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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强大的国家实力

19世纪中叶,英国完成工业革命后,成为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英国凭借纺织业、采煤业、炼铁业、机器制造业和海运业确立了它的世界工厂和贸易中心地位,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一号强国。在关键性制造行业,英国几乎没有对手。美国制造品的出口量很少,对英国的出口几乎为零;法国的机器既少又差;德国的制造品既差而且是模仿来的。在此之后的20年间,英国经济依然保持着良好的发展势头,英国的工业水平和综合国力始终处于世界领先地位。

铁路建设及其效用是这一时期的新的经济增长点。19世纪中叶业已形成覆盖全国的交通运输网,对经济发展产生了巨大的促进作用。铁路不仅提供了更多的获取利润的机会,增大了就业岗位,帮助国家抵抗经济和政治危机,还大大促进了人们的旅行活动。铁路使运费成本下降,培育和促进了市场的繁荣,在生产和流通领域里开创了一个高度竞争的新时代。铁路不仅拉动了英国国内需求的增长,而且增加了英国在国外的投资和出口利润。在国内的主要铁路干线完成以后,英国开始在世界各地承接铁路工程。1850-1870年,欧洲大陆和美国修建了总和为14万公里的铁路,英国为修建这些铁路,提供了大部分设备器材(铁轨、机车和车厢)、技术人员和资金,仅1869年出口到美国的铁路器材就达到30万吨。1858-1867年,英国在印度铁路建设方面也投资了6000万英镑。1863年1月10日,世界第一条地铁在伦敦通车,揭开了人类交通历史上的崭新的一页。19世纪70年代以后,其他国家也跟随英国之后建成了本国较为完整的铁路网,世界新的经济体系开始形成,但英国多年来始终是这个体系的中心。

随着其他国家进入铁路时代,英国铁出口量快速增长,1849年是55.4万吨,这在当时已经是很可观的数字,1853年增加到126万吨,其中,生铁或铸铁只占到少部分,2/3的是价格比较贵重的铁条、铁杠、铁棒和各种制铁。铁和钢的制成品出口依然呈良好的增长势头,1871年与1857年相比,钢铁制成品的出口增加4倍,其中像机械和蒸汽机设备大量出口德、法、美等国。此时,英国铁的产量占据了世界全部产量的一半,为此,甚至连英国人对英国是否能保持1853年的产量也感到怀疑。然而,在接下来的30年间,英国铁产量又提高了3倍,在1871年之前,英国铁产量依然高于世界其他国家产量的总和。另外,1850年英国钢产量为4.4万公吨,1865年达到22万多公吨,比美、德、法三国钢产量总和多出7万多公吨。其他金属,如铜块和铝块及其制成品的出口远远超过进口。

在煤的生产和出口方面,英国仍位居世界第一。煤产量在1854年是6000多万吨,1873年翻了近一倍。因为煤在这时依然是法、德等大陆国家迫切需要的主要动力资源,即便法国加征了煤炭的进口关税,并且给比利时的陆运煤以优惠的税率,英国的煤炭出口还是有所增长,20年间,英国煤的出口增长了3倍多。

造船工业也在快速发展。轮船发展速度开始超过帆船,从1852年的20.9万吨增长到1866年的82万吨,特别是1870年经过改进的蒸汽机得以应用,节省了大量用煤,使轮船在远洋航行上开始占据优势。1850-1870年,商船吨位从360万吨增加到569万吨,超过了美、德、荷、法、俄等国的吨位总和。英国保持着世界最大商业国的地位,没有一个国家能够消化像英国那样多的进口原材料和食品,伦敦一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依然是全世界最大的港口。

在保持工业生产和国际贸易两大优势地位的同时,伦敦的国际金融中心的作用进一步增大。在伦敦出售的外国的有价证券,1860-1866年期间的年平均数为3300万英镑,1870-1876年间的年平均数达到6000万英镑。仅在1867-1876年10年内,英国投放到外国有价证券资本就有5亿英镑左右,并向欧美和殖民地直接输出大量资本,1872年,英国在本土以外的投资为11亿英镑。资本输出增加促进银行业的快速发展。1904年,英国已经有50家殖民地银行,下属2279个分行,这个分布极广的银行网,触角几乎遍布世界所有国家和地区。当时的法国只有20家银行和136个分行,荷兰有16家银行和68个分行,德国有13家银行和70个分行。而且,这一时期很多国家的对外贸易的钱款都要依靠伦敦的银行家提供,并通过买卖汇票的方式在伦敦结算,伦敦在19世纪末的时候成为首屈一指的世界金融中心。

由于英国在原料和粮食上进口支出大,所以对外贸易尽管数量大、增加快,但两者相抵后,英国有形贸易仍然是逆差。不过,英国从海外投资的利润(如船运收入)、利息、红利等无形贸易收入的净差数额远超过有形贸易的逆差,两者相抵后,1851-1855年,英国对外贸易顺差额为800万英镑,1866-1870年增加到4100万英镑。

