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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恐怖的水晶宫

自3月13日以来,诺第留斯号一直向南行驶。我原想到合恩角时,它肯定会掉头向西,再回到太平洋,从而完成它周游世界的计划。但它出乎意料地没有改变航行。它难道要去南极吗?那可真是有点神智不正常了,我不由想到,尼德·兰对船长的狂妄产生的担忧还是有远见的。

又过了几天,尼德·兰不再想他的计划,他开始变得郁郁寡欢。每当他看到船长,双眼中就会冒出愤怒的火花。我不由担心他会不会在哪天做出傻事来。

这天,康塞尔和尼德·兰走进我的房中。

“教授,”尼德·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诺第留斯号上可能有多少人?”

“这我不清楚,尼德·兰。”

“我只是说,”尼德·兰说,“驾驶这条船并不需要太多人。”

“据我对船长的了解,”我说,“诺第留斯号不单单是一只船,而同时它又是所有与陆地隔绝的人的最佳藏匿处。”

“这很有可能,”康塞尔说,“但它的容量毕竟是有限的,先生能估计一下它的极限容量吗?”

“怎么算,康塞尔?”

“就是通过计算估摸一下。先生可能已知道了这船的容积,就能知道它能容纳多少空气,另外,每个人对空气的消耗是一定的,而诺第留斯号每24小时就要换一次空气,以此计算……”

我拿铅笔迅速计算:

“照这样计算,诺第留斯号所容纳的空气可供625人呼吸24个小时。”

“625人!”尼德·兰惊叫道。

“但请你相信,”我说,“包括乘客和水手在内,可能还不到这个数目的十分之一。”

“那我们也万万对付不了。”尼德·兰说。

“可怜的朋友。”康塞尔说,“因此,你能做的只是忍耐了。”

尼德·兰不再耸肩了,而是摇着头沮丧地走了。

诺第留斯号意志坚定地向南前进。沿着西经50度飞快地行驶。但显然不是去南极圈,因为至今为止,每一次去南极的尝试都以失败而告终。而且现在这个季节也太迟了,因为3月13日的南极地区相当于北半球的9月13日,正开始进入秋季了。

在南纬65度,我已能看到浮冰了。但都是只有20至25英尺的小块,如同一块块礁石,任凭风吹浪打。在南边的地平线上,天空中有一片夺人眼目的白光带。英国捕鲸人称其为“冰眩”。不管上空有多么厚的云,都无法遮住它。它表明再向前就是大冰块或冰层了。

果然,很快我们看到了大冰块。白光随云雾的变幻而光怪陆离。有的甚至透出绿色的脉管,如同画上了硫酸铜的波纹一样。而有的更像一块巨大的紫色水晶,在阳光下照射出黄色的亮光。

越向南走,所遇到的冰山就越多,而且也越大,但诺第留斯号在尼摩船长的灵巧指挥下,机敏地躲过了冰山的撞击。有的冰山甚至有几海里长,七八十米高。接着就迎面遇到北极的冰群。如同座座雄伟的冰城,交相辉映在阳光下,但风雪的来临,又使它们失去了五彩缤纷的色彩。这变幻莫测的美景只有用四个字来描述——叹为观止。

到了3月15日,我们的前路被层层冰群封锁了。但这还不算真正的南极冰山,只是寒风扯到一块儿的冰原。这在尼摩船长眼里根本不算障碍。诺第留斯号猛撞冰原,像一只楔子打进这些冰团中,冰原破裂时发出可怕的嘎嘎声。被撞碎的冰片冲向天空,然后像冰雹一样落在我们周围。诺第留斯号凭强大的动力为自己开出一条路。有时它会由于力量过大而冲上冰面,将冰面压碎,或许会钻到冰层下,它就会粗暴地从下面将冰层撞开一条大口子。

