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说这个!我去看看爸爸!”说完她躲开他不正常的视线,缓缓向病房走去!
现在,怎么说服父亲进手术室,才是她的一块心病!
她该整理怎样的情绪,才不至于被父亲看出破绽!
凌老爷子看见的只是迎着阳光的一个明媚如春的女子,踏进他的病房,她眼底蓦然闪现的一抹幽深,却怎么都藏不住!
“子栖,爸爸是不是生了很重的病,所以又要住进医院里。”
凌老爷子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到底生了什么病,又被女儿劝进医院里。
“爸,不严重,只是需要在脑部……动个小手术!”她抬手声色并茂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像哄个孩子似的哄骗爸爸。
凌老爷子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外面的天空发呆,璀璨的阳光和碧绿的树叶,生机勃勃的样子,充满了希望,可他的心里却无端端蒙上一层阴翳!
“爸,爸!”子栖拍着父亲的肩膀,还想说点其他的。
“子栖,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凌老爷子猛的转移了话题,指着她的小腹认真的问。
最近他头痛的频率越来越多,再加上子栖根本不和他实话实说,他可以预见一些不良的征兆!
目前,他最不放心的人,就是眼前的大女儿!
他肚子里怀着孩子,自己还整天像个孩子一样,不为将来做打算!
“爸,我打算生下来,您不早知道吗?”她据实回答,不敢怠慢。
“我问你,孩子生下来后,你和雷震城打算怎么办?他不会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吧?”说这话时,凌老爷子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
“雷震城他……向我求婚了!”她吞吞吐吐答。
“哦?你怎么想的?”老爷子饶有兴趣想知道两个人的故事。
“我拒绝他了,他以前对我们家做过那些事……,我不能接受他!”
“子栖,可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一旦孩子生下来,你们俩这辈子都别想撇清关系!”凌老爷子惋惜道。
既然雷震城愿意承认她,承认这个孩子,她还有什么不同意呢!
至少也要为孩子想想,孩子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
凌老爷子可不想他的外孙子,背负着一个雷家私生子的身份,无法活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话一出,换子栖惊讶的望着爸爸,“爸,您不恨雷震城吗?”
“恨,不过已经恨过了!再说我虽然老了,可是不瞎,你对他有感情,不然怎么会拒绝正东的求爱!”
知女莫若父,子栖这一代人的喜怒哀乐都放大在他眼中,她对雷震城的恨和在乎,完全来自于她的爱!
就因为她爱他太深,所以才不能原谅雷震城对凌家的所作所为!
他大概预料到,自己的日子不多了,所以才想要说服子栖,随着自己的心意走,不要顾及太多!
子栖望着父亲,眸子暗暗闪过复杂的情绪,爸爸还是最懂她的人!
“可是爸,我怎么都走不过这道坎,只要一想到以前的事,我就……”子栖恨恨道,心中忍耐着。
不是她不想去原谅雷震城,只是积怨太深,难以释怀!
“那你就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等他长大了,生活在一个没有亲生父亲的家庭里,等他了解这一切,他可能会恨他的父亲抛弃了他!子栖,代代恩怨何时了?”
凌老爷子拉着女儿的手,心里在埋怨,自己这一生,光忙着事业,根本没来得及享受天伦之乐,可能就……
他不能叫自己的女儿葬送了幸福,他忙着给她和韩正东拉线,现在又调转船头拉上雷震城,全都是为了她的终身幸福!
天底下,哪一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
如果不能眼见她走好每一步,至少他该以过来人的经历,给她个良好的建议!
“爸,您真这么想的?”她突然眼含热泪。
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她在父亲面前哭,父亲身染重病,心心念念却还是她的幸福。
她原本以为父亲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哪面给他好处他就往哪里倒,开始是韩正东,后来又变成雷震城!
现在,她完全想错了,父亲的心愿很简单,只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
其实她的心愿也很微小,也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即使它还没出生,她已经为它想了好多以后的事!
“子栖,别考虑太多,别违背自己的心!给你和孩子都找个靠山!我相信他能是你依靠的对象,他有能力让你过的好!”凌老爷子说完便陷入沉思,不再多言。
越是这样,子栖越害怕,父亲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
有时候对病人隐瞒,会加深他对病情的猜忌,可是直接告诉他,又担心他一时接受不了!
