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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绝望的等待

萧晨诺的小学生活,在光辉而又悲哀的庆典之后结束了,对于母亲的思念与期待,也变成了永远的绝望了。爸爸也肯定了所有的事情:不无论她多么不愿意相信,妈妈都是因为伙同情夫犯罪被查而逃逸了;也不管她多么不愿意相信,萧晨阳都是她的亲哥哥。

虽然一切已成定局,晨诺依旧不肯叫萧晨阳哥哥,也不肯叫王银一声妈妈,她对于他们早已经没有任何的成见,只因为她真的很不希望自己是萧晨阳的妹妹,她知道哥哥永远是不会属于妹妹,那不是她想面对的事实。虽然不管她叫或者不叫,他都是她哥哥,但至少她可以用这样的方式自欺欺人,这样也比每天都念着一个让自己悲伤的称呼要好得多。也许上帝真的忘记眷顾她了,她最爱的妈妈犯罪逃逸了,她最想依赖的人又注定不会属于她,十三岁,一个原本应该如花蕾般含苞待放的年龄,就这样不得不比别人要多承受一些悲哀。

萧晨阳在高中部去了,虽然还和晨诺同校,却很少能一起上下学了,他必须比她去得早,而且又必须比她回来得晚,高中,就是一个注定要为了大学而拼命的阶段。王银已经说了好多次要他住校,可是他还是坚持要走读,不为别的,只为了能每天看晨诺一眼,尽管有的时候,他回家时,她已经睡觉了,他还是愿意回到家里来,在这里,他能闻到她的味道,这就足够了。就像她曾经问过他的,哥哥的爱能有多久,他也很想问妹妹的爱能有多久,妹妹是注定要嫁人的,终有一天她会离开他,走得很远很远,不论他有多舍不得,他也不能留,哥哥唯一能给的爱就是:放手。

晨诺原本以为晨阳进了高中部就再也见不着了,所以每次放学回家都是做完了功课就直接睡觉,连平时喜爱的电视节目也不看了,她怕没有他在身边,自己会觉得寂寞,当她发现他并没有住校的时候,小区门口那棵大大的梧桐树下就多出了一个守候的身影。

在室内狭窄的视野里,她觉得寂寞,在这梧桐树下空旷的视野里,她觉得更寂寞,明明不用等待他自己就好回来,明明回来了也不是为她而来,可是她就是傻傻的等着,日子一久,梧桐树下的那些落叶都被她踩成了泥土,而树干则早就萧索得赤裸裸,这样直接看着天空的星斗又让她的等待变得更加寂寞。那些星星都一群群一对对的,晚上一起升起,早上一起隐去,没有谁会落单,也没有谁会寂寞,只有她痴傻而又执着的监守寂寞的堡垒。

冬天的风渐渐变得刺骨了,萧晨阳依旧早出晚归,每一次夜归回来,都能看见晨诺那单薄的身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有多么不舍得,却永远不可以告诉她,他必须阻止她那让他既渴望又必须拒绝的等待。他渴望看见她等他回家,他也害怕她等他回家,他已经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那双日益哀伤的眼睛了,伤害,他能做的只有伤害,好象他的出现就是上帝专门为她安排的伤害一样。

远远的,晨诺就看见了晨阳的身影,她已经在萧瑟的树下等了两个多小时了,还以为他今天不回来了,现在终于看见了他的身影,她怎么能够不高兴?

“晨阳,你回来了。”她跑去,欣喜的表情一点也没有隐瞒她等了很久的事实。

“恩,你为什么不去睡觉?夜半三更的你在这里做什么?”是时候该让她停止这愚蠢的举动了,他用自己能作到的最严厉的口吻责问她。

“等你回来啊。”她的回答很小声,颤抖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他差点就要不忍心自己的残忍了,但是他别无选择。

“我不要你等,我是个大人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方式,你不能要求我永远像小时候那样整天都围着你转吧?我只是你的半个哥哥而已!”他的话就像最锋利的刀刃,伤着晨诺也伤着他自己。他只想狠抽自己几个耳光,但是脸上却一直是不耐烦和冷若冰霜。

“对不起,我……”她没有理由可以和他辩驳,她跟自己说过,不管他需不需要她,都不能伤心,可是眼泪还是很不合作的掉下来了。

晨阳最害怕看见她掉眼泪,可是,他却不得不让那眼泪流得更放肆些。

“你总是哭,从我见你的第一天开始你就一直在哭,让我总以为自己欠了你几百亿,几生几世也还不完,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烦人啊?我好不容易才能回来休息一下,你能不能别让我把时间都浪费在你身上?”他的声音依旧冰冷,手却颤抖个不停,他想冲上前去抱住她,风那边大,她一定很冷。想像曾经那样,安慰她,让她不要害怕,不要哭,那手已经伸到一半,最后却抱住了他自己的头,做出一个头痛欲裂的样子。

“对不起。”她还是没找到为自己辩驳的理由,一个妹妹对哥哥的另类情感,谁能说得清楚?

“你干嘛说对不起?是我们对不起你,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这几年我们处处迁就你,也该还完了,求你就放过我好不好?”他能听见有东西碎裂的声音,那是她的心,或者是他的。

“你对我的好,都只是为了还那些所谓的债吗?”她颤抖的问。

“是,不然你还能以为是什么?你以为我会愿意要一个让我失去十二年父爱的妹妹?要不是看你可怜,我一定会要你倒还我十二年的父爱。”他已经不清楚自己的心是否还能思考了,只是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加残酷一些。

“我知道了。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以后再也不烦你了。”晨诺脑子忽然清楚了,把眼睛闭上望向天空,她终于看见有颗星星落了单。

晨阳没有勇气听完她后面的话就已经快速的跑回屋了,连回头的勇气也没有,他害怕自己一但回头就真的永远不可能再放手了,谁说的人无心不能活?他没有心了,可他还活着,至少心还在痛着。

晨诺自己在梧桐树下又呆了好久,就像晨阳还没出现之前那样子,时不时往前方眺望,期待着他的出现,她想要找出什么,证明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到最后她却越来越看不清前方的路,一直到王银出来叫她,她才回了神。

“小诺,晨阳已经回来了,你没看见吗?你们是不是错过了?”王银一如平常的温柔。

晨诺喜欢王银的说法,他们一定是错过了,她今晚并没有等到萧晨阳,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而已。跟着王银回到家,看见正在洗漱的萧晨阳,却无法平静地走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她在出去前就已经洗过了,不用做任何事,也不用思考任何问题,直接跑进房间蒙头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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