最后,到3月18日,经过几十次无效的冲击,诺第留斯号完全被真正的冰山封住了。尼摩船长准确地测定位置是西经51度30分,南纬67度39分。我们已经深入南极地区很远了。

到处是尖尖的冰峰,直刺入空中200英尺高。更远处,一片灰白色的削尖了的陡崖,像一面面大镜子一样,反射着那些弥漫在浓雾中的阳光。在这荒凉的自然界中,只有一片可怕的寂静,偶尔间被海燕和海鸥的翅膀拍打声打破,一切都被冰冻了,甚至是声音。

诺第留斯号被迫在这块冰场上停止了其大胆的冲撞。

“教授,”尼德·兰说,“如果那位船长还能往前,我就拿他当超人。”

“为什么,尼德·兰?”

“因为谁也走不出冰山。尼摩船长是了不起,不过,他不可能胜过大自然的力量吧?”

“不错,尼德·兰,但我很想看看,冰山后面有什么。”

“除了冰,还是冰,永远都是冰。”

“你倒很肯定,尼德·兰,”我说,“但我不能肯定,因为我更想去看一看。”

“算了吧,教授,”尼德·兰答道,“抛开这个想法吧,能让你看到冰山就不错了!不可能再往前了,尼摩船长,诺第留斯号都不能。不管他怎么想,我必须掉头往北走,回到人们居住的地地方。”

我应该认同尼德·兰的理论,因为这船不是用来爬冰山的,所以遇到冰山只能止步了。但是,目前返回和前进时一样不可能了。因为刚走过的水路也在后面封闭了。不到下午2点,船两边的冰层就快速冻结了。

“那么,教授,”尼摩船长后来问我,“你有什么想法?”

“依我看,船长,”我回答,“我们被困在这儿了,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

“依你的想法,教授,诺第留斯号是无法行动自由了!”

“是的,船长,因为季节已太迟了,指望解冻已经是不可能了。”

“哦!教授,”尼摩船长略带嘲讽地说,“这是你的作风!你眼前只有困难和障碍!现在我就告诉你,诺第留斯号不但能够行动自由,而且它仍将向前!”

“也就是说还要向南前进?”我盯着他问。

“不错,直到南极!”

“去南极!”我叫道,但惊讶也掩饰不住我的怀疑之情。

“对!”船长斩钉截铁地说,“去南极,去那地球上没人去过的所有经线的交点!让你明白我想做什么,诺第留斯号就能帮我做到。”

“我当然明白,船长,”我不由回敬道,“冲破冰山!把它炸成碎片,如果还不行,你就会给诺第留斯号安上翅膀,飞越它们!”

“谁告诉你要飞了,教授?”他冷冷地说,“非从上面过去吗。难道我们就不能从下面通过?”

船长的话使我豁然开朗了,诺第留斯号将再次创造神奇,成全他的这次超人事业。

“现在剩下惟一的问题,”船长补充道,“我们可能要在水下潜游几天,不能再到海面上换空气了。”

“这也好办,”我答道,“我们船上有大型的储气库,只要把空气储够,就会满足我们对氧的需求。”

“好主意,教授,”船长不禁笑了,“但如果南极的冰层覆盖住所有海面的话,我们就不能再浮到海面上来了。”

“是,船长,但你不要忘了,诺第留斯号船头还有尖锐的冲角,到时我们可以直冲冰田的对角线,就有可能把冰田冲裂。”

“哦!教授,你今天的主意还真不少呢!”