总之,在1851年以后的20年内,英国工厂规模比其他国家大,设备比其他国家好,技术比其他国家先进,劳动生产率也是最高的。英国生产出价廉物美的产品,在国际市场的竞争中处于优势地位。但随着第二次工业革命于19世纪末开始后,英国的发展势头确实比以前慢了。1870-1913年,英国国民生产总值年增长率为2.1%,正好处于美国的4.3%、德国的2.9%和法国的1.6%、意大利的1.4%中间。不过,以上数字都是相对的发展速度。一般而言,发展初期的工业增长速度都比较快,英国在经历了长期的高速发展后,依然能够保持这样一种中等的发展速度,它的工业化程度依然是第一位。从绝对数字来看,英国在许多方面还是位居第一,英国的工业出口依然保持世界霸主地位。1913年,英国在全世界工业品出口份额中占到32%,同期相比,美国是14%,德国是20%,日本是3%,它们与英国的差距还很大。英国牢牢保持着海上霸主的地位,英国的造船业在1914年之前依然高居世界首位,其吨位数是美、德、日三国总和的2.4倍。不仅英国货物航运用的是英国船只,而且,载货运入联合王国的船只的绝大部分也是英国制造,外国船只在1877年只是1/3,1887年下降到1/4。来自世界各地的船只在英吉利海峡上川流不息,呈现出一副前所未有的宏伟堂皇的海权壮丽景象。

英国不仅是经济霸主,还是海上霸主,而在当时没有空军的情况下,海军力量是评价一个国家军事力量的核心指标。自从1588年战败西班牙“无敌舰队”以来,英国海军就一直占据着海上霸主的地位,即使在19世纪末开始的军事竞赛中,当时英国的相对实力已经开始下降,但英国依然遵行“双强原则”,确保了英国海军在世界上的绝对优势。强大的海军力量不仅保证了英国自由贸易政策的顺利实施,而且确保英国与其他列强在争夺和保护殖民地的较量中处于有利地位,其中最值得一举的例子就是英国与俄国在奥斯曼帝国势力范围的争斗。

奥斯曼帝国的存在对英帝国极其重要,其原因在于:第一,奥斯曼帝国是英国通往印度捷径通道的必经之路。英国与印度之间有两条通道。一条是开普线,经大西洋,绕过南非,然后穿越印度洋,最后到达印度。这条通道距离很长,环绕了半个地球;另一条是红海线,通过地中海和阿拉伯湾,经红海、波斯湾抵达印度。1869年开通的苏伊士运河,打通了割断地中海到红海水路的长约90公里的苏伊士沙漠地带,大大减少了红海线的航行时间,缩短了欧洲通往印度和远东的距离。后一条航线必须通过奥斯曼帝国,苏伊士运河开通后,其重要性更加突出。因此,英国控制北非埃及极具战略意义,不仅可以消除英国海军的潜在威胁,而且可以通过控制通往印度的最近水路,更好地保护印度,印度对英帝国的重要性举足轻重,奥斯曼地区也就举足轻重。

由于俄罗斯境内没有不冻港,几个世纪以来,历代沙皇都把获得波罗的海和地中海这两个南北出海口作为首要战略目标。18世纪初,俄罗斯取得波罗的海出海口,18世纪下半叶的两次俄土战争,俄国已将版图推进到黑海沿岸地区。但俄国在欧洲取得的进展并没有直接形成对英国的威胁,它尚未进入地中海、北海,也就没有得到进入大西洋的通行证。拿破仑战争后,俄国与英国关系日趋紧张。俄国停止了向欧洲中部的扩张,重新将近东和中亚作为向外扩张的两个战略目标,而任何一个目标的锋芒都指向已经成为“中亚病夫”的奥斯曼帝国。俄罗斯的战略目标非常清楚,就是通过控制虚弱的奥斯曼帝国,打开从黑海到地中海的通道,达到建立欧洲霸权的目的。

为了争夺对这一地区的控制权,英国与俄国多次交锋。1853-1856年的克里米亚战争就是因奥斯曼土耳其问题而引发的战争。1856年3月30日,英法等六国与战败国俄国签订了《巴黎条约》。该条约使英国在中近东的影响力增强,但对俄国的最大限制只是保持黑海的中立化,俄国不得在黑海拥有军队,因此,“东方问题”并没有根本解决。1877年,俄国向土耳其宣战,英国再次面临俄国在地中海地区的挑战。1877年4月,迪斯雷利建议占领达达尼尔海峡,遏止俄国咄咄逼人的气势。1878年,俄国通过战争成为了地中海大国,英国主张的地中海均势被打破。迪斯雷利认为情势紧急,力陈进行军事动员并调遣印度军队,全面抗衡俄国在奥斯曼帝国区域的多处征服行动。柏林会议后,俄国扩张势头受到抑制,英国获得了塞浦路斯。在这样一块对双方都极其重要的战略要地,英国凭借其实力长期将它控制在自己手中。迪斯雷利为此沾沾自喜,帝国自豪感溢于言表:“女王陛下的舰队和军队都是一流的,地中海到处都是英国的战舰,我们拥有一个自由和正义的帝国。”客观地说,迪斯雷利并不是不着边际的自吹自擂,因为在拿破仑战争后,能够与英国在军事上抗衡的只有俄国。

