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临近,不知名的虫儿在院内叫唤着,东方亦辰静坐在轮椅上,每到这个时辰他总是无心再做其他的事,他在等,等马车停下的声音,等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在等走廊上响起的脚步声,他在等她。
不知不觉已经七月末了,选妃之事已经定了下来,大概明日父皇便会颁发圣旨了吧,明知她不一定会在乎,可是他却不想让她知道。
“王爷。”萧潇轻放下手中的药箱,抬眸看向东方亦辰所在的方向。
“萧姑娘来了。”东方亦辰浅笑着转眸看向萧潇,抬手轻转动手轮,慢慢靠近萧潇。
“王爷今天感觉如何?”萧潇轻蹲下身子,抬手搭在了东方亦辰的手腕上,他恢复的比她预期的还要快些。
“一开始只是脚趾能动,现在整只脚都可以动了,只是有些迟钝,而且动几下便觉得很累。”东方亦辰轻声启口,抬手拿开了覆在双腿之上的薄毯。
“王爷在轮椅上坐了十年余,定会有这种感觉。”萧潇闻言轻点了点头,抬手打开了药箱,将银针拿出以后,蹲下身子将东方亦辰的裤腿卷起,针尖慢慢没进皮肤,东方亦辰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萧潇,你的决定仍旧不改吗?”东方亦辰低眸看向萧潇,轻声启口询问。
萧潇手指微顿,浅笑着抬眸看向东方亦辰,轻点了点头,“嗯。”
“本王要纳妃了。”东方亦辰浅叹了一口气,双腿微觉有些刺痛,他轻闭上了眼眸。
萧潇闻言眉头不自觉的皱起,纳妃?这一世东方亦辰竟这么早就要迎娶慕容雪了吗?
“是吗?那萧潇在这里先道一声恭喜了。”萧潇敛了眸中思绪,浅笑着抬手拿起药草放在针柄之上。
烟雾缭绕中,东方亦辰抬手握住了萧潇的手,温柔的启口道,“或许你不会相信,本王是真的爱你,所以无论你考虑多久,本王都会等你。”
萧潇闻言浅笑,这真是讽刺啊,东方亦辰,原来你喜欢的是得不到的东西吗?前世是慕容雪,这一世是我?
“王爷,你今天说的话我便当没有听见,好好对王妃,她会是相伴你一生的人。”萧潇轻抽回手,她想要的发生了,慕容雪在走她曾走过的路,在尝她所尝过的痛,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底却并不觉得开心。
东方亦辰没有说话,仍旧低眸看着萧潇,眸中深情款款,萧潇,无论有多少女人会陪着本王,但本王仍然希望身边有你。
夜渐渐深了,屋檐上,一个人,一支萧,一壶酒,风轻扬起叶落的墨发,他那迷离的双眸紧盯着巷口处,他知道萧潇在计划着什么,可是他依旧心疼,她并不是心狠之人,想必此刻心中定也在受着煎熬,仰头将壶中酒倒进嘴里,抬手拿起了玉箫,轻轻吹奏,箫声悠扬。
“因为,在这世上你是唯一一个知晓我真正身份的人。”
萧潇的话在他耳边响起,他的脑海不自主的闪过她的身影,疏离的她,亲切的她,坚强的她,脆弱的她,快乐的她,伤心的她……所有的她,都不由的让他牵动思绪,这种关心似乎早已超出了一开始的愧疚。
萧宅内,身穿一袭杏黄色衣裙的羽雨正坐在秋千上,她在听见箫声后轻皱了皱眉,这曲调怎么会如此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
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沐玺听见箫声后,眸中闪过一丝惆怅,原来竟有人同自己一般,爱着一个不可求之人,他轻启口哼唱,这首曲子他也曾演奏给羽雨听过,只是她肯定不会知晓曲中深意,罢了,单恋本就是一个人的事,相思苦,她也在尝,只是不是对他而已。
柔和的夜风轻拂,叶落只觉酒意涌了上来,微醺,他听见马车的声音后,笑着将玉箫收回衣袖,她回来了,思及此飞身向下,怎奈身形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叶落国师?”萧潇在看见那袭白衣后,微觉诧异,她回头看了一眼马夫,幸好今日不是赵旭送她回来,不然东方亦辰定会更加疑心于她。
“嗯,萧姑娘,你回来了,要一起喝酒吗?”叶落朝萧潇轻晃了晃手,他的掌心空无一物,哪有他所谓的酒壶。
“叶落国师,看来你是喝醉了。”萧潇轻声启口,转身准备回屋。
“你不许走,你要对我负责!”叶落突然伸手拉住了萧潇的手臂,他努力睁开微有些迷离的双眼,语毕,他还朝萧潇轻嘟了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