“爸,您别为我想那么多,手术后等孩子出生,您还要给它讲故事呢!”她摸着父亲操劳一辈子的手,缓缓道。
“我,还能等到那么一天吗?”凌老爷子恍然抬头,像什么都明白似的。
父亲越是冷静,子栖的心越是难受,此时更是早已绷不住了,起身准备从病房里出去。
“爸,您休息吧,手术时间定好了,医生会通知!”说完她躲闪着脸,从病房出来。
外面,仍然是阴霾一片,自从听了James和她讲了父亲的病情,她感觉阳光好像再也明媚不起来了!
蹲在病房外的角落里,她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哭起来。
她害怕失去父亲,即使他从没在她的生活里起过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可血浓于水的亲情,是谁都夺不走的!
如果可能,她宁愿现在躺在病房里的是她自己,她年轻乐观,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和病魔抗争,可偏偏是父亲,年老体弱,无力抗争。
如果开刀,若不能从手术台上下来,将会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就在她哭的力不从心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宽厚的胸膛挡住了她眼前的光线,像是挡住她眼前所有的阴霾一样,为她护航!
雷震城捞起她的身子,将她的头斜靠在他的肩头上,默默的扶着她!
他知道,此刻他该给她勇气和安慰,无论如何,在他眼中,她都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凌子栖,没有什么能把她打倒!
可也没有人,像她现在这样脆弱,像根夹缝中生长的小草一般,摇摇晃晃,惹人可怜!
“雷震城,我好难受!”她指着心口,难过的哭啼,“我害怕,我爸爸会……”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她,生死由命,他也帮不了她,在死亡面前,他突然感觉,所有人都是一样公平!
就算他再有权势和财富,一样挽救不了别人的生命!
凌老爷子的病情,如果连James都说不乐观,他也无计可施!
现在看情况,稳住子栖的情绪才是首要的,她怀着身孕,不能再接受打击!
她太脆弱,像是玻璃,只要一碰便会碎!
“子栖,不会的,要相信医学,说不定手术后加上后续的治疗,你爸爸的情况能好转!”他柔声安慰。
在她的记忆中,雷震城好像没这么温柔和她讲过话!
他牢牢抓住她颤抖的手,冰凉冰凉没一丝温度,而她则像绝望的人突然揪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般,也紧紧握住他的!
可是,他给不了她任何的力量,因为他不是上帝!
她被他抱着,突然感到这世界上,雷震城成了她唯一能依靠的男人,他在她最孤独无助的时候,给了她最大的帮助,就算这个男人伤害过她的家庭,这样的弥补是不是也足以抵消!
“子栖,现在最重要的是手术,James先回美国,定好手术日期,他再飞过来,应该就这几天!”他将最新的情况和她说说。
“嗯,谢谢你!”她抬起头望着他。
他给她一个吻,相当轻柔,令她无法躲闪,一下子头脑就懵了,轻琢一下的吻带着淡淡的哀伤,令她相当宽慰!
她没有躲开,也没有立刻给她一巴掌,是不是象征她在心里也开始接受他!
“子栖,只要能让你原谅我,什么我都愿意做!”他诚挚道。
离开他温暖的身子,她不想现在讨论儿女私情,她也太累,想要先回去休息,雷震城先开车送她回去!
看着子栖进了家门,雷震城驱车又折返回医院,这个时候陪护的家属都应该在休息,所以医院静悄悄的,几乎没什么动静,除了走廊里急急匆匆的医护人员,几乎没什么声音!
他推开凌老爷子的病房门,见他并没睡着,并和特护说了几句,叫她先出去一下!
“凌总,我想和您谈谈!”他坐下,见到凌老爷子虚弱的样子,完全没了往日在商场上意气风发的神色,心中不禁暗暗一沉。
他没想要嘲笑凌老爷子,谁都会老,谁都有面对死亡的一天!
“坐吧!”今天凌老爷子对他格外友好,似乎没赶他走。
自从上次,两个人坐在一起谈判,好像时光已经过去好久,那个时候,他理直气壮开口问凌老爷子要子栖!
那个时候,十拿九稳,他知道这笔交易一定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