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唐季珊落水后很快沉了下去，即使是接近岸边的水也极深，再加上她穿的大棉衣很快吸满了水，重量压着她，将她往水下带。
“唐季珊！！！”周生胤惨白着脸，迅速跑到唐季珊落水的地方。
驼背男人早已经消失不见，周生胤也无暇顾及这些，弯腰就要跳水营救。
“年轻人！别冲动，别冲动！已经喊了港口的工作人！这黑河的水可深了，这么冷的天，别她没救上来，又白白多搭一个你！”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双手钳住了周生尧的臂膀，说话间已经围上来几十个人，围在前面的人纷纷伸出手，拽住了周生胤。
“唐季珊！珊珊！唐季珊！！！！”周生胤挣扎着，伏着身子想要跳下去，但他几次挣扎都没能挣脱那些人的钳制。
耳边议论纷纷，一片嘈杂。
周生胤望着湖面大吼大叫，但回答他的只有凶猛的拍打在岩石上的海浪声。
“唐季珊！！！！”周生胤望着深不见底的海，眼眶红润一片。
两个小时以后，下海打捞的人一无所获的上岸。
周生胤颓废的坐在一块岩石上，任由海浪拍打上来，打湿了他的下半身，望着此刻稍作平息的海面，周生胤只觉得头疼欲裂。
看似毫无波澜的海面却生生将一个人吞了下去。
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向阿尧交代，该怎么像程菲交代……
在岩石上又坐了半个小时，周生胤一直都低着头，握着手中的电话，看着通讯录里的‘阿尧’两个字，不知该如何是好。
犹豫、挣扎许久，周生胤才红着眼眶按下了拨通建。
电话接通后，周生尧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阿胤，什么事？”
周生胤握着电话，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有哭声通过电话传了过去。
电话那端的周生尧在察觉到那丝细微的声音后，僵硬了身子，握着电话的手也紧了几分：“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刚刚落下，他又突然站起身，眉头不知在何时已经拧成了一团，试探般的询问：“唐季珊出了什么事？”
提到唐季珊的名字，联想到周生胤的反应，周生尧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寂静的空间内，似乎只有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唐季珊……”周生胤的喉头哽住。
二十六岁的大男人在被母亲遗弃，在从小被骂野种时也不曾流泪，可是如今，眼泪却像是控制不住一般淌了下来：“唐季珊……”
他无法说出口，也第一次发觉自己的眼泪竟然这般不值钱，他与唐季珊之间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深了？
“她怎么了？？？！！！”周生胤每提一次她的名字，周生尧的心便加速一次，握成拳的手微微发抖，就连自己也分不清是害怕还是生气。
“三个小时前，她落入了海里……到现在没有找到，阿尧……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珊珊……是我害了她，我害死了她……”
‘嗡——’
周生尧只觉得大脑混乱一片，所有声音都变成了耳鸣。
“我们在东北黑河市……这里零下十几度，唐季珊落了海，三个小时也没有找到……我派了上百人找她，可是一无所获……阿尧……”
周生胤抬头，望着大海，说道：“唐季珊已经……”死了。
“闭嘴！！！！！”最后两个字还未吐出口，周生尧便像发了狂的狮子，怒吼一声，将周生胤最后两个字生生淹没。
“加派人员寻找！”他声音铿锵有力，紧接着快速朝着外面走去。
“阿尧！你要去哪，你要去哪？？你不能走，不能离开这里！司玥再找你！”
赵雅琪的声音传来，周生胤握着电话瑟瑟发抖，眼泪鼻涕流的满脸都是。
“砰——”
“啊——”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摔倒，紧接着赵雅琪的喊叫声小了许多：“阿尧！别离开！妈妈求求你别离开！！！”
周生尧像是全然听不到，看不到，毅然决然的离开。
“阿胤，在原地等我。”周生尧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紧接着电话被挂断。
周生胤愣了片刻，慌忙站起身，吩咐下去加派更多的人手寻找，各种游艇、汽艇、游轮，出动了上百辆。
周生胤乘着游艇飞速行驶在水面上，冷风呼啸，冻得他瑟瑟发抖。
望着湖面因游艇而溅起的水浪，周生胤的心里五味杂陈。
已经三个小时了，如果有希望的话，人早就已经找到了，可是已经整整三个小时了……
这么大的海，在唐季珊落水时水流那么急，浪花一个接着一个又那么凶猛，怎么可能会存活……即使没有淹死，也早已经冻死。
东北的冬季不比其他地方，这里的冬天比全州市要冷上几十倍，单是站在冷风里一整晚都有可能冻死，更别说是掉进了海里……
可他知道有什么用，等周生尧过来后，他该怎么办。
下午，黑河市下起了大雪，搜救队各个都觉得了无希望。
雪下的越来越大，港口处的人逐渐散去。
周生胤站在石桥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湖面，顶着鹅毛大雪，久久不能回神。
冬季的天色比往日要黑的早上许多，周生胤已经消失在港口，前往高铁站接周生尧。
从全州市直达黑河市的飞机在中途因大雪不得不停了下来，周生尧只能在半路转坐高铁。
他只身一人从全州市赶到了黑河市，一整天滴水未进，一路上那颗心像是被撕裂开来了似的，疼的他面色惨白，一路握紧的拳头总是忍不住发抖，像是害怕，又像是因为愤怒。
深夜，黑河市的港口空无一人，但却隐隐发着光亮，仿佛这整个世界都便裹上了一层银白色，在乌云之后微弱的月光下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
港口，石桥前，一个佝偻着背的男人在桥口来回踱步。
良久之后，他才按耐不住耐心，从口袋中拿出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他结结巴巴的声音里充满了讨好：“喂？老板，事情已经办妥，那个女人被我推下了水，您看，已经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佣金什么时候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