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头晕目眩，程千凡睁开了眼睛，眼前望见的是自己习以为常的生科院大楼楼道，只是不知为什么楼道像是长了腿一样正向自己的面部前进。
不对？不是楼道长了腿，是自己整个身体正维持着脸朝下的体位向下坠去。程千凡急忙调整脚步试图阻止摔倒，可惜似乎一切为时已晚，在重力的拉扯下自己已经不能靠自己来重新维持平衡。
啪！————
当然，靠自己无法维持，不代表靠别人无法维持。只听啪的一声响声，自己的手臂后方突然出现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臂，停下了自己下坠的身体。
“呼……”程千凡平息着心跳，转头望向来人，发现关键时刻救自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吉浩教授。
“吉老师……谢……谢谢……”程千凡语气有些漂浮，他还有些后怕，后怕的不单单是自己方才差些摔倒的事实，还有上一刻自己在老政治楼经历的幻境中所遇到的事情。
那浑身被割开，暴露出体内鼓动器官的眼镜少女苏橙的模样现在还在自己心头回荡久久无法消逝。
“怎么了，程千凡，你怎么也一副不对劲的样子。”吉浩教授打量着程千凡说道：“刚刚你在楼梯那里傻站了足足五分钟，我在后面觉得古怪，就那么一直望着……结果没想到你就这么笔直地坠了下去。”
“抱歉，老师，我最近有些睡眠不足，走在路上也会经常发呆。”程千凡露着傻笑回应着吉浩，他自己则是心中慢慢咀嚼着五分钟这句话。既然那是所谓的精神世界，那么和现实世界流速不一样似乎也不算有多奇怪。要知道这一系列事情下来，虽然手机没电看不了时间，可按照自己的体感少说也有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自己上午虽然也进去过一次，可是那次不仅时间短，而且前后都没算过时间，所以倒没对这个问题产生敏感。
“睡眠不足？嗯……我听说你喜欢玩游戏，按你们这个年纪的男生习惯来考虑，你不会熬夜玩游戏了吧。”吉浩皱着眉说道：“我觉得你还是改掉这个陋习比较好，虽然我谈不上特别欣赏你，可至少觉得你是在有用的人分类里的。”
哇哇哇……这个吉浩教授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一脸淡然得说出让人尴尬的话语，居然认真地说出不欣赏我以及什么有用不有用之类的话语，难怪老是被学生私下评为整个生科院最不受人喜欢的刻板教师。
“是……您说得对。”就算不提对方方才帮助自己的事，单单是为了顾忌对方教师的身份，程千凡也只能恭敬地低头接受吉浩教授的话语。
“不过……你大概并不是因为游戏而精力不济的吧。”吉浩眼睛微眯说道：“你该不会……要变成陈安倩的样子吧。”
陈安倩？程千凡心下一沉，隐约记起在现实世界中自己方才还和教授进行了一番有关陈安倩的谈话，而作为那场谈话的收尾，自己似乎是因为一些复杂的情绪直接落荒而逃了。
“陈安倩的样子……教授您是什么意思……”这次总不能一走了之，程千凡只好打着马虎眼糊弄起面前有些古板的中年教授。
“行了，别跟我耍这些贫嘴了。”吉浩回身说道：“你跟我来，到我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自己又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吗？为啥要跑办公室，有不去这个选项吗？
“怎么，你很忙吗？”吉浩走了几步发现程千凡没有跟上，微微扭动脖子带着不容拒绝的严厉声音说道。
“不……不忙。”出于学生的本能，程千凡张嘴就是一个认怂的回复，让他下一秒简直想给自己来上几个嘴巴子长长教训。
这下有些麻烦了，从来没觉得一个关心学生的好教授也是这么的麻烦，自己到底要如何跟一个局外人解释陈安倩的事情。
在程千凡纠结的时间里，他已经跟随吉浩来到了后者的办公室中。
“你坐……”吉浩用下命令的口气吩咐程千凡，自己则是走到自己办公桌旁边的咖啡机跟前进行着程千凡完全看不懂的一系列操作。
很多人都说吉浩教授是一个没有性生活，没有爱好，不看球，不打牌，不玩游戏，甚至不和同事交流的异世界男人，每天的生活除了吃喝拉撒外，就只有实验，文献以及实验，文献。
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嘛，程千凡望着吉浩操作咖啡机的娴熟操作心中想道，这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大家嘴里传的披着人皮的机器，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虽然客观来说，程千凡之所以对吉浩教授印象转好，一切都是因为对方关心学生的举动在程千凡的心中获得了加分。
