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似乎并不是感慨自己身世的时候。
程千凡晃晃头脑，让这份不理智的感伤从自己脑中甩出，开始更为认真地整理从二人谈论中获取的信息。
他的母亲，当年作为欧阳家的精英，曾经参与了某项任务。
这项任务不仅和源血造婴计划，以及怒灵法器荒神焚焰直接相关，也是母亲，程坊，零三人复杂关系的起源。
在那次计划中，母亲似乎作为卧底嵌入蛛网，与蛛网下属的零直接接触。
继而母亲利用此身份在内部破坏，与外围接应的欧阳家雇佣赏金猎人程坊以及程坊的同伴汇合从零的眼皮底下抢走了法器，并绕过了手下败将的零一条命，从而造成了零口中的屈辱记忆。
然而三人复杂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就此画上句号，毕竟那个零和程坊之间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熟悉，很可能在之后他们还作为敌对的势力相互碰撞了数次。
而那时，母亲已经成为了程坊的同伴，与零正式敌对，并在之后的时光与程坊成为恋人乃至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让这个狂热的宗教徒零甚至陷入了他信仰不应允许存在的为情所乱。
程千凡并非是八卦才整理出这些信息，只是这样的信息整理让程千凡意识到无论是过去，七年前的此刻现在，还是源血造梦机外界对应的未来，这个卡帕斯的零在整件事的参与上都是非常核心的，不比程千凡血缘上的亲生父亲程坊弱。
换言之，不论在这个过去幻境中能够搜集到什么样的情报，程千凡都很有必要在离开后与这个卡帕斯队长好好沟通一下。
将这些事情整理清楚后，程千凡的思绪又跳到另一个问题上，一个问题之上的问题，也是让程千凡无比困扰和焦虑的问题。
那就是程千凡依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传送回这个七年前的时空。
程千凡当然理解现在自己搜集到的情报重要性，以及与自己的关联性，乃至从中找到催促自己行动的目的性。
不过这依然不能解决自己为什么被传送回这个时间线的本质问题，要知道源血造梦机的时间线启动条件是激活者自身的记忆钥匙。
只有最为关键，影响最深的记忆方能拥有这个资格，而这里发生的事情无论对此刻的程千凡来说有多么重要，但是在程千凡的记忆中却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足迹，更与七年前还在上学的他没有半分关系。
而这样的疑问牵扯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这一切背后似乎都有着某个操纵事情发展的无形黑手。
程千凡并不是一个阴谋论爱好者，但是在他和欧阳皇身上发生的事情，和二人来到这间小城后，因果连接推进的方向与速度都让他无法回避这个问题。
是谁，又是以什么目的在促成这个局面。
不夸张地说，这甚至让程千凡感到了一丝的恐惧。
“那边阴影中的年轻人，差不多也该现出身形，和我们光明正大地聊聊天了吧。”正在程千凡陷入思维黑洞之时，他的耳边突然传入了梦醒者有些阴冷的声线。
程千凡一下子感觉自己的身心都有些冰凉，果然他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他的存在被对方彻底发觉了。
既然对方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程千凡再做什么掩饰也不过是浪费功夫，因此他干脆果决地从阴影中走出，摆出一副淡定的面孔与二人相对。
“我还以为你们谈话过于专注，完全没有留意我呢。”程千凡苦笑着说道。
“不要太看不起我了。”梦醒者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稳了他那狙击枪状的法器十字赤犬对准着程千凡的胸膛，他眯着眼说道：“比你气息遮蔽能力强十倍的人我都见过，无论是刺客还是斥候，我都让他们在这把十字赤犬喷射的魔弹下落入了相同的境地。”
“你要是真的抱有这样天真的想法，那要么你是个蠢蛋，要么就是个自大狂。”程坊不客气地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小尾巴还不是你带来的。”梦醒者揶揄着老熟人说道。
程坊面色微微飘红说道：“我怠惰太多年了，一路上心事有太重，才被这家伙不入流的伎俩命中，不过你是知道的，和你没谈几句我就注意到他的存在了。”
“而我是在你刚来的时候就察觉到她了！”梦醒者依旧堵着程坊道。
“我说……”程千凡插嘴问道：“既然你们二人早就察觉了我的存在，为什么还要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继续对话，向我泄露信息，这么算下来我似乎才是被戏弄最惨的那个人。”
“你们不会给我理由说想通过得知信息后我的举动来判断我的所属吧。”程千凡反问道：“如果是那般，似乎没必要说出这么多东西。”
“还是说，你们想要主张方才给我倾泄的信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理由。”程千凡反客为主，直接将对方有可能糊弄他的理由全部提前反驳掉。
梦醒者，程坊二人对视一眼，通过对手的简短的话语，他们意识到这个年轻的男人至少在思维和话语上并非如他的隐匿技巧一般文弱。
程坊思考片刻后说道：“也好，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直接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立场。”
程千凡深吸口气后，认真凝视着二人并没有急于回答。
在源血造梦机编织的梦境世界中行走，有着两大原则不能触碰，其一是不能在概念上性质上做出影响这个世界存续的事情，欧阳皇当初就是因为触碰这一点才会被梦境世界强制探出。
而程千凡现在踩的临界线是第二原则，也就是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能在因果上影响与启动世界钥匙直接关联的关键事情进展。
尽管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不过程千凡眼下涉及的事情有九成以上的可能就是这所谓的关键事情。
而且就算不谈梦境世界的关联，如果程千凡真的改变了整个记忆世界结局的走向，那么他在这里调查的意义也就不复存在了。
因此……面对程坊的提问，此刻程千凡的态度是慎之又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