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一愣,忙道:“不是说让你在山洞中等我们吗?你身体还很虚弱,怎能独自行动!”
男子笑笑说:“谢谢恩人关照,我是担心村民们不肯相信你,所以才想亲自来作证。”
而村民们早已惊得说不出话,只听人群中传来一声哭泣,一个女子跌跌撞撞地挤了过去,大哭着扑进了男子怀中:“夫君!夫君你真的回来了!夫君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容婉定睛一看,这竟然是那位曾好心收留他们过夜的妇人。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旁若无人地哭着,闻者无不感动。
等他们两人平复了心情,别的村民才问道:“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了?其他人呢?”
男子重重叹口气,悲哀道:“只有我跑了出来,他们……他们全都死在矿洞中了……”
此话一出,人群中霎时一片死寂,紧接着便传出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和抽噎声。
容婉知道,那三个骗子法师虽然是欺骗了她们,但同样也给了她们希望,让她们总觉得明天自己的夫君、儿子或父亲就会回来,无形中减轻了生活的压力,从而不断勇往直前,学会了独自承担一切。但现在,突然得知至亲已死,犹如亲手击碎了她们生活的动力,这样沉重的打击绝非常人所能承受,而容婉竟然有些自责,总感觉是自己亲手导致了她们的希望破灭。
当生离死别的阴霾笼罩着所有人时,空中忽然降下一声焦急的呼唤:“容婉!”
容婉抬头一看,是御剑飞来的柳慕白,而他怀中还似乎正抱着一个女子。
若伽萝惊叫一声:“那是谁?!他为什么抱着别的女子?!”
容婉来不及思考她这话中蕴含的深意,柳慕白就已经降落,疾跑几步冲了过来,急道:“容婉,你师姐受了重伤!”
“什么?!”容婉向柳慕白怀中的人看去,真的是令狐绯!容婉只觉得晴天一道霹雳,直直劈中她的脑顶,让她几乎站立不稳,看着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的令狐绯,容婉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汹涌而出,撕心裂肺地哭号出声:“师姐!师姐你醒醒啊!”
若伽萝忙扶住几欲摔倒的容婉,心疼道:“小婉你别着急,你师姐还活着,我们一起为她疗伤一定不会有事的!”
柳慕白也赶紧说:“对啊,我这一路上已经为她渡了不少真气,现在她的内伤已经稳住,就是外伤还没有得到治疗。”
容婉这才慢慢冷静下来,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深吸口气,一把抹掉腮边的泪珠,坚强的稳住了身形,说道:“快把师姐送到村中的医馆去,那里还有上次采的很多药,我马上为她治疗!”
若伽萝也快步跟了上去,说道:“我也可以用治疗的法阵协助你。”
三人刚刚离开,萧悠就押着那三个法师回来了,正沉浸于痛失亲人的绝望中的村民们一见到他们三个,立刻涌了上去,怒吼着:“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不少人已经从地上捡起石块朝他们三人身上砸去,雨点般的石头狠狠打在三人身上,他们躲不开、避不掉,只能不断求饶,可那些求饶的声音也已经被一浪高过一浪的吼声盖了过去。
萧悠还有很多事要问他们三人,自然不能让村民们现在就把他们打死,赶紧出声劝道:“大家先冷静点!他们并不是唯一的凶手,他们充其量只是受人摆布的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在逍遥法外,我们必须抓住那些人才能真正为你们的亲人报仇!所以现在大家先压制一下怒火,暂且留他们一命,我们还得从他们口中得知更多有用的信息!”
听了这话,村民们才终于停下了扔石头的动作,怒气冲冲地瞪着三人。
三人得了救,感激地看着萧悠说:“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萧悠对他们三人也很是不齿,冷声道:“我并非为了救你们,只是眼下还需留着你们的命罢了。别磨蹭了,继续走,我先把你们关起来再说。”
然后萧悠将三人关在一个屋子里,后得知容婉、柳慕白和若伽萝三人已经去医馆救治令狐绯了,于是他也赶紧朝医馆赶去。
医馆内,若伽萝用阵法为令狐绯治内伤,柳慕白给她渡真气,容婉则配药给她包扎外伤,三人都面色凝重,谁也不说话。
萧悠想开口询问,但还是忍住了,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退至一边,默默守护着他们。
直到天黑三人才忙完,容婉和若伽萝脸色都不太好,容婉是因为担心,若伽萝则是因为消耗了大量法力,几乎站都站不稳了,腿一软就要倒下去,萧悠一个箭步上前及时扶住了她的肩膀,担心道:“你没事吧?”