“给……”几分钟后，吉浩教授递过一杯咖啡给程千凡后方才坐下缓缓说道：“一个月前的事情你也牵扯于其中了吧。”
“没……没有啊。”程千凡转动着眼神表示否认，心中暗道这些天仙预防科的人就不能把善后工作做得再漂亮点儿吗，吉浩教授此刻的做法都让他联想起了之前警察的询问了。
“是嘛，可是我记得那之后你请了好几天的假期啊。”吉浩不紧不慢地说道。
“啊……您说这个啊，这是个误会啊。”程千凡开始背起自己重复过无数次的稿词：“我那时候去我朋友家玩了，也是运气好，刚好避开了那麻烦的几天。”
“是嘛，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受伤去休养了几天呢。”吉浩说道。
咕咚！————
“怎么……可能，对了，说到受伤不是有住院记录嘛。”程千凡笑着说道：“您随便查，保证每家医院都不会留有任何记录的。”
“原来如此，看来你对善后工作很有信心啊。”吉浩点点头微微抿了下咖啡道：“既然善后工作做的很完美，那么以命令为主的警察略过你就不难理解了。可是啊，程千凡同学，我是教师，不是警察，你明白吗？”
“您什么意思？”程千凡望着吉浩，对方那有些幽深的眼睛总让他感觉有些后背发凉。
“向你询问陈安倩的情况，既不是出于什么职业的必须性，也没有绝对性的上级需要负责。”吉浩说道：“你不觉得作为学生的你可以试着不去费劲地压抑自己的内心，跟我稍微沟通一下吗？”
“额……”
“我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特别优秀的教师，因为我从来都只在意自己感兴趣的学生，这跟我的性格有关，我对没有用的人向来是提不起什么兴趣。”吉浩喝着咖啡说道：“你是个有用的人，不过也只是稍微有用，要是换做往常我是不会请你来到这里和我一同喝咖啡的。可是今天我打破了自己的惯例让你来到了这里，既然让你喝了咖啡，那么哪怕只有今天，我也会对你摆出面对那些让我感兴趣的人的态度的。”
“吉浩……教授？”程千凡一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不是什么心理医生，所以没有办法说出什么很专业的词汇，或是帮你用专业的手段分解压力。”吉浩说道：“我只能很直白地告诉你结论，程千凡同学。你的压力很大，你很疲惫，如果你再这么走下去，你会崩溃的。”
“我会……崩溃？”
欧皇……
朱小圆……
彭建琪……
陈安倩……
贝尔……
君南睿……
以轩……
苏橙……
是嘛……在外人看来，我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吗？程千凡一时感觉自己身体有些重，不自觉的双手摸着额头，手肘撑着桌子，身体重重地下沉。
“我只是个教师，一个不算太称职的教师，嘴巴应该还算严。”吉浩冷冷地说着：“你可以试着跟我说。”
“不……不必了。”面对吉浩的诱导，程千凡却出乎吉浩预料地消沉了不到五秒钟便抬起头，并带着与程千凡平日形象不配的坚毅眼神望着吉浩：“吉教授，你到底有着什么目的！？”
“有意思，我收回我的话，你可不只是有着一点用的人。”吉浩嘴角微微勾了勾，但在程千凡察觉前就收回了原样：“你问我想干什么，是啊……很多时候，我也常常问自己这个问题。但是不管问多少次，我的回答永远都是一样的，我吉浩是一个只关心那些在我眼里有用的人类的偏激的男人，而我想干的事情就是尽我所能地在这些有用的花蕾绽放之前保护它们。”
“吉教授？”程千凡听得出来，自己面前的男人是真的在摸着自己的灵魂和自己对话。
“陈安倩学生是个不错的孩子，但现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造成她现在这副样子。”吉浩教授将手上咖啡饮尽重重说道：“警察可以不管她，学校可以不管她，社会可以不管她，父母可以不管她，但是我吉浩会管她！”
程千凡感觉自己内心的某股火热被吉浩带动起来，自己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告诉我，程千凡同学，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你……跟我站在一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