“而且,船长,”我越说越激动,“既然在北极人们会看到广阔的海面,那在南极为什么就不会碰到寒极和陆极,在南半球和北半球难道不是一回事,除非我们找到相反的证据。否则,我们应该设想这两极既会有陆地,也会有开阔的海域。”

“我也这么想,教授,”船长回答我,“在我们产生了那么多分歧后,你会主动赞同我们的计划。”

一刻也没有浪费,这个冒险计划就开始执行了,诺第留斯号强劲的泵把空气压进储舱,再在储气库内以高压存起来,到4点钟,船长宣布,关闭平台的入口。这之前下来十来个船员,用尖镐凿开了诺第留斯号两旁的冰。冰很薄,船身很快就自由了。我们都回到船内,不久诺第留斯号就潜入水底了。

在广阔的海底,诺第留斯号一直沿西经52度向南行驶。但现在是南纬67.5度,到极点还差22.5度的路程,即要走500多海里。诺第留斯号正以26海里的时速行驶,这相当于特快列车的速度。在这个速度下,它只需40个小时就能到达南极。

第二天早晨5点,我感觉诺第留斯号放慢了速度。它正排出储水舱内的水慢慢向上升。冲击了一次,冰面回答得如此不欢迎,我们也意识到碰到的是冰山的底面,上面的冰层肯定有4000英尺,比它露出水面的高度还要厚。情况有些不妙,诺第留斯号一天做了好几次试验,而总是向上触礁无法突破这么厚的天花板。我仔细记录着各种深度,并能画出这个水下冰山的界限轮廓。

这天晚上,我们的处境仍没有变化。我们仍在400~500米的深度发现冰山。虽然这是个好兆头,但毕竟距离海面还很厚!这天我总是被希望和恐惧困扰得睡不着。诺第留斯号一直在尝试着。到早上3点,我看到我们在50米的深处才碰到下层冰面。这时我们头顶只有150英尺的冰层了。

到早上6点,客厅的门开了,尼摩船长说出一句具有纪念意义的话:“开阔的海面到了!”

我冲上了平台。

开阔的海面伸展到远处,天空中岛屿在飞翔,水中五颜六色的鱼儿成群地漫游,按深度不同,颜色由深蓝色转为橄榄绿色。我忘记了寒冷,在纯净新鲜的空气中贪婪地呼吸着。

“我们在南极吗?”我问船长,心却嘭嘭直跳。

“不清楚,”他答道,“中午我们将测定位置。”

“不过,我们能从这些乌云中见到太阳吗?”我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问道。

“只要太阳露一下就可以了。”船长回答。

但是,天空一直灰蒙蒙的,到11点还不见太阳出来。尼摩船长沉默地朝天观望着,他似乎很不耐烦。但他又能做什么呢?这个勇敢、有能力的人对付太阳可不如对付海洋那样有办法。

天上又下起了大雪。人被狂风刮得在平台上呆不住了。我走进客厅记载下这次南极之行。诺第留斯号沿着海岸行驶,趁着太阳在太空掠过时的曙光,又向南推进了十海里。

3月20日,风雪终于停了。气温下降到零下二度。浓雾逐渐退去,我希望今天能有机会测量。

明天21日就是春分了,除了折射作用看到一点阳光之外,太阳将有6个月时间不会出来,也就是到了长长的极夜时期。再到9月中的秋分开始,它会在北方游回,沿螺旋状上升,直到12月21日。那么明天将是太阳在南极露面的最后一天了。

“那只能利用精密的航海计时仪了,”船长答道,“如果明天,太阳如果被北方的地平线相切,那我们就在南极。”

“你说得对,”我说,“但是,按数学计算来说,那不是绝对准确的,因为春分时刻不一定正好在中午。”

“是的,教授,但误差不会超过100米,而且这对我们已够准确了。因此,等到明天吧。”

第二天早上5点,我来到平台时,船长已早在那儿了。他对我说:

“天气更晴朗些了,太阳很可能会出来。我们吃过早餐就到陆地去,选好地点测量一下。”

这事决定后,我去找尼德·兰,叫他一起去,但被他拒绝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沉默和恼怒了。

早饭我们要去海滩。诺第留斯号在晚上又向前行驶了几海里。船在开阔的海面上,离海岸有一里多,岸上有一座400~500米的山峰。小艇上除了我,还有尼摩船长、两个船员和计时仪、望远镜和晴雨表。

