。”他劝妻子要带女儿进行化疗,但以他们对女儿的了解,这样的方法她是万万不会接受的,于是也只能用这样“含沙射影”的方法提示梓欣了。

“嗯。”

梓欣刚放下电话,灵羽的就打了进来,梓欣猜灵羽定是在那头等了好半天。

“伤口还疼吗?”灵羽的关切从直截了当中可见一斑。

“疼,疼的不行!”梓欣故意是要吓唬灵羽。

“怎么回事?不是都包扎好了吗?要不再去医院看看吧!你可千万别忍着,要不我去看看你吧?”灵羽的话语紧凑,一连串的发问不给梓欣说话的机会。

“哈哈~”梓欣轻轻的笑了一下,她不知道现在还开这样的玩笑算不算过分,所以随即解释说,“我有点小题大做,并不是你想象的的那样严重,怪我描述的夸张。”梓欣不敢再说自己是开玩笑了,本来灵羽够紧张的了,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了,千万别硬撑着,身体上没小事。”灵羽在电话里补充了好几遍却还是觉得不放心,临了放电话的时候还用一种商量的口气说,“真的,要不今晚我去陪你吧?”

“好姐姐,你当真是好骗,今天我打算去陪我妈一起睡觉呢!”梓欣想灵羽要是再坚持一下下,就让她来,也许是觉得过于麻烦灵羽了,所以违心说了些客气的话。

“那就好,最好你身边是要一个人的,那样还方便些!”灵羽怕自己再坚持一下就惹得梓欣厌烦。

梓欣放下电话坐回餐桌旁,简单描述了一下电话的内容,又努力吃了两口,便回房间躺下休息。她身子太弱,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梦里的自己变得虚无缥缈,像是一个透明的人,梦中的梓欣想了好半天也想不出这是一个怎样的自己,那个自己拿着一把尺子量量这个,量量那个,那尺子上却也没有刻度,梓欣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也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做什么,所以内心才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感,她想赶紧醒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手脚也动弹不得,好像有自己的意识,甚至连急促的呼吸声都能听见,但无论如何就是没办法,她的挣脱变得疯狂,幻想层次上精神的彷徨让她变得扭曲,身体纠结般的做团,刹那间,梓欣突然意识到那个透明的自己不是别的,而是自己的魂魄,她摸索着拿着尺子丈量的也不是无关痛痒的东西,好像是生命,是生命的长度。

她瘫坐在地上,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身子也不再是透明的了,手里还一把尺子,很短的尺子,她料想自己的生命如尺子一般了吧!她害怕了,就算日常里再坚强,现在也开始害怕了,就算日常里对自己的调侃是无意的,现在也觉得这般结果变成了有心的了。这时候老天也显得万般可怜,吝啬到连一滴眼泪也舍不得给梓欣,梓欣只是啜泣,一声一声的,连自己听得都心疼吧!

其实,梓欣啜泣的时候自己已经醒了,她不敢让自己停下来,怕回到现实中以后也会像梦中那样可怕,也许这样还可以安慰一下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恐惧,脆弱的样子不像是自己了。

梓欣想自己定是中了意志力的圈套,她本不是这样设想自己人生的。

浴室里水声哗哗,梓欣妈妈趁着水声和水流,把自己浸在里面,她先是倚着墙,先是忍着不出声地流泪,后来水蒸汽的热让她的防线决堤,所有的悲伤找到了出口,随着喷头里洒出的水爬满全身,丝丝水流像是有毒的藤蔓,勒得她生疼,慢慢她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了,像一块软泥一样垮掉了,顺着墙滑了下去,坐在地上开始放声,是那种歇斯底里的绝望,差一点冲破水声编织的密网,差一点让这绝望漫延。

但灵羽却像是中了意志力的邪,频频出现自己总料想不到的事情,本来就带着对梓欣的愧疚之感,这下更是惭羞到了极点。

她是有意躲着俊承的,既然是一个班里,总是有一些躲不掉的必然,于是灵羽尽力避免一些偶然,比如课上减少左顾右盼的频率;课间少出门,楼道那么窄,只要出门就避免不了寒暄,甚至灵羽仔细观察着俊承去出门的频率,还可以错开了这个时间;就连去老师办公室,灵羽都要思量半天,生怕俊承也在问题。灵羽的思绪堪比乱麻了。但老天爷总是爱开些玩笑,灵羽刻意的回避毫无起色,俊承的身影依旧时而不时地出现在抬头和低眉之间,林荫的小路上的擦肩,超市货架之间不得已的相视而立,图书馆书架后的清澈的眸子。

灵羽突然就回想起那片被夹在日记本中的四叶草,在那样的黄昏,那时的暮光定是把自己白色的裙摆染得金黄,那游荡在发丝中的思绪变得迷离,把林荫的小路拉的幽长,让相视的眼睛变得深邃,图书馆淡淡的书香晕染了的眸子含着泪水,怎么就会有那么感动?又不是灵羽想要的!她的意志不在此处,恰恰中了反意志的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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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你一个秦始皇的故事》由王志艳编著,《告诉你一个秦始皇的故事》从秦始皇的儿时生活开始写起,一直追溯到他所建立的千秋大业,再现了这位中国始皇帝具有传奇色彩的一生,旨在让广大青少年朋友了解这位中国封建王朝“首任皇帝”不平凡的人生经历,从而学习他身上所具有的那种坚韧、顽强、勇敢的精神,同时也对他的是非功过进行辨证的认识。
  • 神女泪:木樨落烬

    神女泪:木樨落烬

    她是大齐最尊贵的公主,苗疆唯一剩下的神女血脉。从小养在深宫却天真活泼,不谙世事。因为幼时的一次荆州之行,她掉下山崖失去了记忆。唯有颈脖上的那个月琥玉坠,是她唯一不曾忘记的东西。那年金秋十月,木樨飘香,那个在木樨树下的倩丽身影,那一声声清脆稚嫩的“穆哥哥”,成为他一生挥之不去的执念。丧母之痛,灭门之仇,他以命为谋,步步为营。到了最后,却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不可自拔。交织在他们之间的,是无穷无尽的仇恨?还是炙热滚烫的爱情?而置身其中的他们,又将何去何从?当木樨花开败的那一刹那,在熊熊烈火中的她,可否真正明白,自己的初心究竟遗落在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