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的无我利他主义人格吗？”程坊咀嚼着这句话，一脸狐疑。
“你不信？”萨米耶教授笑了声问道。
“你至少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对此这么熟悉，按照你的说法她不应该基本上是个足不出户的科学家吗？”程坊问道。
“足不出户并不对，事实上像这样亲自出马操作人造法器对付一些棘手存在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你离开之后，我一个人和她倒是对上过几次。”说着，萨米耶教授推了下眼镜道：“当然，最关键的一次是三年前，我与预防科进攻蛛网的最后一战。虽然那次还是让她在主人神秘的天蜘蛛安排下离去，不过……也是那个时候和她有了最多的一次交流，也是那时我有想法把这孩子拉回来。当然……你是知道的，还有两个女儿要我保护，很多事情我都需要延后处理。”
程坊望了望戴着眼镜认真处理信息的业原出暮道：“所以……把她带来这里也在你的计划中？”
“嗯……这倒不算是，只能说在预料之中，我也姑且是考虑过好几个失败预案，毕竟这件事变数很多。”萨米耶教授回答道：“但好在一方面她并不介意换个主人，那个天蜘蛛最近对她的奴役过重，让她哪怕没有明确的反奴役人格也生理本能地出现了排斥，另一方面……这次计划失败会让她回去承受一些惩罚和代价，与其给自己找上这堆麻烦，还不如留在这里跟随我们。”
“换言之，没有自我，也就意味着没有立场和忠诚吗？”程坊问道。
“怎么……你排斥她？”萨米耶教授微笑说道。
“倒不至于，我这种自我立场出发经常更换归属的二五仔有什么好说的。”程坊自嘲道：“不过我姑且也是个凡人，一度和她爆发过不愉快的战斗，可能需要点时间消化，才能接受她是友军。”
“足够了……只要你能在这里相信她，相信她背后的我，我就没什么意见了。”萨米耶教授伸出手臂像个年轻人一样捶了一下程坊的肩膀说道。
程坊别过眼神，犹豫良久后说道：“真的谢谢你了，魔弹，老实说，你愿意在幕后介入我就很感激了，没想到你还愿意像这样亲自出手帮我。我知道你自己也有很多麻烦要处理，也知道你这么做要承担很多风险，可你依然……尤其是那时候我们是那么无情地抛下你……希望你能原谅我过激的话语，百珊现在这个状态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说这么多干嘛，你的脾气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以前比这难搞十倍的时候我都没说什么，更别提现在了。”萨米耶教授让手杖绕着自己手腕旋转：“你是黑羽，我是魔弹，我们以前是赏金猎人界的最佳搭档，现在虽然都已退出那个世界，但是至少你是我在里世界中为数不多与利益无关的挚友，不帮你，我会帮谁呢？”
“说到底，十年前，我那时也有自己的考虑，一度想过制止你们的疯狂，让欧阳家带百珊回去，让你重新冷静下来继续和我搭档。”萨米耶教授摇了摇头道：“是我的这份考虑把你推开，并让你丢下我的。作为结果而言，你们遭受了这般苦难，当时的我却无能为力，这让我一直有些懊恼。现在来帮你，看做是某种赎罪也未尝不可。”
“魔弹……”程坊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另外你这么感激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和零一样，我来帮你其实也有一些私心。”萨米耶教授说着，换上认真几分的语气说道：“你应该知道四法器之一的持有者贝伦成为我的养女，想要保护她，我就必须要与全蜘蛛较量，那么在这里避开蛛网视线对荒神法器进行一定封印是必须的。”
“嗯？”程坊愣了下，然后说道：“所以你从最开始就没打算将荒神焚焰交给零吗？”
“这倒是两回事，先不说零只是给自己找个借口，对荒神焚焰是否能够成功回收并不上心。”萨米耶教授盯着玻璃器皿内的荒神焚焰说道：“就算交给他，让法器落入圣蜘蛛帕罗西亚手中也不见得是坏事。尽管预防科那些家伙喜欢把蛛网成员一视同仁，全部放在对立面上。但你应该知道，不同节点的立场相差巨大，而那个圣蜘蛛本身就是蛛网中资历最高的长者。他自身的追求相对崇高，向往天仙，但又保有一定人类应有的谦卑心理，与狂妄的全蜘蛛亦或者那个激进的天蜘蛛完全不同。”
“所以……你认为法器落在他手中，就如同预防科之前让欧阳家保管荒神法器一样较为安全？”程坊问道。
“鸡蛋不要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可是现在的学生都会学习的道理。”萨米耶教授手杖点地道：“既然欧阳家暴露了，那么换上一个保险柜是刻不容缓的。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意识豪介入的现在，我已经不能寄希望于圣蜘蛛了，这个新兴蛛网成员立场还有些不明，我不好计算他是否会让事情恶化。”
“圣蜘蛛和全蜘蛛……”话题到此已经告一段落，程坊却咀嚼着这两个名词说道：“这两个节点是对立的吗，不过零那家伙似乎对全蜘蛛也很推崇。”
“不是对立，全蜘蛛是整个蛛网最为神秘的幕后精神领袖，而圣蜘蛛是随着时代渐渐淡出舞台的昔日长者，他们二人的矛盾是隐藏海面下的，大部分蛛网成员都不会觉得把他们二人同时当做蛛网中流砥柱有什么不妥，而我只是在对蛛网这十几年的调查中，透过一些更为私密的情报，将这其中的纠葛看的更深了些。”萨米耶教授带着几分好奇说道：“不过这些都和你关系不大，你怎么想起关注这些了。”
程坊露出纠结的神色，犹豫片刻说道：“我在想啊，过去的事情，这十三年来的沉寂，以及现在的结果，里世界的因果总是这么强力，让人无法反抗。因此，即便欧阳家和我一直在暗中束缚程千凡，但是……终有一天，他也会被这般宿命牵引，走入里世界，走入预防科和蛛网的纷争中，走入天仙和法器的领域，并最终……向着悲剧终幕前行吧。”