9点,我们到了岸上,我们花了两个小时抵达山顶,尼摩船长用晴雨表仔细地测量了山峰的海拔。

船长用网形望远镜校正折射光观察着太阳,此时太阳正一点点向地平线滑落。我拿着计时仪,心扑通直跳。如果太阳在消失一半时正好是中午,那我们此时就在南极上。

“中午!”我喊道。

“南极!”尼摩船长庄严地宣布,同时送给我望远镜,镜中的太阳正好有一半露在地平线上。

我盯着射在尖峰上那最后的阳光以及逐渐弥漫上来的阴影。

尼摩船长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激动地说:

“1898年3月21日,我,尼摩船长,到达了南纬90度的南极,我占据了相当于地球上所有大陆1/6面积的南极大陆,将它命名为尼摩大陆。”

接着,他抖开了一面黑色大旗,上面锈着一个金色的“N”字,面向正要落下地平线的太阳叫道:

“再见了,太阳!你到海下面休息去吧,让6个月的漫漫长夜降临在我的新领地吧!”

第二天,我们准备离开南极。储水舱装满水,诺第留斯号潜入1000英尺的水下,然后螺旋桨转动,以15海里的时速驶向北方。自命运之神将我偶然送到这只船里的5个半月中,已经行驶了14000里,这比绕地球一周的距离还要长,这期间发生了许多新奇和可怕的事件使得旅行丰富多彩,回味无穷。

凌晨3点,我被一次猛烈的碰撞惊醒了,又猛地被抛到了房间的中央。显然是船撞到什么东西上了,并大幅度倾斜,把桌椅床板都掀翻了。

原来,我们被翻倒的冰山夹住了!冰山翻过来时,打中了正在行驶中的诺第留斯号。而下面滑到的冰则以无法抵御的力量顶起了船,在诺第留斯号两侧,各竖起一道10米高的闪闪的冰墙。而且上面和下面也都有冰墙。要不是想到这里在被四面包围的隧道中,就真要把它当成水晶宫了。灯光照在冰墙上,反射出蓝宝石和绿宝石的耀眼光芒,让人目眩神驰。真是太漂亮了!

但不久,“水晶宫”就成了“恐怖城”了,冰山的危险,窒息的威胁,我们随时都会面临绝境,储藏的空气只够两天用的了。如果两天内不能脱离险境,就算不被压死,也会被憋死。

人们无助地看着尼摩船长。

“船长,我们必须在两天内冲出重围。”

“起码,要努力去尝试一下,凿开围住我们的冰墙。”

“向那一面凿呢?”我问道。

“探测器能够告诉我,把船停靠在下层冰墙上,船员们穿上潜水衣,凿开冰墙最薄的地方。”

尼摩船长依然从容镇定。

船长发出号令,很快就听到了储水舱储水的声音,诺第留斯号缓缓下沉,在350米的深度搁浅了。

“朋友们,”我对我的同伴说,“情况紧急,需要我们拿出应有的勇敢和力量!”

“我用铁锹和鱼叉一样顺手,只要船长允许,我愿意效劳。”尼德·兰说。

我带领尼德·兰来到诺第留斯号的更衣室,将尼德·兰的决心告诉了船长,船长应允了。尼德·兰也换上了潜水服,大家很快就准备好了。他们背好空气箱,过了几分钟他们走出船身到了冰地上。尼摩船长让人测量了几种冰层的厚度,艰苦而卓绝的凿冰行动开始了!

要使诺第留斯号完全从这儿通过,大约需挖冰层6500立方米。

在苦干了两个小时后,尼德·兰他们疲惫地返回船内,我和康塞尔参加的另一组紧接着顶替上去。

我们又干了两小时返回船上吃东西休息时,我发觉船上空气变少了。而令人窒息的二氧化碳却沉积起来。只有去凿冰时,才能吸到氧气瓶中的剩余空气。但我们苦干了12小时,才挖了大约600立方米的冰,照这样看来还需要苦干4天5夜。

“还需要4天5夜!”我告诉同伴们,但是储气库中的空气仅够我们两天所需。”

“另外,”尼德·兰补充道,“即使我们能离开这座牢笼,仍有可能还在冰山下,不能及时地到海面上换空气!”