若伽萝小脸儿惨白,有气无力地说:“没事……”
柳慕白法力深厚,这点真气算不得什么,只是稍感疲惫,并不会像若伽萝如此虚弱,正想着要不再给若伽萝渡些真气助她恢复体力,可一抬眼却瞧见她柔若无骨地歪在萧悠怀里,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知怎的他腹中“蹭”地冒出一股无名火来,丢下一句“我出去走走”就快步离开了医馆。
萧悠莫名其妙地看着柳慕白的背影,疑惑道:“慕白兄怎么了?”
若伽萝现在哪有心思管他,摆摆手说:“估计脑子又抽筋了,随他去吧。”
而容婉一直坐在令狐绯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像座石雕一样一动不动,萧悠担心不已,很想去看看容婉的情况,但碍于若伽萝正倚靠着他,实在不好意思推开若伽萝。
若伽萝心思单纯,想到什么做什么,哪会想那么多,自然也没意识到萧悠的坐立难安。她只觉一阵阵倦意袭来,刚打了个哈欠,萧悠就赶紧说:“若姑娘,你是不是困了?要不我送你回咱们之前住的那个院子去歇息吧,我在这里陪着婉儿。”
若伽萝看到萧悠眼睛里的急不可耐,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笑着说:“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俩了,我这就回去睡觉,你也别送我了。”说罢若伽萝支撑着从萧悠身上站起来,扶着墙走了出去。
萧悠顾不得再管她,上前站在容婉身边,心疼地抱住她,柔声道:“别担心,大师姐一定会好起来的。”
容婉把脸埋在萧悠怀中,硬撑了一天的她此时终于卸下了所有的坚强,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扑簌簌落下来,肩膀微微颤抖,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让人怜惜不已。
萧悠心都碎了,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什么都没说。这时候根本无需语言,陪伴就是最好的告白。
容婉哭了好一阵,终于平复了心情,看着萧悠衣襟上让自己打湿的一大片水渍,抱歉地说:“把你衣服弄脏了,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吧。”
萧悠摸摸她的头,宠溺地说:“我又不嫌你,就让它这么湿着吧,能被你的眼泪浸湿也是它的福气。”
容婉“扑哧”一声笑了,瞪他一眼说:“就会油嘴滑舌。”
萧悠也笑笑说:“你好生陪着大师姐罢,其他的事毋须多想。”
容婉颇受感动,点点头道:“谢谢……”
萧悠佯装生气地刮了刮容婉的鼻梁,说道:“跟我还说什么谢谢,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生分起来了。”
容婉脸上一红,嗔道:“谁和你老夫老妻,去去去,哪凉快待哪去!”
萧悠哈哈一笑,愈发抱紧了容婉,耍赖道:“你这里就挺凉快的。”
容婉羞恼地捶他一拳,也就任由他抱着了。
另一边,柳慕白再外吹了会儿冷风,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不想再回医馆,便索性往他们所住的院子走去。
谁曾想,走了没一会儿,他忽然在路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若伽萝。
若伽萝身形摇晃不已,从后面看还以为是喝醉了酒,她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一会儿,离得老远就能听到她粗重的喘息声了。
柳慕白心下一横,想就这么离开,看看着她瘦弱娇小的背影,双腿竟不受控制地走向了若伽萝。
若伽萝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就能判断出是柳慕白,心下一喜,忙说道:“你来得正好,快扶我一把,我真是要虚死了。”
柳慕白却只是站着不动,冷声问:“你怎么一个人?”
若伽萝道:“废话,萧悠不得陪着容婉啊?”
柳慕白心中一动,脸上却仍旧绷着,说道:“那你慢慢走吧,我先回了。”
“喂!你有没有人性啊!”若伽萝眼疾手快,柳慕白刚一迈步就被她扯住了袖子,身形随之一顿。
若伽萝扁扁嘴,苦着脸说:“你就扶我回去嘛,我真的好累啊……”
柳慕白道:“谁让你自不量力非要一直消耗法力的。”
若伽萝道:“那可是小婉的师姐,我怎么可能不尽力嘛!”
柳慕白试着从她手里拽出自己的袖子,却无奈若伽萝死死地攥着,任柳慕白怎么使劲都拽不出分毫,只怕再用力这布就要被撕烂了。
柳慕白无可奈何,只得背对若伽萝蹲下身,支起手等她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