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机场与港口都相对来说较近，半个小时后，车子便停在了黑河市港口。
黑河市位于东北，比全州市的初冬要冷上许多，好在黑河市还未下雪，否则今天就并不一定能乘坐轮渡。
港口处冷风呼啸，大风从江面上席卷而来，在风掠过时湖面像是沸腾了的锅底，一个接着一个巨浪拍打在港口处。
刚刚下车，唐季珊便冷得瑟瑟发抖，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好在周生尧给她准备了棉衣，否则真的要冻出病。
周生胤还未下车便缩着脖子，夹紧了肩膀，双手拉着衣领围在脖子处，举步维艰的朝着港口走去。
“33，你的棉衣给我取取暖呗？”
“嗡嗡嗡……”
与周生胤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唐季珊口袋里的电话。
风太大，就连唐季珊也没有听到震动声，周生胤就更不可能听到，虽然听不到，但唐季珊却隔着厚厚的棉衣感觉到了震动。
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后，瞬间刺骨的寒风便将她的那只手冻得发红，唐季珊的手完全僵掉，动手拿手机的动作也缓慢了许多。
她倒是低估了港口的风力了，大海的另一端——俄罗斯，只怕温度会比这里更低。
不知道程菲现在怎么样了。
拿出电话，在看到来电显示时，唐季珊愣在了原地，同时脑海中浮现出了季乔与周生尧的画脸庞，以及从日记本中看到的那些事情，一幕幕像是过电影般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望着来电显示愣了许久，直到周生胤把脑袋探到电话前，身体触碰到她的身子，唐季珊这才缓回神儿。
在她动手要接通电话时，电话却断了线，屏幕上显示着未接来电。
周生胤抬头，望着她，等待着她的下一部动作。
唐季珊毫不犹豫，滑动手机页面，把电话打回了过去。
“喂？睡醒了？”周生尧的声音迫不及待的从话筒中传出。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听起来暖暖的，如唐季珊头顶的太阳那般刺眼，但听在唐季珊的耳里却如同这烈日下的寒风，刺骨又冰冷。
“恩。”她快速应了一声，在周生尧要开口调侃时，说道：“怎么样了？唐明昌。”
她的口气生硬又疏远，周生尧愣了一瞬，这才开口：“判刑三年。按照唐明昌盗取的东西，应该在十五年以上，我什么都没做，周生瑾也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判决书下来的时候就是三年。听说，是司家主动帮的唐明昌，以部分物品赠与唐明昌为由，生生把十五年的时间减到了三年。”
“司家？”唐季珊捉摸不透。
“是司家。”周生尧再次确认。
唐季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便握着手机朝前走去。
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开始登船，她跟着周生胤的步子往前走。
脑海中快速思索，但却没能找到半点线索，司家怎么可能再为唐明昌求情？难道是司靳霖？
可是，司靳霖在司家并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司母偏爱外姓周生尧，对自己的儿子是无所谓的态度，又怎么可能松口，放唐明昌一马？
“想知道谜底？”周生尧声音戏谑，邪性笑意自话筒内传出，唐季珊甚至能想象到他那副邪肆的笑脸，以及他充满爱抚的眼神。
唐季珊握着电话，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小心翼翼的走上通往轮渡的桥梁，并未开口。
她无法再像前几天那样对待周生尧。
“怎么不说话？还没睡醒？”周生尧的声音顿了顿，像是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上午九点钟了，早上六点左右飞机就已经到莫斯科了吧？还很困吗？”
“恩。”唐季珊停下脚步，站在一侧让开道路，面朝桥的右侧，望着脚下拍打着岩石的巨浪。
有水珠溅在她的棉衣上，将她的衣服溅湿，但唐季珊只是低着头，望着巨大的浪花，全无畏惧。
“好像有风声？莫斯科风很大？现在去医院找程菲？穿厚一点，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过去找你。”
唐季珊望着一朵又一朵的浪花，声音大到似乎盖过了周生尧的声音，她眼睛无神的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久久的没有回话。
“今天怎么无精打采的？连话都不想讲了，看完程菲早点回去休息。”话落，周生尧又像是故意想要吸引唐季珊的注意力：“猜猜看，是谁帮的唐明昌？”
周生尧故意翘高了尾音，声音里夹杂着诱惑力。
但唐季珊却望着眼前的浪花，像是根本听不到他说话似的。
周生胤背对着轮渡站着，远远地望着她，眸中有着说不出的怜悯与疼惜。
那本日记本……昨天晚上，下了飞机后，他趁唐季珊还在昏迷中，偷偷看过了。
昨天她在飞机上哭成了那个模样，今天又是这种状态，实在让人疼惜。
可，这种事他该怎么插手？
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远远地看着唐季珊的一举一动，好一会儿后，她才轻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面上仍是那副表情，面无血色，眼神空洞。
在唐季珊的身后，一名佝偻着背的中年男人挪动着细碎的步子，一步步走上了石桥。
他动作极为缓慢，背后鼓起来了一个包，因此背部佝偻，三十几岁的男人却因为身体的原因，看起来像是六七十岁。
响亮的汽笛声响起，正欲上传的人们都被这汽笛声震得捂紧了耳朵，距离较远的则加快了步伐，只有唐季珊与那佝偻着背的男人仍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唐季珊面朝大海，面无表情，像是听不到半点声音。
矮小的驼背男人则是走不快，只能一点点的靠近。
在快要走到唐季珊身边时，周生胤等了又等，最终大声呼喊道：“珊珊！登船了！”
话音还未落下，周生胤在看到眼前的那一幕时，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紧接着疾步朝着唐季珊的方向跑来，大喊大叫：“唐季珊！小心！”
“咚——”与周生胤声音同时响起的是唐季珊的落水声。
‘无意’将唐季珊碰下水的驼背男人，在听到水声后，缓慢的转动身子，探着头往水下看去，在看到水下的人时，顿时吓得惨白了脸，连忙挪动步子往后跑，想要逃避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