这是真的,谁敢肯定我们需要多少时间才会得救?在诺第留斯号返回水面之前,我们会不会缺乏氧气而闷死?难道这条神奇的船注定要和它所有乘客葬身于这冰墓之中?

真是祸不单行!第二天早晨,等我们换好潜水衣,走到冰冷的海水中时,看到刚刚挖开的冰墙又慢慢冻结了。而且两侧的冰墙也在增厚,这是因为海水正在冰墙附近结冰。这是个新的危险,很可能最后把诺第留斯号挤扁。我连忙告诉了船长,要他对这种严重的情况加以警惕。”

“我很明白,”他总是这么一副临危不惧的神态,“我们的危险增加了,现在只有一个机会,就是我们挖冰的速度需要快过结冰的速度。”

赶在前头!我应该习惯于他的老一套!

干了一天,又挖下去一米深,当晚我回到船舱中,差点被那饱满的二氧化碳闷得半死。

夜里,多亏尼摩船长向舱内放了些储气库中的纯净空气,否则第二天可能大家都不会醒来了。

一连干了5天,最多到后天,储气库中的空气就要用完了,而且海水也向我们示威似地加快了冻结,而船的周围也看到了冰块。大家都感到了恐慌。

但是,尼摩船长一直在那里静静地思考。

“热水!”他忽然吐出这个词。

“热水!”我不解地问。

“不错,教授,我们被封闭的空间相当小,如果用诺第留斯号的抽水机把热水放出来,是不是能提高局部的温度,缓解冰的威胁?”

“很有可能。”我表示赞同。

浸在水中的螺旋管通过电池把机器中的水加热了,几分钟后,抽水机把沸水喷到冰层上,3个小时后,船周围的温度有了明显升高,起到延缓冻结的效果。挖掘工作继续艰难地进行着。

第二天,已经挖出了一个6米深的冰坑,还剩下4米厚的冰了,仍需干两天两夜。但船内的空气已经无法补充了,所以形势变得更严峻了。

空气浑浊得让人无法忍受。到下午3点,我已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了。我疲倦不堪地躺下,险些立时失去知觉,但这种难受却刺激了工作热情。每当轮到自己去挖冰,每个人都会积极、兴奋地换上潜水衣,并迅速出去干活!虽然身体累些,手也磨破了,但至少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

但是,没有人会故意拖延工作时间,到了该换班时,每个人都会自觉地将有新鲜空气的气瓶让给别人,因为尼摩船长已在这一点上做出表率。

这天,我们的冰墙只剩最后一层冰了。尼摩船长看到铁锹挖得太慢,就准备用高压力来冲破这牢笼的最后一道封锁。在他的指示下,100立方米的储水舱储满了。诺第留斯号的体重增加了10万公斤。

我们暂时忘记了痛苦,怀着最后的希望等待着,成功于否在此一搏了。很快,我觉得诺第留斯号发出一阵抖动,听到了冰层破裂那清脆悦耳的声音。诺第留斯号一直下降。

“我们成功了!”康塞尔艰难地向我祝福道。

3月28日这天,诺第留斯号以40海里的时速飞奔。它被痛苦的折磨激怒了。我们上面20英尺就是海面,但中间却是广阔的冰原。诺第留斯号在做最后的挣扎。它如同一架凶猛的攻城机从水下向冰原直冲上去。先把它撞开了一道裂缝,然后使尽全力一跃,冲上了被它撞碎的冰面。

打开入口,新鲜的空气如春潮般灌进诺第留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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