英国的强盛与英帝国是联系在一起的,殖民地是英国保持世界经济霸主地位的保证,而在19世纪后期,大英帝国的殖民地又得到了急速扩大。1874年,迪斯雷利政府上台伊始就完成了对位于太平洋上的岛国斐济的兼并,殖民大臣卡纳温勋爵直言不讳地宣称:英国具有扩大殖民地的使命。斐济的最好选择就是割让给英国,成为英国的殖民地。兼并斐济是英国的帝国政策转变的标志,维多利亚女王也发表讲话,对兼并斐济行动大加赞赏。

“东方问题”是英帝国政策中的重点。在斐济小试牛刀成功后,1875年,迪斯雷利政府迈出了大规模扩张、构建东方帝国的关键性一步,即通过购买苏伊士运河股权的方式来控制埃及,后又以武力占领开罗,使埃及成为“不在帝国内”的殖民地。1881年,埃及由于无力支付债务而爆发起义,反对西方人干涉埃及内政。英国政府立即派军队前往镇压,于1882年5月20日占领了埃及,这以后埃及就完全处于英国的控制之中,但在名义上奥斯曼帝国还保持着对埃及的宗主权。一战爆发后,英国单方面宣布结束奥斯曼帝国对埃及的宗主权,埃及正式成为英国的保护地。

英国对埃及实现占领后,又将目标投向苏丹。苏丹是埃及的附属国,但其领土比埃及还要大,也没有被彻底征服。1883年,穆罕默德·阿哈迈德自称是伊斯兰教的先知马赫迪,发动苏丹民族起义。在埃及与苏丹的冲突中,格拉斯顿政府内部一度曾为是否武力干预争论不休,但在英国查尔斯·戈登将军被苏丹士兵杀死后,英国人的帝国情绪开始宣泄出来,甚至连维多利亚女王也主张为了国家荣誉,不应该听任戈登之死而不管。在群情激动的氛围中,格拉斯顿政府下台是一种必然的结局。但问题是,格拉斯顿是因在殖民地问题上反对使用武力上台的,现在又因同样的原因下台,表明英国民众思想又发生了变化。为了一个英国将军的生命,可以不顾道义而诉诸武力,那么,当问题涉及全体英国人的国家利益时,使用武力也就很自然了。

正是出于保护英国的国家利益,英国19世纪最后30年的殖民扩张成为这一时期最显著的特征。在这场空前的殖民扩张中,英国不仅先后获得了上面提到的北部非洲的埃及和苏丹,还得到非洲西部的尼日利亚和南非的贝专纳(博茨瓦纳),东非的桑给巴尔岛、乌干达和肯尼亚,中非的南、北罗得西亚,亚洲的缅甸、俾路支、塞浦路斯、斐济等,并将对香港岛的占领扩大到九龙和新界地区。1887年,在维多利亚女王登基50周年之际,英国政府召开了第一次殖民地会议,殖民地政府总理大都亲自出席了会议,以示对英国的效忠。10年后,索尔兹伯里第三任政府又为维多利亚女王举行登基60周年庆典,整个庆祝活动持续了两个星期,各殖民地代表也再次齐集伦敦,盛况空前,它标志着英帝国达到了鼎盛,英国国内的帝国热潮也升到了顶点。

英帝国在这一时期扩张的速度之快,确实令人吃惊,从下面的数字中,我们就会理解为什么很多英国人连殖民地的名字都叫不上来。1880年,英国殖民地面积为770万平方公里,人口2.6亿;1899年,殖民地面积增至930万平方公里,人口3亿多;1914年,殖民地面积达到3380万平方公里,人口是4.4亿,相当于地球陆地面积和当时人口的1/4,其面积比英国本土大150多倍!到一战结束,大英帝国臻于极盛,殖民地遍及亚、非、欧、美、澳五大洲,世界到处都可以看到英国的米字旗在飘扬,不管太阳照耀着地球的哪一面,都有大英帝国的领土,大英帝国成了名副其实的“日不落帝国”。

伦敦在芝加哥有粮仓,在加拿大和波罗的海有森林,羊场在澳大利亚,金矿和银矿在加利福尼亚,有中国的茶叶、东印度的咖啡。英国的巨大的殖民地市场是其他国家无法相比的,在争夺殖民地方面,英国也比欧洲其他国家成功得多。但殖民地争夺引起欧洲国家之间的剧烈冲突,这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重要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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