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俩字让夏雨彤顿时无语。其实她至今仍弄不明白,曾关系不错的大学同窗秋飞扬,为何会在毕业前突然与她交恶?见她没有接茬的意思,金子不无感慨:“彤啊,万丈深渊终有底,唯有人心不可量,你可要小心这个报复心重到畸形的秋飞扬啊。”
夏雨彤挑眉:“你今天跑来,就为了提醒我小心她?”
“当然不全是了,”金子身子前倾,突然压低声音,“有人在查你。”
“什么人?”
“你想知道的话我受累去查。”
夏雨彤摇头:“不用了。”她自认无愧于任何人,没什么怕人查的。该说的说完,金子知道好友已有思量,想到自己还肩负相亲任务,只得哀叹而去。
送走金子,急着回老宅的夏雨彤没时间去回味金子的话。她是夏家唯一的孩子。她的职责不是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就是陪着全家人聊天。话题从国际局势跳到天气美食,再从金融危机转到律师界丑闻,直到家人各自午休了,她才功成身退地返回自己住所。刚一进大门,保姆就迎上来:“雨彤,中午有一位先生来找你。我说你不在请他改天再来。他说和你约好的。我打不通你的电话,就请他在楼上客厅等候。他就一直在那里。对了,他说他姓周,是你男朋友。”
嗯?夏雨彤听完这说辞,好一会儿才觉得能这么自称的,只有一个人!但他怎么会知道她家地址呢?就算知道怎么会不请自来呢?不请自来怎么会说是约好的呢?怀着一肚子的疑惑,她快步往楼上客厅走去。才走进门口,就在客厅的窗台前,看到一抹高大英挺的身影。听到脚步响,他缓缓回身,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机,整个人被午后阳光笼着。没有惊慌失措、没有羞怯拘谨,夏雨彤十分淡定地与他对视。
周乔方非微微加深了唇角的弧度,直直望着她。他的眼神深沉如海,其中划过一抹浓浓的欣赏:“美酒泛流光,雨彤映希琳……”这句他曾在电话里形容两人名字的话让彼此身份瞬间明了,夏雨彤抿抿唇,心里不得不承认:除了气质更优雅些、身材更完美些,周乔方非和她想象中的形象竟基本吻合。
“真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在我家里。”周乔方非望着她,好一会儿才低低“哦”了一声:“其实现在我们俩在哪都是家。”夏雨彤今日或者真是第一次见他,而他今日是第一百零几次见夏雨彤了?
去年今日的那个慈善酒会上,也许爱情就是这样,就在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三秒钟之内,他就陷入了爱情。夏雨彤直觉上感到他话中有话,就避开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是不是在这里等了很久?”
“也不是很久。”周乔方非笑了一下,“我是来这小区看房的,无意中看到这里和你之前发的图片很像,没想到一问,竟然是你家,想到今天是我们约好见面的日子,怕你来回奔波,我就干脆进来等你了。”
夏雨彤顿时不知该说什么,看着他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过了许久她才发出声音:“那你吃过午饭了吗?”
“也不是很饿。”顿了顿,周乔方非笑着反问,“怎么,你准备好了?”
夏雨彤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昨天说过今天见面请他,但她又不想承认是自己忘了,只得含糊道:“哦,就……小区边上的餐厅,24小时营业。”说完率先走了出去。知道她是忘了,周乔方非既没生气、也不点破,只是忍笑跟上。
到了地方,两人一落座,服务生就端来茶水并带了餐牌。作为请客的人,夏雨彤当仁不让地接过餐牌。周乔方非看着低头点东西的人,想起一年来的相识、相探、相知、相恋,突然明白自己的爱情之所以姗姗来迟,是因为冥冥中要等的就是眼前人吧?
夏雨彤点完餐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说,“你半年前不是刚买过房吗?怎么又到我们小区看房?”
周乔方非不答反问:“你定的365天精神磨合期已经过了,给个评价吧。”
评价?夏雨彤几乎本能地想笑一笑,即刻醒觉场合不对而忍住。记得一年前她接到他的第一个电话时,以为是哪个脑子发热的追求者,为免被纠缠就随口说了个一年之期的约定,没想到,她自己也陷了进来。为了不让他太得意,她淡然扔出俩字:“凑合。”
“这么说,你有点……失望?”周乔方非第一次对自己这张脸产生了怀疑。
夏雨彤也学着他的不答反问:“如果你是女人,你愿意和你这样的男人交往吗?”窥破她的狡黠,周乔方非心神一荡,似乎一年来的煎熬与等待,与此刻相比,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就一本正经回道:“喔,想都不敢想,哪有这种福气。”
这人……“那你怎么一个人剩到现在?”
“嗯,半个人剩到现在我怕吓着你啊。”
夏雨彤扯扯嘴角。与此同时她清晰地听到一声轻哂,虽一声即逝,然而是那种下意识的熟悉……她蓦地回头——还真是巧,隔着一张桌子,既是高中学长也是苏黎前男友的仲恺迎上她视线并没有回避,只是他的眸内含满……忧郁?嗯,她确定,那是忧郁!但仲恺只对她这个方向点了点头就结账离去。仲恺离去的背影,突然和夏雨彤多年梦靥中的一个画面交相重叠,没等她细想,就猛地被人从后面抱住,“哈,终于被我逮到了!”
听声辨出是神出鬼没的金子,夏雨彤连忙收拢心神先发制人:“人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才半日不见,你就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